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092 痛楚与碰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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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延伸到焰魔领域的瞬间，文雯就感觉到了一种无与伦比的痛苦——

那是她的大量低维意识载体，在诞生的瞬间就被残酷抹杀带来的灵魂痛楚。

在这一刹那，文雯看到了宇宙大爆炸无穷光辉、看到了在无尽崩塌中逐渐成型的奇点...她介入世界内的自我被无处不在的魔力肆意摆弄，丢在星宇历史中最极端最险恶的环境中，转眼间就支离破碎。

更糟糕的是，文雯察觉到这个世界的物理规则与之前那束断裂世界线之间有着微妙的差异，这让她暂时只能运用现象规律差不多的、质子中子往上的表层知识与技术，连部分时空干涉技术都需要重新研究调整，这让她完无力在那些疯狂而又极端的环境中存活下来。

不过，存在于那束断裂世界线中每一个角落的低维自我，始终支撑着当前文雯的融合灵魂、维持着她泛意识的稳定性，让她不至于因焰魔的抹杀而受到本质的伤害。

然而，当文雯在毫无间断的死亡中逐步搞清楚这边世界的状况，调整好自己躯壳上的时空干涉模块，准备从银河核心的巨型黑洞附近爬出来时，她就骤然发现世界的时空结构发生了剧变——

原本与内域高度相似的物质与时空，在这一刻发生了颠覆性的变化，一切事物的构成，都由物质场与时空场的交叠震荡，转化成了拥有十多个矢量维度的特殊单元的复杂结合。

物理法则的扭曲，丝毫没有影响世界表层的样貌，但物质底层的面目非，对于一切触及深层规律的存在来说都是毁灭性的打击。

“随意扭曲整个世界形态的浩瀚魔力...好强...”

抛弃了一切原本的深层知识技术，文雯将精力完集中在自己的能力速掠上，通过对“速度”这信息概念的感知与干涉，重新去认知新的世界、构筑自己的矢量躯壳。

只要焰魔的领域内依旧存在其认知中的那个人类世界，速度这种东西就不可能不存在。

无数的矢量箭头回旋编织，严格依照文雯的灵魂算法构筑出一个低维自我，透过这载体放大感知与干涉的文雯渐渐调整好了视野、适应了底层被扭曲的世界的运转方式。

以矢量感应图景为骨架逐渐填充、丰富感知渠道后，文雯终于看到了极端环境之外的正常景象——

那是一座被竖直切除了一半的、断面光滑平直的翠绿山丘。

在这山丘的顶端，距离与光芒都不怎么正常的巨大弦月下，一位黑长直的少女正轻轻哼着歌，在月光与草坪围绕下缓缓回旋舞动着。

文雯从半空中缓缓飘落在断崖边，她低头看了看深层物质结构完陌生的整齐草坪，又看了眼那紧贴着断崖摆放的孤零零的椅子，随后就皱眉打量起了前方那心情似乎很愉悦的、样貌熟悉的黑长直少女。

随心舞动的少女停下身形，她的视线随着回旋的裙摆扫过文雯，随后轻笑道：“真是难缠啊...把塞到奇点里，居然都无法对产生一点影响。”

“没有影响？”文雯轻哼了一声，“我可是死了无数次啊，晓美焰。”

“和依赖魔力的那些觉醒的魔术师比起来，还是有一点区别的吧？”晓美焰绕着文雯漫步，好奇的打量着这位外来者，“不同于透过圆环之理形成统一灵魂的觉醒者，对来说，每一个被我抹杀的，都是独立而完整的...

“为什么能如此理所当然的、毫无心理障碍的送自己去死呢？”

“因为我并没有‘送’这种接近命令的行为啊...”文雯叹息道，“所有构成‘我’的我，都是在自己的判断下行动的，现在的我，不过是整合、优化了其中所有信息交换、计算、处理等等共通过程的协议而已。”

深深的看了眼晓美焰后，文雯沉声道：“站在面前的我，有着顺应时间流逝的健思维，但我也是俯瞰世界与时间的‘文雯’的一部分，我不畏惧的力量与可能到来的牺牲，因为我根本不将那看做是死亡，那不过是实现我们共同目标的必要过程...

“所有的我，都是在这种情况下自主行动的，只不过我们所有离散的自主行动，在极致的精密协调中达成了整体的目标而已。”

“何等坚定而奇葩的觉悟...”晓美焰走到文雯身上，抬头仔细打量着这位表面年龄比自己大很多的女人，她的目光逐渐阴暗了下来，“所以，这样的，自然也是不介意让一个普通的魔法少女牺牲自我，来维持们那‘欣欣向荣’的魔术师联盟的存在吧？”

文雯沉默了一阵，随后开口道：“多少也应该知道外面的情况吧？其实只要脱离了险恶的高维战场，凭我背后的力量，应该是可以让鹿目圆恢复所有意识的，也不会影响到觉醒者们的发展...”

“天真...”晓美焰嗤笑了一声，“以为所谓的高维基因、权柄都是什么？在无限之主的干涉下，所有的魔法少女甚至所有的生命，都与圆环之理有着紧密的联系...

“是的，只要改变圆环之理的核心，让其恢复作为无意识工具的本质，就不需要有谁来牺牲自己的意识...但是，怎么做到这种改变呢？”

晓美焰面带一丝嘲讽：“只有抹杀掉所有与圆环之理权柄连接的、作为其信息外在表象的、拥有魔力资质的生命，抹杀掉这些生命在所有世界线上的存在痕迹，才有基础去改变、净化其本质，让一切回归原状...

“否则的话...就算只有一个人还记得关于魔法少女的生命信息，圆环之理的核心也无法恢复纯净。”

文雯骤然回想起了一些从求知者系统那得知的事情——真正的高维生命，只要自己不放弃就不会完死亡，而其核心的信息只要依旧存在于某个世界或某个心灵的角落，其纵然死亡也总会在某一刻于世界线的衍化中复生。

皱了皱眉后，文雯斟酌着说道：“圆环之理的核心权柄，是魔法少女，或者说，是支撑魔术师体系的魔力黑箱，只要先让所有人脱离这个体系，用三方的力量隔离保护起来，应该就可以回头慢慢调整...”

“怎么才能脱离呢？”晓美焰侧身看向山丘下方的城市，目光不知道盯着什么喃喃道，“难道觉得，所有人都会接受那种放弃自己生命，以信息的形态将灵魂保存在别人手里，然后被重新制造出来的所谓的‘脱离’？”

文雯无言以对——换做是想通觉醒前的她，内心也无法毫无障碍的接受这种层面的生命定义，更别提其他的人了...

魔术师们的生命与灵魂本身就建立在魔力的基础上，割裂魔力对他们来说和普通人搞意识上传一样...以大部分人的自我认知与观念而言，从原本的躯体中抽离信息数据再注入新的躯体，这个过程根本称不上是生命的延续，而是自己死亡后制造出一个新的、与自己相似的存在而已。

最关键的一点，就是抽离出来的数据，可以制造出复数的、平等的自己。

估计在魔术师联盟里，只有以佐仓杏子和丘比为代表的那些家伙，才会轻易接受这种东西吧...这还是觉醒者在觉醒时都有经历精神的整合统一、在多重自我冲击中磨练过的情况下啊。

“算了，这些都无所谓了，总不会指望能靠语言说服我这个被无限之主影响的人吧？”晓美焰忽然回过头来，“现在那边几乎所有的原生生命都觉醒了，们甚至都开始在时光上游人工制造魔术师甚至觉醒者...

“们很好的尽到了作为圆环之理力量撕裂与转化工具的职责，托了们福，我现在已经逐步触及到了作为魔术师根本的权柄，们的一切，努力终究是在为我做嫁衣...”

文雯微微一怔，待在断裂世界线那边的意识扫了眼魔术师联盟的情况，随后她盯着晓美焰皱眉道：“圆环之理的核心本体形态混沌不明，只要无法破解其迷雾、彻底将鹿目圆挤出去，就不可能完支配圆环之理的权柄，釜底抽薪击溃魔术师联盟可没有那么容易。”

“是啊，充斥着迷雾的封闭圆环...”晓美焰掌心浮现出同心的大小莫比乌斯之环，她看着小圆环上那道断裂的伤口轻声道，“知道吗？圆环之理内的诸多世界中，只有我，记得其封闭前后发生的所有事情...

“以为，我制造出模拟圆环之理本体历史的那束断裂世界线，仅仅是为了共鸣、撕裂圆环之理的力量吗？我脚下的世界，本身就是从圆环之理上撕裂出来的啊，我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制造出那些介于我与小圆之间的世界呢？”

在脸色微变的文雯面前，晓美焰掐灭手中的圆环投影叹道：“每当们从圆环之理撕裂一点力量，都能让我窥探到一部分迷雾转化为明确世界线的过程，而当那束断裂的世界线，在我与小圆的力量影响下完成闭合、在时间轴上首尾相连时，我就可以掌握圆环之理本体封闭过程的奥秘，利用大小圆环间的联系尝试彻底破解迷雾...

“们已经基本尽到了作为转化装置的作用，现在，请们作为模拟与解码的实验装置，继续为我工作吧。”

刹那间想明白了很多事情的文雯心念急转——

焰魔的存在与行动代表着无限之主的部分意图，所以其想要顺势破解圆环之理本体的迷雾是很正常的...如果那束断裂世界线真的还充当着解码器的角色，那么焰魔当前会做的事情...

...那道撕裂世界线的破碎伤痕...

“所以...”晓美焰上下打量着文雯，“我到底要怎么排除这个外来者制造的障碍、让那边的世界于封闭中归于混沌呢？只在这边抹杀的话，似乎伤不到的根本，那边的我又怯懦到选择自我封闭...那就没办法了啊。”

在世界外文雯惊诧的视线中，她看到那高度凝练的焰魔领域，骤然加快了变化偏移的速度，一口气与在异常干涉中变成一个繁复线团的断裂世界线“撞击”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