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素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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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还是小学的时候，苏婷拿铅笔在纸上随手画的画，获得了周围同学的一众称赞，说她画的简直像真的一样，还追问她是怎么办到的。

苏婷从没体验过被那么多小伙伴热切注视着的感觉，就好像她做了多么了不起的事情一样。

从那以后苏婷就喜欢上了画画。

一开始是因为想得到夸赞，后来，是真的喜欢上了画画。

画的多了，苏婷觉得自己确实有几分天分，她画的越来越好，临摹的人物看着栩栩如生，每次画完之后再看，都让她惊喜满意极了。

她想，说不定未来她能成为一个画家。

学校新出了一个美术兴趣班，周末上课，她兴冲冲地跑去央求父母让她参加，她想学画画。

但画画对苏婷的父母来说不算是个正经的兴趣爱好，有这工夫，他们更希望苏婷去学学英语，或者学个钢琴什么也好，还能考级，说出去也好听。

画画能干什么呢？

最后也没能说动父母成功报班，苏婷沮丧了一阵子，却也没气馁，平日里就自己照着好看的图去临摹着画。

也就费只铅笔，费张白纸，她的零花钱不够报班，但纸笔还不管够么！

后来，学校里的美术老师恰巧看到了她的画，表情惊喜极了，说要教她画画，免费。

这对苏婷来说是个意外之喜，她本就喜欢那位温柔的美术老师，能跟着她多学画画自然没有不乐意的。

于是课余时间她就泡在了美术老师的画室。

在小学毕业前，她完成了一副最满意的作品，是一副素描，画的就是她的美术老师，不光画的像，苏婷觉得自己画出了美术老师的神韵，她看着画就觉得画中人温柔优雅又温暖。

她想这是因为自己实在是太喜欢美术老师了，才能画出来这幅作品。

她感谢美术老师让她继续开心地画画，她想，自己未来也要成为老师那样的人，之后也可以教别的小朋友画画。

美术老师看到那副画非常喜欢，本来苏婷要把画送给老师，可老师让她自己保留。

她记得当时老师说，留着这幅画，要记得自己对画画的喜欢，老师

期待看到婷婷更多优秀的作品。

苏婷红着脸接过画连连点头，她答应老师，不会辜负她的期望，她一定会继续加油画画的。

然后苏婷升上了初中，初中的美术老师也很喜欢这个有灵气的孩子，苏婷一有空就去画室画画，直到初三的时候。

要做的试卷越来越多，父母还不停在念叨着她的成绩，算着能不能升上本地的重点高中，亲戚也来指手画脚，总之各种事情压在身上，她去画室的时间越来越少。

某天，她回家的时候，发现自己的画都不见了。

父母说等升学后再还给她，她抗议无效，只能中断了画画，安心学习。

结果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憋着一股气，她居然真的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重点高中的重点班。

她拿回了自己的画，可是，上了高中之后，就没有美术课了。

高中课业繁重，每天睡眠时间都不够，她更没有时间画画了。

到了高三，不用父母说，她就收好了所有画具画作，再没碰过画。

因为成绩优异，上的又是重点班，她一心想考个重点大学，脑子里是z大,t大，完全没想过要去美术类院校。

等考上了大学，苏婷终于有时间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打开装着画作的箱子，自己却有些愣神。

再次开始画画，却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已经变了。

终于，她拿出了箱底，那副给美术老师画的素描肖像画，看着那副画作，她久违地感到了触动，似乎找回了当初画画的本心。

她发誓她会实现之前的梦想，她要继续画画，画更多温暖的画。

未来还可以开办一个画展。

可是时间如梭，到了毕业的时候，她却还没能完成几幅像样的作品。

总有各种杂事抢占了她的休息时间。

她要忙着去社团，忙着学习提高绩点，忙着实习，忙着旅行，忙着各种各样的事。

毕业之后，她自然也没去当美术老师，或是从事美术类工作。

她按部就班进了公司，之后到了年龄就结婚，将重心放到了家庭和工作上。

时间一天天过去，她早就忘了当初

那个喜欢画画的自己，也没再去探望过美术老师。

偶尔整理房间看见之前的画作，还在想之前的自己是怎么画得出来这种作品的。

她现在肯定是画不出来了。

这次莫名做梦来到了古堡的这间房间里，苏婷再次看到了当初，那副自己最满意的作品，她画的美术老师的肖像画。

以现在的目光去看，她都要夸一句灵气十足。

只不过，现在的她却一点也不想看到这幅画。这幅画提醒着她，她就是个半途而废，没有恒心和毅力的人，她说的喜欢画画其实并没有那么的喜欢，她浪费了美术老师的好意，也浪费了自己，那浅薄的天赋。

还记得这幅画有什么用呢，一切都来不及了。她就是个平凡懦弱的人。

苏婷脑海中浮现着过去的回忆，等回过神，她整个人已经几乎是扑到了那副素描前，有那么一瞬间，她想将它撕下，可抬起手，却迟迟没有落下。

不忍心，不舍得。

最终，她慢慢放下手，手指落到了画作角落那字迹稚嫩的落款上，轻触纸面，然后发狂似地用力涂抹掉自己的名字。

铅笔的字，很容易就糊成一团。

门外的人看不清门内发生的事，就听到苏婷声音似乎受到了很大的打击，泉思主动帮着翻译了苏婷的话，众人神色疑惑，似乎是弄不明白苏婷怎么会见过古堡内的布置，还没想明白，就听到了她往墙那边跑的声音，脚步声急促响亮。

队伍最前面的凯文还是能看到一些苏婷的动作的：“【苏婷，你怎么了？你看到什么了？你冷静！喂，你在做什么？可别毁掉线索！苏婷！苏婷！泉思，你跟她说，她在叫什么，怎么突然发狂了啊！】”

泉思开口问了几句，但苏婷根本充耳不闻，完全没有理会他人的意思。

等到把画上自己的名字涂抹掉了，她呆笑了一声，然后头也不回地冲去了下一间房间。

“【这是？】”凯文满头问号，但见苏婷离开，这房间看着也不危险，于是快步进了房间，想着苏婷如果干了什么，他动作快点还能挽救。

进了屋子，凯文看到的就是一个普通

的房间，回忆着苏婷之前发狂时的方位，他抬头看到了一副女子的素描图，右下角名字的落款处被糊掉了。

这幅画有什么特别的么？

凯文看不懂画，猜测着画作里人的身份和古堡主人是否有关联。

“【凯文，你看到什么了？】”莱尔在门口踮脚想看清楚一些。

“【就是一副女子的素描。】”凯文也没觉得这有什么不能说的，放在这么明显位置的，也不像是关键线索。

他走上前，想着不然给画上加上几笔，走近了，却发现了柜子上放着的照片，等看清照片内容，他赶紧揽过照片塞进了衣服里：“【该死，这里怎么会有这些照片！】”幸好他走在前面，这些照片被别人看到了还得费神解释，或者他干脆装傻好了！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凯文，你说什么？】”莱尔没听太真切。

“【没，没什么。】”凯文刚开口的声音有些许慌张，但他也算是老油条了，很快找了个理由，就说自己仔细看素描的时候，被那女子呼之欲出的神态给吓到了，就这么搪塞了过去。

泉思的听力很好，有捕捉到凯文的话，听话里的内容，她猜凯文应该是看到了什么和自己有关的照片。再想到之前苏婷异常的反应，难道说这个古堡的秘密，是关于他们这些人的？

泉思回头看向走在后面的矢辉，他正笑得开心，见泉思看他，笑得越发诡异满足了。

房间里，凯文没像苏婷那样马上离开，而是继续在屋里寻找，出了之前发现照片的事，他搜找地更加仔细小心了。

这公爵还真是恶趣味。

凯文心里抱怨，想起怀里的照片就满腹牢骚。

他辛辛苦苦工作，每天要么是站在公寓门口跟住户问好，要么是去接收一堆一堆的包裹，还要根据住户所在的房间去分类放置，一天下来累得半死，每小时的工资才十五美金，他可听有的住户说过那c大的学生，装模作样勤工俭学，实际就坐在位置上玩手机，一小时就有二十五美金呢！

这世界太不公平！

他不就想多赚点钱，怎么还让人拍了照去举报！

想起那

些搬家场景的照片，住户举报他联系的搬家人员工作敷衍没做到位，怀疑他恶意吃回扣，害他还被经理批评了！

是，他是收了搬家人员的回扣，但这不是默认的规则么？当天他可帮着看着电梯门，这些人工不要钱的么？他帮忙联系不需要话费的么？他帮住户节省了多少时间精力，他不多给小费，还在偷偷监工，还拍照！

穿得那么西装革履，没想到那么小家子气！

是，他介绍业务的时候是许诺了这个那个各种优质的服务，但是那住户不想想他那么多家具，还催那么紧，怎么来得及仔细包裹？

像清理加包装床垫是收了他100美金，后面因为太忙没多处理就直接把床垫丢到了车上，但这也没给他弄丢或是调换不是么？床垫上蹭到的泥灰，搬家的人也说给拍过了，他还怎么揪着细节不放？

还说用的箱子不好，太薄，这都一次性用的，要什么太好的质量？他还想留着下次搬家再用么！还说胶带封口不严实，这能把东西搬过去不就行了？路上箱子破了，不也是工人及时发现，把掉了的东西捡回去了么？没给他弄丢不来感谢，还责怪他们的不是了！

不就搬个家，以为自己是什么大人物了不成！

房子也是租的，又不是买的，耍什么大牌？

害得他还被扣了整整半个月的工资！

凯文越想越恨，翻找的动作也越发暴躁，翻箱倒柜，还几次撞到了桌子柜子。

等着，等他拿到了公爵的珍宝，卖了一大笔钱，他就去全款买房，买下城的房子！大面积的，能看到帝国大厦的！看那些人到时候不得都捧着他。

心里骂骂咧咧的，凯文搜遍了房间却没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也没发现另外与他有关的东西。

眼见前面苏婷离开去了下一间房间，凯文撇着嘴，又看了一眼那素描，才大声说：“【我什么都没发现！我去下一间房间了！】”

凯文往前走后，莱尔进了房间，看着眼前一片狼籍，柜子的柜门都被拉开了，没合上，桌子也被踢翻了，地面上还散落着几本书。

莱尔小声叫着感慨，凯文，他是蝗虫么！

既然屋子翻成了这样，有用的估计也被凯文翻走了，于是莱尔没浪费时间去明处找，而是选择小心走到了墙边，摸着墙壁看看有没有暗格之类。

走到墙边的时候，他看见靠墙的椅子上挂着的方巾，看着可真是眼熟。

莱尔小心地走过去拿起方巾，难怪眼熟，这和他妈妈经常戴的方巾是同个款式。

还有这角的墨水印，他妈妈的方巾上也有这印子，是他小时候写字的时候不小心甩上去的，真巧，都是一个位置，大小形状都一样。

等等，还有这缺口，这不就是他妈妈那条方巾么！

怎么会在这个地方！

莱尔惊讶得抽冷气，却及时反应过来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这可不能让别人注意到，不然要怎么解释古堡里会有他妈妈的方巾？

他看着方巾，想到了过去的事，神色难得出现了一丝羞愧。

“【妈妈，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了，下次我肯定不会说谎骗人了！你相信我，我拿，我拿我的脑袋发誓妈妈！】”

“【我看不用拿你的脑袋。】”莱尔的母亲解下头上的方巾，搓成一条棍子抽他，方巾是粗麻做的，加上莱尔母亲用的力气大，抽人很痛：“【你还不如拿我这条方巾发誓，你再撒谎骗人，我就抽死你！我们家都是踏实做事的，你爸爸你爷爷，哪个不是挺起腰杆做事，怎么就出了你这个偷奸耍滑满足胡说八道的！家里也没少你吃的穿的，你作什么还要去骗人家的东西！】”

“【妈，不会了，不会了，我保证！】”莱尔被抽得上蹿下跳，他也不是故意要去骗人，就不知道怎么的，话到嘴边就说出去了，他也控制不了：“【你相信我啊！】”

都离家出走那么些年了，这段记忆他还以为自己早就忘了，可没想到看见方巾的时候，才发现回忆起来却清晰得很。

唉，每次被人发现说谎，常常会挨揍，那时他总发誓说要改过自新，但没多久又恢复了原样，让他不吹嘘胡诌简直是要他的命！

就是对不起他的妈妈，他记得以前妈妈每天都给他做好吃的，她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了。

他离家出走

，也不知道妈妈会多伤心。

是他不好，但他也没办法，他这性子，就是没办法踏实下来干活。

想改也改不掉。

莱尔的羞愧也就几秒钟，他把方巾收到了衣服内置的口袋里，为了顺东西，他衣服内侧这种隐秘的袋子可不少。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方巾会出现在这儿，但是，对他来说可不想让别人瞧见这个，难解释，心里也不爽快，说起来，不知道凯文之前有注意到么？

他去门边想去看看凯文，正好凯文走到门口那儿回头找他说话。

“【苏婷又往前走了，我想那女人就没有认真找！她真就是做梦来了。】”凯文先嘲了苏婷几句，他这会儿已经平复了些心情，没再暴躁地翻找，此时基本检查了遍房间，没什么新发现。想起和莱尔之前谈的话，他急切地询问莱尔：“【莱尔，这些和上轮比起来有没有差别？】”

“【哦，那差别可是大了去了，上轮的时候可没这么安全，当时一进门就有箭射过来，还好先走的人反应敏捷，没被射到要害。】”

你看，他都没用脑子想，这话到嘴边，自然而然就冒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