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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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衣局的嬷嬷是在于柔吃了早膳后过来的。

她看上去三十多岁的模样,头发梳的一丝不乱，衣服穿的一丝不苟，模样十分谦卑,低着头，不敢看于柔的脸,怕冒犯了于柔。

于柔坐在厅首的椅子上，问道：“嬷嬷前两日便来问本宫裁制春衣之事,一直没腾出空来，今日把你喊来说说此事。”

嬷嬷回道：“是，娘娘，天渐渐暖了,宫里的主子都要按例裁制春衣，还有去年秋后入宫的丫鬟与太监，以及升迁的女官和太监。”

于柔：“宫中的宫女太监名册在内务府处,届时本宫要来，核对过之后告知司衣局。”之所以核对，是因为有的人可能已经出宫了,有些人已经死了,还有些人被调任,换成别的规格的衣服，那是个麻烦活儿。

嬷嬷应道：“是。”

于柔想了想，觉那是个费时的事，道：“这事做起来耗时间，先为主子们量尺寸,把女子们的衣服做出来。”

皇上的暂时不归后宫管，司衣局专门有一个部门负责他的穿衣问题，主子们也就只指这后宫里的人。

嬷嬷应道：“是。”

于柔自己也是要量的，她的体型每年都变化，因着怀孩子的缘故胖胖瘦瘦的，尺寸不固定。

嬷嬷身后跟了个更年轻的宫女，那头低的更厉害，看着十分胆小，她手中拿着量身用的尺子，软尺也有，木尺子也有。

嬷嬷给她要来，亲自为于柔量身，量好后让宫女记下。

接着于柔带嬷嬷去了江兰殿，道：“还有两位皇子。”

嬷嬷道：“两位皇子身量一天一个样，要做的更勤一些。”

于柔走前面，到江兰殿，楚桀和楚凉正坐在院子内的小板凳上。

于柔看见他们就笑了，朝他们喊道：“楚桀，楚”她立马停了口，楚凉的名字未定，不能喊，于柔：“你们两个人过来。”

楚桀听见，转头，看见于柔，他从座位上起来，跑了过去。

到于柔身前两步停下，又绕着弯跑来跑去。

司衣局的嬷嬷看见楚桀行礼，夸道：“大皇子活泼好动，看上去便十分聪明伶俐。

”

于柔把楚桀拉到身前，道：“你跑什么？司衣局的嬷嬷来给你和弟弟量尺寸，为你们做新衣服。”

“衣服”楚桀懂，“新衣服”楚桀也懂。

楚桀站到那里不动了。

嬷嬷身后的宫女又将尺子递给嬷嬷，嬷嬷为楚桀量量。

于柔蹲在楚桀面前帮他，一会儿拉直他的胳膊，一会儿让他绷直腿，量好肩宽伸长，之后又去为楚凉量。

于柔想起之前她想做汉服的事，她可不会去司衣局学，顶多让一个宫女过来教她，于柔便将此事与嬷嬷说了，让嬷嬷派一个懂事的人过来。

嬷嬷将这事应下。

于柔又吩咐这嬷嬷去棠梨宫，给柳青青量量尺寸，柳青青的春衣也要在司衣局做的。

嬷嬷领她带来的那位宫女去往棠梨宫。

待他走后，于柔便将燕冬喊来，让她调配人手去做宫女、太监的核对工作。

燕冬领命去办事。

将这事吩咐下去后，今日的宫务便已办的差不多，剩下的时间都是她的清闲时间。

于柔便待在了江兰殿中。

楚桀和楚凉在院子里跑着玩，于柔看着他们。

两岁多的楚桀身体已经长结实，动作一天比一天灵活，几些日子他每天都玩得痛快，性子也比于柔初见他时活泼。

于柔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楚桀，楚桀对她满眼防备，连让她碰一下都不让。

而现在，她拉住楚桀，楚桀都不排斥的。

只是他还不太爱说话，她得多与他说话，慢慢教他才行。

于柔想办法怎样做到和他多交流，过了会儿一下有办法了！

现代的孩子经常玩的东西，沙地！她可以在江兰殿后院刨出一块不大的沙地，给两个孩子玩，在沙地上教两个孩子写字！

楚桀渐渐进入启蒙期，她还不知道该怎么让他去学东西，如果自己能在沙地上带他入门，那就很能增强趣味儿性，他就不会像以前一样那么排斥学习，很可能连之前对学习的阴影也消散掉。

于柔连忙把伏齐喊来，吩咐伏齐去做这件事。

她亲自领伏齐到后院，但在游廊外就发现了十分合适的地方，

那种了几棵梅树，再后面是宫墙，站在那里，还能看到江兰殿的前院，但很少有人往那里去，所以多出一块沙地，也不影响什么。

于柔比划一块地，告诉伏齐，就在这里建造出一个小沙地。

不是很大，顶多长三宽三。

伏齐了然，说他此刻就去办这件事。

于柔心里高兴，问他最快多久，伏齐道：“回娘娘，这件事办起来快，现在就能吩咐内务府去运沙子，今日让宫人将这地刨出一个浅池子，再在周边砌一层青砖，明日上午把沙子铺上，两个小主子就可以在里面玩闹了。”

于柔一下笑了，“原来那么快就能做好，太好了。”

她让伏齐快去办吧。

伏齐领命，去办。

......

这件事给了于柔灵感，于柔想她还能给这两个孩子带来写什么好玩的，她知道很多这个时代没有的玩具和游戏，如果能做出来陪楚桀和楚凉一起玩，那肯定是十分培养感情的，也十分有利于这两个孩子身心健康的。

她也意识到只有在这种互动中，两个孩子才更能从她身上学到些东西，变成相对柔和开朗的人。

于柔更加有信心了些，心里也变得更轻松。

嗯......此刻没有什么能与他们玩的，强行加入他们她也觉得无聊，两个孩子也不会喜欢，她还是想等明日的沙地做好再说，到时她一定给这两个小宝贝儿一个惊喜。

接下来于柔便没有理他们，而是让锦和为她拿来笔墨纸张，她边想边记自己能带给两个孩子的玩具，比如积木、拼图什么。

那些让木工去做，木工也做的出来，很简单的，根本不费功夫。

到晚上，楚琸过来，于柔便将这事告诉了楚琸，“臣妾要在江兰殿给大皇子、二皇子布置出一个沙地，教他们写字。”

她说的时候看起来很开心，十分有生气的样子，那种活力是会感染人的，就连楚琸这样冷冰冰的人，都能从她身上感受到活力。

楚琸道：“那便让宫人去做。”

她又强调一遍，“臣妾要亲自教他们写字。”说这话就有些邀功的意味了，就是看我厉害

吧？我能亲自教呢。

这个时代教书不是女人的事，内院女子可少有能做到这样的呢。

楚琸嘴边忍不住勾出一个浅笑，这笑里是真的有了点笑的意思，和以往的嗤笑冷笑都不同，楚琸道：“等看看你的成果再说吧。”

于柔大笑。

那还用说？她可是相当有信心的，等着瞧吧。

过了会儿于柔又想到拼图的事，也与他说，“对了对了，臣妾还为两个皇子想到个有趣的玩意儿。”

楚琸：“什么？”

于柔笑道，“拼图。”

“那是什么？”

于柔道：“就是把一个图画分散成不同的碎片，打乱顺序再拼到一起。”

楚琸虽然没见过，只听她描述一下就立马能想象出来那是什么东西。

不难想到小孩儿应该喜欢玩儿，他没想到于柔还有这灵活劲儿。

于柔又接着道：“您可不知道这还有一个很有意义的玩法呢，但臣妾不知道说出来是不是冒昧。”

楚琸想她现在竟然还知道冒昧了，她之前做冒昧的事都从来不打招呼的，这会儿问出来，那就一定是很冒昧了，他撩袍坐到椅子上，喝口茶，道：“说吧。”

于柔笑笑，立马蹲到他面前，乖巧又讨好的给他捶捶腿，道：“是您让臣妾说的，若有冒昧，也不能责罚臣妾。”

楚琸瞥了她一眼，方“嗯”了一声，“说吧。”

茶杯空了，于柔亲自给楚琸倒了杯茶，送到楚琸面前，“皇上请喝。”楚琸的万年冰山脸上又出现了一个短暂而清浅的笑，这会儿他倒真好奇于柔到底说什么了。

于柔想要的是一个地图拼图，也就是把这个朝的疆域图按已有的行政区域划分，做成和现代拼图一样的东西，她可以拿给楚桀玩，并和他讲讲这个国家。

她会先找来懂得这个国家疆域大事和朝政大事的人询问国内的各种事情，再找不同地方的人了解各地风情，将那些像讲故事一样将给楚桀听，深入浅出的，让他能听懂的方法去讲，为楚桀做这样一个人生启蒙。

她毕竟对楚桀的期望是很高的。

但是，她之所以这样殷勤，就是，

疆域图改成拼图，这对老古董封建古人而言，会不会太刺激？她真有点不敢说。

虽然都这样讨好楚琸了，于柔还是想了想算了，等再过些日子再讲，最这个玩具出来，她想办法让楚琸带两个孩子一起玩儿，然后再在旁边暗示两句。

这样总比贸然提建议稳妥。

于柔暂且按下不提。

楚琸等了半天没等到，又道：“说啊。”

于柔笑了笑，“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想让皇上找来个画技好些的画手，帮臣妾画几幅图，好做成拼图。”

楚琸：“就这儿？”

于柔点头：“嗯。”

楚琸看于柔给他捶腿的手。

“这样算事？”他道。

于柔笑道：“怎么会不算呢？”

楚琸心道那可能算事，但应该算不上会让她殷勤的给他捶腿的事。

不过既然她不愿说，那就罢了。

他知道她即使是变温柔了，也是一个绝不会受委屈的人，如果有什么想说的，此刻不说，早晚也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