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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蓝见孕妇的大出血已经止住了,但是沈天舒却迟迟没有什么动作,以为还有什么危险。
但是她手里抱着的这个孩子也不知道该放在哪里才好。
她只能小心翼翼地问:“潼娘子,您还需要别的什么东西么?”
沈天舒此时是根本动弹不得,半边身子都针扎似的疼。
“我,我身子麻了!”
采蓝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把手里的死婴放到一旁,上前扶住沈天舒,帮她揉着胳膊。
沈天舒半晌才缓过来,在采蓝的搀扶下从床上缓缓下来,右脚落地的瞬间膝盖一软,差点儿一头栽倒在地,被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厉子安一把接住,直接搂进了怀里。
“别,我身上脏!”沈天舒下意识伸手去推他,却发现自己手上血污更多,已经抹了厉子安一身。
厉子安见状直接弯腰将她打横抱起就往外走。
“反正都已经弄脏了,也不差一点半点了。”
路过曹正涛的时候,沈天舒发现他正在伸手碰触着孩子,还以为他是在为一条小生命的逝去而感到惋惜,或是对孩子畸形的身体感到难过。
然后她就眼睁睁看着曹正涛努力用手扒开孩子畸形的大腿根,去寻找那个代表了男丁的物件儿。
在发现死婴果真是男孩的时候,曹正涛顿时陷入了纠结之中。
他无法确定,这孩子究竟一开始就是男孩,被他娘让吃转胎药给吃出畸形的,还是一开始是个女儿,吃转胎药吃到现在这个程度。
如果继续吃到生产,孩子会不会就能在妻子体内长好,彻彻底底变成一个男孩呢?
看着曹正涛变来变去的脸色,沈天舒都不用猜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这样的人,当年她也没少见过。
如今突然再看到,登时让她觉得一阵恶心,几欲作呕。
“走吧!”沈天舒扭身将头埋在厉子安怀里。
厉子安鄙夷地看了曹正涛一眼,抱着沈天舒便大踏步地离开了。
陈靖可站在院子里看到这情形,忙吩咐下人将刚才烧好的水分别提到沈天舒和厉子安房中,供二人沐浴。
这边的善后工作就只能由他来处理了。
厉子安抱着沈天舒刚走到寿安院门口,就听到身后传来董嬷嬷凄厉的惨叫。
“不——不可能!我的孙儿,我的孙儿不会死的,一定是你们害死了我的孙儿。”
陈靖可叫人将畸形的胎儿端过来给她看。
“若不是你非要给儿媳吃转胎药,再过一个月你就能结结实实地抱着大胖孙子笑得合不拢嘴了。”
“不——不可能——”董嬷嬷拼命地摇头,无论如何也不肯相信。
但是那个孩子就这样被摆在她面前,看得她心肝儿都跟着颤。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董嬷嬷伏在地上,放声大哭。
她人到晚年,不顾一辈子的体面背主,想要的可不是这样的结果。
但是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陈靖可叫人将董嬷嬷押了下去。
厉子安回去梳洗一番,换了身干净衣裳,守在沈天舒床边等她睡着之后,重新出来叫上陈靖可一起去地牢将温氏审问了一遍。
事到如今,温氏倒还算配合,只可惜她也不是什么太过接近核心的人员,所以能给出的信息有限。
但还是成功让厉子安问出来了有关白姑娘背后势力的一些端倪。
厉子安一边问,陈靖可就一边在旁边做着记录,牢房内没有第四个人在。
写好的证词又被誊抄出一份,都让温氏按了手印。
厉子安收起一份,将另一份交给陈靖可道:“以防万一,在你家也留一份。”
“好!”陈靖可虽然对转胎药一案知道的不多,但是通过刚才温氏的只言片语,还是了解到事情的严重性。
只可惜如今白姑娘等人逃到了应天府,已经远超出了陈家军的势力范围,否则他带人掘地三尺也会把这伙人给找出来的。
两个人离开地牢往回走,厉子安问:“陈老夫人还是不肯跟我们一起回武昌府么?”
“是啊,没办法,我也劝过了,但是祖母说家里近期出了这么多事儿,三里城中本来就已经人心惶惶。
若是她这个时候也跟这里开的话,家里肯定就要大乱套了。
而且如今也还有不少事需要收尾处理,所以她最终还是决定先留在家里,等过完年再抽时间去看太妃娘娘。”
“那好吧。”厉子安觉得陈老夫人顾虑的也十分有理,况且祖母也只是希望他把陈老夫人带回去,并没有说无论如何也要把人带回去,他最终还是选择尊重陈老夫人的意见。
“既然如此,这边也已经没什么事需要我和阿潼了,我们打算明天就启程回去。”
“这么着急?”陈靖可说完这话才意识到,明天好像已经是腊八了。
厉子安和沈天舒如果想赶在小年夜之前到家,估计还要快些赶路才行呢!
“好,我安排人护送你们。”陈靖可道。
“不必了,我有影卫跟着,我跟阿潼还跟来的时候一样,轻装简行,乔装改扮,谁也不会知道我们是谁的。”
“世子爷之前不是说要将温氏带回去么?不如我挑些人手,大家全都伪装成商队。
“一来押解温氏,而来也可以保护你们。
“这样他们在明,影卫在暗,也算是个双重保险。”
厉子安闻言沉吟片刻,在跟押解人员分开走还是一起走之间犹豫了一会儿,最后终于点头道:“也好,你挑人的时候注意点儿,都挑机灵些的,不要那种身上当兵的味儿太冲的,遇到眼尖的一眼就能看出来。”
“我办事儿您放心,不可能会出这样岔子的。”
第二天,后厨的人一夜没睡,总算赶在早饭之前将腊八粥给熬好了。
后厨管事徐婆子困得一个劲儿打呵欠,眼泪都快挤出来了,捶着酸痛的后腰抱怨道:“咱们又不是庙里,大家赶着要去烧头一炷香,所以腊八粥熬得也特别早。
“往年不都是晌午吃腊八粥么,今年怎么好端端给改到早晨了,这一夜可真把我给累惨了……”
“今天潼娘子一大早就要启程回去了,人家来了之后,两次救了老夫人的命。
“就冲这个,别说是让你们三更半夜在这里熬腊八粥了,就算让你们三天三夜不停歇地熬粥,也不许有任何怨言。”
徐婆子吓得赶紧站起来,弓着腰陪着笑道:“哎呦,盼夏姑娘来了。
“您看我这张嘴,您说过我多少次我也管不住……
“早知道我们熬的粥是要给潼娘子吃的,我熬多久都不会觉得累。”
“行了,快别跟我耍嘴皮子了,赶紧盛几碗粥,再来几盘比较新鲜的小菜和腊八蒜。
“腊八蒜必须有……哦,对了,猪油渣炸了么?
“哎呀,我昨晚不是让人来嘱咐过你么!
“赶紧赶紧,现在赶紧炸!”
盼夏真是无奈,越着急越出问题,但是现在除了等着后厨单场切肥肉炸猪油渣之外也没有别的法子了。
徐婆子觉得盼夏有点儿小题大做,忍不住小声嘟囔:“人家也未必就要吃猪油渣呢!”
谁知这话一下子就被盼夏给听着了。
虽说潼娘子吃腊八粥未必会放猪油渣,但是放不放是人家的事儿,有没有却是咱们陈家的问题。
这儿缺一样、那儿少一样,传出去让人说咱们陈家招待得不周到,当心老夫人找你算账!”
徐婆子这才悻悻地闭上嘴,老老实实帮忙盛小菜去了。
如今老夫人一天时间内又悲又怒,还指不定是什么脾气呢!
谁敢在这个时候招惹她啊?
徐婆子很快将食盒装满,吃力地提到门口交给盼夏。
盼夏示意两个小丫鬟上前,用一根木棍挑起食盒便快步离开。
徐婆子见状嘴角都快拐到天上去了,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您快别说了,万一又被听见,可就真要挨批了。”
徐婆子却道:“挨什么批,谁批谁?”
“当然是盼夏……”
旁边的人话还没说完就被徐婆子鄙夷地瞪得闭嘴了。
厨房可是个肥缺,后面不知有多少人削尖了脑袋还进不去呢!
徐婆子此时也终于出来自己说错话了,赶紧闭口不言了。
另外一边,厉子安和沈天舒原本就没带什么东西,早晨起来时候随手一划拉,就基本都收拾好了。
看到早饭之后,沈天舒忍不住道:“我们两个随便吃点儿就行,一大早怎么弄得这么隆重?”
“隆重什么啊,跟您二位对我们的帮助来说,这点儿东西又算得了什么。
虽说徐婆子这人管不住嘴,脾气还臭,但是这么多年还能在陈家后厨当管事,足以说明她手艺是很好的。
厉子安一口气喝了好几碗,就连平时胃口不大的沈天舒也为了尝试各种添加的小菜而比平日多喝了一碗粥。
厉子安看得开心,比自己喝到了好喝的八宝粥还要高兴,恨不得把这个管事讨要到瑞亲王府去,好在被沈天舒给拦住了。
“哪有吃着人家的饭还惦记着找人家讨要厨子的?”
“陈家没那么小气,我跟靖可说一声就行。”
“别闹,腊八粥一年就喝这么一次,又不是天天喝,你敢说我可要生气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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