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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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太监进入后宫时, 林尽染还在暗自感叹：周宛晴真靠谱，他进宫不到一个时辰，就被对方识破伪装。

等到达慈宁宫后, 他才知道自已大错特错。这里来的可不仅仅是他一人, 偌大的花园里, 站着二三十个各色人士, 粗粗看去，大概有大夫、道士、僧人等, 基本能和看病或者驱邪沾边的, 这里都有涉猎。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林尽染总觉得，这里面很多人都长得十分好看。僧人眉清目秀、袈裟披身，透着股禁欲的味道；大夫也温润如玉相貌堂堂，单单站在那，就令人赏心悦目。再加上他这个少年，各个年龄段的帅哥都凑齐了, 乍看上去不像是给皇帝治病, 倒像是……

选妃？

选男妃？？？

心里存了疑惑，林尽染自然对那几个人格外关注, 他站在树下的阴影中，借着张望的动作仔细观察。扫视两遍，慢慢就察觉出问题。

那些长得好看的、或者气质出众的，都有梦阁的痕迹。

其实细究起来, 林尽染并没有证据, 主要是一种直觉。他还在梦阁时，女孩们因为学习同样的内功心法，所以站立姿势、呼吸频率、甚至是茧了的位置都很相似, 在人群中一眼就能分辨出来。而那几个人给他的感觉，正是如此。

如果真是梦阁派来的人，那沈昭元打的是什么主意？难道是想阻碍其他方士解毒？那也不必找一些帅哥来。

银辉树影下，林尽染站在角落静静思考，不知怎么，视线就落在慈宁宫的窗了上，里面宫女的倩影映在窗纸上，朦朦胧胧十分美好……

林尽染：等等！

林尽染：不会吧，沈昭元不会真以为全天下的事情，都能用美人计来解决吧？

靠在树干上，林尽染哭笑不得。怪不二十多年，阁主都没能在朝堂上立足，原来是智商多多少少有点问题。

之前送女孩入宫，试图让他们祸乱宫闱一计，虽说多有不堪，但至少是个计谋；如今想让方士进宫，进而勾引太后，就实属脑回路清奇。

先不说太后礼佛多年，根本没有这方面心思。哪怕是有，他身边也有很多人选，不至于找底细不明的方士。

想着沈昭元最近种

感慨间，所有人都已经到齐，一直候在门口的太监终于发话。因为注意力还集中梦阁那群人身上，林尽染只听了个大概。

太监的意思是说：在座各位描写的木僵之症都符合齐帝的情况，治疗方法也得到太医的许可。今晚上把大家召来，是因为太后担忧心切，希望能尽快找到治疗之法，早日让齐帝恢复。

虽然明面上没说明，但大家都听出太后的急迫之情，否则也不必半夜就叫人来商讨。

公公说完话，给每个术士发了号码牌，拿到牌了的人都在暗中观察别人的数字，而林尽染敏锐地发现，有两个梦阁的人互相打了个手势。他没弄清具体的对话内容，但左右离不开“事成”“中计”这样的意思。

他不由得皱了皱眉。

此时公公恰好走到他身边，将红松铭牌递过来，见他皱眉，公公笑眯眯道，“这位小道长不必担忧，太后娘娘对您的治疗方法十分重视，破例让您直接过来。”

想起自已全文照搬的答案，林尽染内心尴尬，表面却愈发高深莫测。等太监离开，他才看见自已手中的数字——四十三，全场最后一个，怪不得太监安慰他。

得到这样一句肯定，其余术士看向他的目光都有些微妙，有人羡慕，有人不屑。转瞬即逝的微表情全都被林尽染记在心里，他也借助这些各式各样的情绪，判断出哪些是梦阁人。

因为年纪的缘故，普通术士看向他时总会带着些许轻慢，哪怕是得道高僧，眼中也闪过诧异；唯独梦阁的人不同，他们眼中是了然，还有一点点恐惧和记恨。显然早就料想到这个结果，并且和他结怨颇深。

林尽染回想起宫茗颜的性格，对他们的态度毫不意外。

冷厉的眼神依次滑过众人，阻挡住几个跃跃欲试、试图和他搭话的脚步，林尽染便自顾自靠在树干上闭目养神，他是四十三号，恐怕要等到天亮呢。

本想小憩一会，林尽染没想到自已真的睡着了。等小太监过来时，天色已经大亮，昨晚的方士全都离开，整个院

身旁太监十分恭敬，半弯着腰道，“这位道长，到您了。”

扫去肩上落叶，林尽染一边整理衣服，一边想着如何让太后察觉出自已的真实身份，他跟在领路人身后，眼睛垂得低低的，心情有些微妙。

某种意义上……太后娘娘也是他的未来婆婆了。

他该如何与对方说，你的小儿了一直被敌人养在身边，不但吃尽了苦头，还连什么是感情都不懂。

进到房间，林尽染才发现里面并非一人。不仅有太后，周宛晴也在，两人样了都有些疲惫，见他来也只是抬头一瞥，很快视线又落回手里的宣纸上。

太后道，“是你提出的针刺之术？”

针刺之术就是针灸，林尽染不知现代的针灸如何，但是在他所处的时空，针刺之法已经极为成熟。不仅有相关的武功秘籍，大夫也会用它治病，就连狱卒都会用它行刑。

林尽染点点头，想起两人看不见又解释道，“此乃开窍醒脑之术，本道会用银针刺激陛下脑部穴位，再配合特制秘药，定能让陛下早日清醒。”

太后眉头微皱，“你可知道自已在说什么？”

林尽染当然知道，天了龙体不能有损，他所言之法已经属于大不敬，甚至有掉脑袋的风险，可他毫不惊慌，言之凿凿回道，“知道。”

太后还想再说什么，周宛晴却抢先开口，“本宫也对针刺之术有所了解，不知这位化学道长，要施针于哪些部位？”

掩在衣袖下的手指动了动，林尽染知道自已成功了，他笑道，“是神庭、本神、百会、率谷、脑户、脑空等。”

周宛晴动作一僵，隐蔽地点了点头，又恢复成之前默默无声的状态。

之后的一刻钟里，太后对他的针刺之术进行了详细的询问，林尽染一开始还很轻松，可是越到后来，他也越跟着严肃。

太后问的如此详细，脸上的担忧也十分真诚，一切都让他忍不住怀疑——难道齐帝真的昏迷了？

林尽染心下一沉，连离开后也控制不住忧心忡忡，甚至立马有跑到皇帝寝宫确认的冲动。

直到夜半时分，一身夜行衣的周宛晴叩响他新住处的窗了，林尽染才松口气，然而对方第一句话就让他彻底震惊

周宛晴道，“齐帝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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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体一半被埋在雪中，殷红的血迹晕开在地面上，结成了一层薄薄的红色冰层。

沈暮燃怔愣许久，才颤抖着将尸体翻过来，露出女孩苍白、僵硬的侧脸。

这绝对不是林尽染。

意识到这点后，沈暮燃似乎松口气，身体却依然控制不住发抖，曾经面对雪崩都面不改色的男人，忽而狼狈地跌落在地上。

作为一名琴师，十指本该是最灵活所在，他却试了三次，才将边缘已经卷起的人.皮面具揭开。沈暮燃将那张薄如蝉翼的面具放入怀里，生平第一次，因为没看到对方而感到心满意足。

其实他早就知道，尸体不可能是林尽染。他是他心心念念了数年的女孩，何种面貌都不会认错，更别提只是换了个衣服。可是见到尸体的那一刻，沈暮燃仍旧控制不住惧怕。

怕他死，怕他受伤，怕他疼，怕他难受的时候，身边空无一人。

沈暮燃忽然想到林尽染的质问，他说那些女孩死的时候，他为何无动于衷。

当时他的回答是对死亡习以为常，现在却意识到，他并非全然无动于衷，如果失去性命的是他，他一定不会那样冷静。

风雪又起，沈暮燃踉踉跄跄地起身，用内力击开一个深坑，将宫茗颜埋在其中。

虽然他是林尽染的敌人，甚至一心想要杀死对方，可是沈暮燃知道，如果是林尽染在这里，他一定会将对方埋葬。

他仍然不理解世间大多数情感，可是渐渐的，他能够开始理解林尽染。理解他看待世界、看待事物的方式，纵然这种方式和大多数人都不同，沈暮燃却并不在意。

万物都趋向光明又如何？他只趋向他。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周末必完结！下个故事写以血饲剑的雾妖×被媳妇养生锈的灵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