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守门神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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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竹君是真的摸不清贾宝玉这位谪仙人葫芦里的药了。
他从未怀疑过对方的身份。妙光这只狐狸虽然惯有看见个美男子就脚软的毛病,但也不是无的放矢之辈。她说贾宝玉也是仙人,那他就必是谪仙人。
可这位谪仙人到底在搞什么?为了长辈祈福,在不知道什么尊神的神像前跪经跪到膝盖发青,活活疼哭到哭湿了枕头。还看了自家此前素未谋面的表妹几眼,就害了眼,这回还疼到惊动了全家?
怎地这般娇气!
等会儿……据自家契主所言,她幼时造访林家的和尚说她需得一生不见外姓亲人、或是不哭,才能保住一生无忧。这宝二爷于她而言自是外姓亲友,而她于贾家又算是外姓亲友。如今两人相见,果然招出了她许多眼泪;这位宝二爷一见她就害眼,又是疼得出汗又是疼得流泪,也没少哭。
您二位谪仙人是约好了对着干的吗?
谪仙人的世界,果然让妖类迷惑。
孤竹君的迷惑并没有随着日子的增长而减少,反而是懊恼随着日子的增长而加多。而能令他感到懊恼的原因只有一个——接下来的三日里,宝玉的眼病始终不曾见好,镇日里躺在床上闭着眼只是“哎唷”,吃了王太医开的多少贴药也不见效。急得贾家人又是求医问药,又是求神问卦,镇日忙得跟没头苍蝇一般。贾母暮年最疼爱的孙辈便是宝玉,更是煎熬得如被摘去了肺腑,所幸宝玉虽然双眼有疾,身体总还是无恙,饶是如此,贾母也把多半心思用在了照看他上,对黛玉这边虽不至于疏于照料,总归是分心了许多。
黛玉一来体谅老人一片怜孙心肠,二来也不至于同自家形似盲眼的表哥计较,只是有感于他们祖孙间的情分,想及自家亲族凋零,莫谈是这般无微不至的受祖母照料,她自生下来,便是连亲祖母的面影都未见过……私底下未免伤感了许多回,紫鹃也跟着安慰了许多回,可总也劝不住。
而外间,随着宝玉眼病的久久不愈,渐渐地便有流言生出。先是“宝玉这眼病得的蹊跷,不像是当真生病,竟像是被什么给冲撞了”,后来便成了愈发过分的模样
。这些风声也灌入了孤竹君与伺候黛玉的其他丫鬟的耳中,他们生怕黛玉伤心,便下死力瞒着。
而黛玉对蔓延于荣国府上下的不满虽隐有察觉,可总也想不到他们私底下究竟传了多少荒唐说法,兀自守着礼数,除却对贾母的晨昏定省外,每日也同迎春等贾府姑娘一般派了人去宝玉处问候。这日被遣去的是孤竹君,以他本心,才不想靠近宝玉这位画风清奇的谪仙人,便打定主意,只去在外边寻几个丫鬟好好聊聊,虚应了故事后,便要寻借口溜走。
他已想好了,一去便找平素最心直口快的晴雯。谁知晴雯不在,却碰上了袭人送探春的丫头侍书出来,一见他便笑道:“好久没见过青雀妹妹了,走,和我去外间坐坐,我还没和你好好说过话呢。”
袭人原是贾母身边的人,因侍奉主人格外出色周到,便被指给了宝玉。能博得贾母欣赏,这袭人自然是色色挑不出错来的妥帖人。当她那张温婉娇美的桃花面上含了柔和得不带半点骨鲠意味的笑,拉着你要往旁边去坐着,还亲手给你端茶的时候,任谁也不忍心拒绝。何况孤竹君本就不欲当真见到宝玉,自然乐意顺水推舟,随她来了外间坐定:“能看到袭人姐姐,可见宝二爷定是大好了。”
袭人的笑脸如旧,只诧异道:“这是怎么说?”
孤竹君将茶凑至嘴边,故意多停留了一会儿,假作喝过、实则不过是沾了沾嘴唇,而后放下:“若不是宝二爷大好,袭人姐姐哪里腾得出空来?”
袭人面露愧色:“前些日子闹得鸡飞狗跳,实在是我招待不周。刚才听说妹妹来,便让晴雯先顶上,我出来跟妹妹好生赔个不是——听说妹妹也是南边人,不知道是不是也和林姑娘一样,是姑苏人?”
孤竹君隐隐觉得她这话题转得有些生硬,但他素性旷朗,便未多想,依着她的话头说道:“我却是扬州人。”
其实是九嶷山人氏。
“因为机缘巧合跟了林姑娘……”
一时晕了头吸了血反遭结契,不得不卖身跟随,这五分孽缘五分机心所致的遇合,说是机缘巧合原也勉强沾得上边。
“……才
随她一同上京的。”
他所有的话里,也就这句废话挑不出错来。
袭人恍然的“噢”了声,又好奇道:“青雀妹妹上京的这一路里,不知道看过哪些景致?不瞒你说,我是府里搬来神京后,在京中买进来的。进来的时候年纪也不大,这些年蒙主子们宽厚,也允许我哥哥嫂子来看我,可外头什么样儿,也不记得什么了。”
她这话说得凄楚而不自知,孤竹君作为天生地养吸八风饮泉露的一根竹,若非契约使然,他是宁死都不愿做这时时必被拘束处处要守规矩的受气丫头。而他生平最见不得的便是那些被拘在金丝笼里的看似尊贵的猫狗鸟雀,袭人的遭遇与它们原也无甚不同。他听在耳里,不免心生怜意:“南边的景致与京里大不相同,想来也没法说来抚慰袭人姐姐的故园之思。姐姐要实在想家,不如回明给宝二爷,让他去求老太太,允你回家探亲?”
袭人眼光一跳,显然大是心动,略略出神后,又笑道:“你倒是给我出了个好主意,不过南边的景致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我还是好奇呢。”
孤竹君顺着她的话说了两句,越说越是心疑。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袭人东拉西扯,不是有意在拖延,就是在遮掩什么。想明这点后,他立刻往窗外看了眼:“不知不觉都说了这么久,袭人姐姐,我是奉姑娘的命来看望宝二爷的。”
袭人笑道:“宝二爷那会子刚喝了药,这会子正睡着呢。他今儿还算安稳,承林姑娘关心,等他一醒,我就回给他,说林姑娘差人来看他了。”说话间,却仍是纹丝不动的坐着,一点也没有让孤竹君进去探视的意思。
孤竹君本只是三分疑心,见她没有这般端坐,这三分疑心登时长到了九分。他当即起身:“宝二爷睡了?那便好,姑娘差我来看他,我总得看上一眼。不怕袭人姐姐笑话,我平时胆子小,不敢见人,来府里这么久,我都还没见过宝二爷呢,正好趁他睡着了,悄悄地看一眼。”
袭人连忙跟着起身,拉住了他的袖子:“不忙。他喝了药发了汗,太医特特嘱咐说不要让见风的。妹妹这一进一出,难免带了
风……”
孤竹君立时回头望向她。他本就不想直面这位未知秉性手段的谪仙人,但他想不想是一回事,别人让不让又是另一回事。他明面上的身份还是客居在此的表小姐的贴身丫鬟,明明王熙凤、李纨、迎春探春等派人探病的丫鬟日日也来,袭人不拦她们,却独独拦着黛玉的丫鬟,究竟是几个意思?旁的不说,探春的丫头刚走,还是袭人亲自送出来的!
他心头火起,一时没刹住,眼神又是清冷又是耿介,明明白白的尽是质问。袭人被他这么一看,心知他已看出了自己的阻拦之意,面上不禁一红,支吾道:“见不见的都不急在这一时,等宝玉以后好了,大家都是亲戚,以后有的是见面的时候。青雀妹妹只管拿我刚才的话去回林姑娘就是了。”
孤竹君听罢,顿时冷了面色,淡淡笑道:“我今儿才知道什么叫做门难进、脸难看、宰相门前七品官,袭人姐姐,你可真不愧是宝二爷身边的大丫头,真是个好生尊贵的妙人儿!”说罢掉头就走,也不管被他落在原地的袭人脸色如何。
他没看见他走后袭人的神色是如何窘迫得近乎要掉泪,自然也未听到另一位丫鬟麝月的话:“袭人,你快进来,宝玉问你话。”
袭人听见,连忙擦了擦眼角,恢复了如常的神色后,方回头:“叫我做什么?”说话间已随着进去。宝玉依旧卧在床上,双眼紧合,口中问道:“你刚才在与谁说话?声音听着倒是生。”
袭人道:“是林姑娘遣青雀过来问二爷好。”
“青雀?”宝玉眉间一皱。
“二爷这些日子病着,想是不留心,青雀是林姑娘从扬州一并带来的丫鬟。”袭人回道。
宝玉的神色又是疑惑又是惊异,眼珠在紧闭的眼皮下不住晃动:“林妹妹从扬州带来的丫鬟不是叫雪雁吗?”
袭人笑道:“二爷是没听全,雪雁是另一个,打小就跟着林姑娘的。青雀却是林姑娘来时路上救的,因为她忠心耿耿,又服侍得妥帖,才收了做丫鬟,比雪雁要大上几岁……二爷,你怎么了!可是又眼睛疼!”
宝玉两手抱住脑袋,五官扭曲,整个人神色
痛苦得几近于骇然,半晌方憋出三字:“……我头疼!”
袭人吓得直叫:“赶快打发人告诉老太太、老爷、太太!”
又是一番鸡飞狗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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