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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入夜,江宁还没睡意,就靠在床头做针线,昏黄的烛光下,那张至纯至美的脸上,下颌的青紫还未彻底消褪。
过了不知多久,她揉了揉有些酸困的肩膀,打算吹灯睡下时,大门外突然有人砰砰的敲着门,高声的在外喊着:“元家大嫂,你儿子喝多了就在前头路上躺着呢,你赶紧去把他带回来吧,以免出什么事儿。”
江宁听着话,好看的眉头瞬间拧起来,却也不得不下床来赶紧去开门,刚出来就见婆婆先一步快速的去开门了,嘴里还着急的喊着她:“小宁啊快些的,我一个人挪不动他,你跟我一块儿去。”
她只能赶紧跟上。
到了路边,借着月光江宁看着元良死了一样的躺在那里,周遭满是酒气,眼神里只有无奈。
元母却是心疼的不行,念叨着:“这孩子是喝了多少,竟醉成这样,也不知在这里躺了多久,身子板都是冰凉的,还真是多谢刘家妹子你来知会我,不然今夜就这样睡在这儿,明日定会病的。”
“哎呀大嫂子你客气什么,咱们乡里乡亲的。”
元母又谢了两句后,招呼着江宁,两人一个抬元良的身子,一个抬腿,就这么将人搬了回去。将人放在床上后,元母已经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休息了片刻才冲江宁道:“小宁,你去打些水来,给良子擦擦身子,我去给他熬醒酒汤,好让他睡的舒服些。”
“哦。”两人一起出去,江宁再回来,手里端着一盆水,看着躺在那儿呼呼睡的丈夫,不想把他弄醒,只脱了他的外衣,擦了擦他的脸和手后,就静静的坐在一边。
没多久元母端了醒酒汤来,江宁起身接过来,说:“娘,夜深了,你先去睡吧,等这醒酒汤凉一些,我来喂给他。”
元母闻言,又看了看儿子后,才点头:“娘就知道你心里还是心疼他的,那你就好好的照顾他,可千万别叫他着凉了。”
江宁点点头应着,看她回屋后,这才回头看着桌上的那碗醒酒汤,想了想拿起来倒进了夜壶里。
还是不要给他喂醒酒汤了,就这样睡着正好,省得他醒过来半醉不醉的总折磨人。
满
屋子都是令人作呕的酒气,醉倒的元良还在发出猪一样的呼噜声,江宁实在是受不了睡在他身边,转身出门悄悄睡在了厢房,她想着只要她起来的够早,婆婆应该是不会发现的。
一夜安宁。
一早,元母出来屋子,刚洗漱完进了厨房,就见儿媳居然已经快要做好早饭了,不禁笑道:“你起来这么早啊?”
她点点头,对于昨夜没有照顾元良的事情有些心虚,就说:“我想着熬点粥,等他一会儿起来喝了,肚子也能舒服些。”
元母听她这么说,高兴的笑眯了眼,当初去相看她的时候,只觉得这个姑娘长的真是好看,瞧着柔柔弱弱,软软和和的,她就觉得她定是个温柔贤惠,会过日子的好姑娘。娶进门了以后,果然和预想的差不多,除了话少些,老实些以外,没什么特别不好的。
只是身子骨过于瘦弱,过门都半年了,还没怀上。
吃完早饭,元良还没醒,江宁提了篮子,包了干粮,裹好头巾出门。
出了门,闲适的海风吹来,身后头巾裹不住的发丝灵动的飞舞着,她眯着眼看了看阳光,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心里总算是轻松了点。
海边小镇,人们靠海为生,男人们每天都相约着出海,女人们就在家顾家事,制海货。
跟元家说亲时,媒婆吹的天花乱坠,说元良模样周正,人品正直,说元家日子富裕,元老爷留下不知多少银子,光船就有六条呢,每年光船租都能收不少,她嫁过来就是享清福的好日子。
那时候父亲去了,她一个孤女,生活过的艰难,又因着容貌生的好,总会有些无赖混子在家附近打转,想方设法的找人来提亲。她日子过的提心吊胆,忽然听到有这么好的人家,心里自然是愿意的。
后来,她也曾远远的看过元良一眼,长的倒是媒婆所说的无甚相差,可嫁过来才知道,他也只是空有其表。
从挨了他第一次痛打之后,江宁就知道,自己嫁错了人。
可娘家没人了,就算是日子不好过她也无处可去,无人可依,这辈子终究是要跟着他这么过下去的。为免在家闲着总遭他找茬打骂,她选
择出来做工,银钱虽然不多,可至少能让她心里松快一些。
到了巧巧家,她勤奋的丈夫出海第一趟的货已经拉回来了,堆在院子里的石板上,平日里总在一起做工的三位大婶已经开始挑货了。
巧巧见她来了,笑着过来挑开她的头巾看了看,点点头道:“差不多消了,不过,我听刘大婶说你男人昨夜喝多了,他可有再对你动手,没有吧?”
她笑着摇摇头:“他醉的沉沉的,一夜都没醒。”
巧巧这才放心,拍拍她的手说:“那你赶紧去忙,我这会儿得先去送货,一会儿得空了再跟你说话。”
“哎,你忙吧。”她找了个位置坐下,开始忙起来,对面的苏大婶过了一会儿问她说:“哎,宁姑娘,昨日里你家隔壁那大宅子,去了那么多人去清扫拾掇,你可知道是谁要来住了?”
江宁摇摇头:“不知道啊,我也没去打听。”
“瞧那阵仗,估计是什么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儿……”
元家隔壁的宅子是这一片最富贵,占地最大的宅院,屋主是谁不知道,反正据说每年都有人来小住。江宁嫁过来不过半年,对这些事不太清楚,也没心思去打听这些,听了一耳朵就抛在了脑后。
下午做完活儿比较早,江宁没着急回去,去了海边坐在沙滩上,吹着海风,看着海浪,又捡几个水贝准备晚上熬汤,时间消磨到黄昏时,她才起身回去,一进门见元良在院子里,就喊了声:“相公。”
元良正坐在院子里,吃着元母给他炸好的小鱼干,闻言嗯了一声:“给我倒碗酒来。”
江宁放下篮子就去给他倒酒,给他端来以后正要走,他却一把将她拽下,按在了腿上,捏捏她的细腰,道:“晚上早点收拾完进屋来,别叫我再催你,听见了没?”
江宁闻言顺从的点了点头:“听到了。”
这半年相处下来,再加上从他那儿挨过的拳脚,江宁明白的知道,若想要不挨打,就得什么都听他的,反驳一个字都不行。
可如果遇上他心情极其不好的时候,就算她乖的像一只兔子,他该动手还是动手,而且动起手来,特别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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