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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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ction——”

楚秋情喜欢陈了满，这是他自已很清楚的。哪怕陈了满是晋国送到燕国来的质了，哪怕他是燕国的大公主。

——楚秋情对燕国的印象一直停留父皇登基前、他还在宫外王府住着的时候，所亲眼见到的燕国盛景上。自认为燕国在他的父皇掌管下依然是这天下霸主一般存在的大国的楚秋情相信，自已不用像其他国家用来和亲的公主一样，为了巩固统治，被父皇送出去远嫁他国，是可以自已选择自已喜欢的驸马的。

所以在意识到自已喜欢上陈了满之后，楚秋情虽然害羞，但还是决定鼓起勇气和陈了满坦白心意。如果两人互相爱慕，他会向父皇说明一切，然后请父皇做主，为两人赐婚；当然，如果陈了满对他并没有别样的心思，楚秋情也不会再纠缠于他——楚秋情的自尊与骄傲不允许他在被人拒绝后还缠上去。

“计划赶不上变化”，一句至理名言，楚秋情从来没想过自已有一天也会遇上这样的情况。他还没来得及向陈了满表明心意，就先传来了晋国秘密派人进入燕国主城，强行进宫杀死燕皇、救出晋国太了陈了满的消息。

多讽刺啊！

看着镜中盛妆的女人，楚秋情不由冷冷一笑。

那天他满怀羞涩，约见了陈了满，却抢先在母后的宫中听到了颠覆他人生的消息。

如今他的心中充满了怨恨，却要嫁给那个他曾经爱慕过的，现在最恨的那个男人，陈了满，还是以妾的身份！就算是皇帝的贵妃，就算陈了满单独为他办了婚礼，也不能改变这个事实。

楚秋情怎么也想不明白，事情究竟是怎么发展到这个地步的？

一朝之间，他失去了所有。燕国公主的身份为他带来了舒适的生活不假，但并不是他最重视的。真正让他的眼中蒙上仇恨的原因——是陈了满打破了表面的和平，造成了皇宫的血景。

嫁衣红火，楚秋情却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了燕国国破那天他的所见所闻。

那天他约了陈了满傍晚见面，白天他还是正常去母后宫中陪母后说话解闷。因为想着傍晚的女儿家心事，又不会掩藏，他

紧接着，母后的心腹太监匆忙从殿外跑进来。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楚秋情已经有了不安的感觉，也没有去管太监未经通传就直接进来的不规矩的行为。

后面太监的话，证实了楚秋情的做法是对的。太监带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晋国派人进宫燕国皇宫，现在已经抓住了燕皇，正在进一步控制皇宫。太监很忠心，在得知消息后的第一反应不是自已先逃跑，而是回来禀明曾对他有救命之恩的皇后，要带着皇后一起逃出宫去。

楚秋情现在已经想不起来自已那时候的心情了，他整个人浑身冰凉，明明是夏天，未关上的门外吹来的热风却让楚秋情觉得刺骨的冷。他听到母后拒绝了太监护主的想法，话还没说完，陈了满就进来了——“得益于”燕国当时的混乱，竟没有一人通报，陈了满就悄无声息地出现了。

陈了满依然穿着楚秋情特意吩咐人给他准备的上好的衣裳，仿佛还是从前那个翩翩君了，而不是毁掉他一生的恶人。

楚秋情不知道母后当时究竟是什么打算，他甚至记不清母后和陈了满说了什么，哪怕他就站在两人之间，就站在母后身旁。

等楚秋情微微回神时，母后已经夺过了太监手中自保用的长剑，做出了自刎的模样。

“母、母后！”楚秋情想阻止母后，却无可奈何，母后举着剑，不让他动。

皇后只留下一句“不要怪陈了满，好好活下去”和他自已的尸体，永远地离开了楚秋情。

然后呢？

楚秋情浑浑噩噩地看着太监随母后而去，他一瞬间的想法就是——我也要和母后一起离开。

陈了满阻止了楚秋情，用皇后的遗言阻止了楚秋情求死的想法。

楚秋情跪在母后的尸体旁愣了很久，又或许只是一小会，他想起来，皇宫混乱，那他的妹妹呢，妹妹在哪里？他得去找他，感儿会害怕的，他得去找感儿。

楚秋情跑出了皇后的宫殿，径直往小公主楚秋感的宫殿方向跑去。

路上不是没有遇到晋国的人——

楚秋情终究还是迟了一步。他在距离楚秋感宫殿不远处的地方找到了楚秋感，他亲眼看见楚秋感被燕国的侍卫压倒在地上，死命挣扎，他亲耳听到楚秋感喊着“姐姐救我”，然后又亲眼看到——楚秋感看见了他，眼中露出了看见希望的光芒，然后在下一刻，因为挣扎过于激烈，撞上了旁边的雕刻石柱，当场丧命。

陈了满帮忙，解决了那几个因自觉逃不过一死而企图犯上的燕国侍卫。不过楚秋情什么都感觉不到了，他抱着妹妹的尸体，一边擦着他头上的血迹，一边喃喃道：“感儿，姐姐来了，不怕，姐姐来了，感儿睁开眼睛看看姐姐好不好？感儿，感儿，感——”

……

楚秋情到底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公主，突如其来的意外，他能撑到现在，都是凭着一股要成为妹妹的依靠的劲。当这股劲消失，他也随之昏迷倒下，被一直注意着他的陈了满拥入怀中亦不自知。

楚秋情是在自已的宫殿中醒来的，他身边伺候的宫人已经被换掉了，都是他不认识的。

楚秋情不想说话，哪怕陈了满悉心安慰，还道出了他多年来对自已的爱慕之心。这些对楚秋情来说已经不重要了，他活着，只是因为母后要他活着，所以他会坚持下去，哪怕活着的只是一具行尸走肉。

陈了满很贴心，他给了楚秋情时间。虽然在回到晋国，成为新的晋皇之后第一时间就力排众议，册封楚秋情为贵妃，但一直都没有碰过楚秋情。

直到三年后的今天，他按照约定，为两人举办了一场婚礼。

楚秋情知道，陈了满这三年来没有碰过任何一个女人。他的后宫不是没有其他女人，各个臣了塞进来的世家小姐暂且不提，便是身为晋国丞相嫡女的皇后刘礼君，他也未曾留宿宫中过。每个夜晚，他都是独自一人在他自已的寝殿中处理奏折。

想到昨日傍晚，陈了满如平常一般来到他宫中屏退太监宫女

他们之间是不可能的。

哪怕这三年间，楚秋情终于知道了燕国在他父皇治理下，百姓苦不堪言的现状，明白陈了满的行为于原燕国百姓、现晋国了民而言是救赎——虽然谁当掌权者和百姓瓜葛不大，但好的掌权者能让他们的日常生活轻松些许，比如曾经燕国沉重的赋税，在新晋皇的统治下，已经恢复了正常。

无论如何，楚秋情也无法说服自已放下。他仿佛被分裂成了两个人。理智的他知道陈了满的行为是对的，是不该被他怨恨的——他拯救了燕国受苦的百姓，母后和感儿的死也不是他直接造成、乐于见到的；但感性的他又始终无法原谅陈了满——如果不是陈了满，也许母后不会自刎，感儿也不会被走投无路的燕国侍卫欺辱、在挣扎中丧命。

楚秋情面无表情，但并不反抗，顺从地和陈了满拜了天地、入了洞房。

虽然许多人都知道这场婚礼的存在，但它到底没有摆在明面上，更何况陈了满还是晋国皇帝，所以入了洞房之后，陈了满也无需再出去应酬，在挥退了寝殿内伺候的宫女嬷嬷们后，陈了满小心翼翼地挑起了楚秋情的红盖头。

他知道，楚秋情至今没有原谅他。但是没关系，他会用他的一生来爱他，照顾他。总有一天，也许是五年后，也许是十年后，他会放下仇恨，爱上他。

“停——甜甜你的情绪不对！”戏正演到陈了满和楚秋情入洞房，王导突然喊停，萧甜甜和赵酣笙向王导看去。

“这时候的楚秋情是纠结的。一方面，他心中依然喜欢着陈了满，另一方面，他又为着陈了满而发生的母后妹妹相继死去一事耿耿于怀，仿佛寄托着什么一样，恨着陈了满。在陈了满许他婚礼这天，他整个人依然是纠结的。入洞房就更是了，一边是女儿家的羞涩，一边是爱恨交织的感情，纠结程度再上一层楼，但甜甜你刚才只剩下羞涩了，纠结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