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2 彼此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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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宝萱给袁凤仪回了电话。

她现在面对唐家人总有种难以言喻的情感，像是心虚，像是担忧害怕，下意识的想要逃避，觉得只要逃避开了，秘密就永远不会被人发现。所以在帝都的时候她也只是临要回来拍戏了才抽空回了一趟唐家，挑的还是白天大家都上班，只有袁凤仪在家的时候。

当时她还没有完全的整理好自己的心情，生怕被唐家期和唐一凡瞧出了异样，产生了怀疑。

她现在开口叫他们爸妈和哥哥都觉得底气不足，像是自己偷来的东西一样。可是明明她已经叫了二十多年啊！这种纠结的心情反反复复的在折磨着她。

现在再听到熟悉的声音她不由得有些晃神了。

这声妈妈她还能叫多久？如果秘密被发现了，他们还会要她这个女儿吗？

唐宝萱一方面发了狠的不择手段的除掉了李彩凤，感觉只要李彩凤死了，她就安全了。可是另外一方面又时常控制不住的感到心虚，害怕。白天还好，到了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这种害怕还会被无限的放大。

“妈妈，我听助理说家里给我打电话了是吗？我手机没电了我都没注意呢，今天一直忙着拍戏，已经接近尾声了，所以大家都很认真，很投入。是家里出什么事了吗？”唐宝萱压下心底翻涌的情感，语气如常的问。

她心情复杂，袁凤仪又何尝不是？

未晚的话就跟一道雷似的劈在了他们心头上。他们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宝萱真的做出了那么恐怖可怕的事。在他们心里，她就是一个娇生惯养，性子好强的千金大小姐而已。没有经历过什么苦难，生活在蜜罐子里，怎么可能会做出那么可怕的事情来呢？让她杀鸡她都不敢吧，怎么可能会杀人呢？

所以回到家之后不管怎么样她都无法冷静下来，心里跟猫爪子挠着一样，又痒又痛。不弄个清楚明白，她是无法安心的。

这会儿她和宝萱说着电话，其实是开了外放。只是唐家期和唐一凡坐在一旁没有出声而已。

“家里倒是没有什么事的，你这段日子两地来回的跑，既要拍电影，又要上节目，上次回来也没有在家里待多久。我就是想跟你说说话。”

“妈妈，对不起，我太匆忙了，等我拍完这部电影，我一定在家里好好陪陪你和爸爸。”唐宝萱很是愧疚的说着。

“年轻人还是忙工作比较重要，你自己照顾好自己就行了。”

两人都各怀心思，却又都隐藏得深深的。

东拉西扯的聊了一会儿之后袁凤仪才突然压低了声音说“宝萱，妈问你件事。”

唐宝萱心一跳，稳着声音，“妈妈，你想问什么，你问吧！”

“李彩凤死了你知道吗？”

唐宝萱心一惊，面色都不自觉的变了，喉咙紧了紧，握着手机的手用力了一下，飞快的深呼吸了一口气，佯装惊讶的问“李彩凤死了？未晚养母，李彩凤？她死了吗？怎么会这样！前几天还好好的啊，怎么会突然死了？”

隔着电话，唐家三人根本无法知道她听到这话时是什么表情，只是这语气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袁凤仪和自己的老公和儿子对视了一眼才故意念念叨叨的说道“是啊，我也是今天才听到这个消息，还吓了一跳。前几天还活蹦乱跳的，怎么突然就死了呢？你说会是谁害了她？宝萱，我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不知道怎么的心里觉得很不安，当初是我们去查他们的，他们会来帝都，说起来也是因为我们的关系，宝萱，你说李彩凤的死会不会——”

她还没有念叨完，唐宝萱就尖锐着声音打断了她的话，“妈妈！你疯了吗？她的死怎么会跟我们有关系？你别瞎想，自己吓自己好吗？”

她尖锐刺耳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让唐家三人都吓了一下，有种想要伸手捂住耳朵的冲动。

唐家期更是惊疑不定，难以相信这种刺耳的声音是他印象里那个乖巧优秀的女儿发出来的。这分明更像是一个疯子！

凤仪也没说什么，这不就是普普通通的发牢骚，念叨吗？如果是正常人听了会是什么反应？哭笑不得，然后安慰开解，让她不要乱想。她为什么会是这种反应？

唐家期都不敢往深里想，一颗心拔凉拔凉的。

虽然知道了宝萱不是亲生女儿，但也养了二十多年，疼爱了二十多年。即使以后没有关系了，不是父女了，他也希望她好好的，继续当她风光无限的大明星，以后嫁个好男人，不要步上她生母的后尘。可是现在，这种信念突然就崩塌了！

宝萱她……真的很有可能和李彩凤的死有关！不然的话她不会是这种反应！只有心里有鬼的人听了凤仪的话才会止不住的心虚，失控，色厉内荏。

她就是。

袁凤仪眼睛闭了闭眼，面色都白了，显然心里想的和自己老公想的是一样。

唐宝萱叫完之后似乎才反应过来自己反应太大了，这就显得不正常了。

她面容僵硬了一下，心里着急着挽救，“妈妈，对不起，我声音太大，情绪太激烈了，实在是……妈妈，你怎么会把这样的事联想到自己身上呢？这不是什么小打小闹啊，是人命的事，你怎么还往自己身上揽呢？我都被妈妈你吓到了。我们虽然是调查了李彩凤一家的事，但除此之外我们没有做过别的事情了啊！所以李彩凤的死怎么会跟我们有关系呢？妈妈，这种话你可别到外面胡说，要是让人听到怀疑咱们是杀人犯那就不好了！”

袁凤仪张着嘴无声的喘了一口气，强压下心头难言的复杂情绪，只当什么都不知道，嗔声道“我还被你吓了一跳呢，你这孩子，我就是随口那么一说。只是对于私底下查未晚的事有些愧疚罢了。”

唐宝萱听到这话眸色顿时就阴冷了下来。

愧疚？这就愧疚了？要是让他们知道未晚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那这种愧疚会到什么程度？为了弥补，他们会为未晚做到什么地步？到时候哪里还有她的位置啊！

所以怎么能让他们知道这个秘密呢？

李彩凤死了，要是未晚——她猛的用力闭了闭眼，平息着脑海中里疯狂的念头。

“妈妈，对不起，我太担心你了，所以刚才失控了。”她声音软软的，撒娇似的说着。

“行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咱们都别放在心上了。这种事也不是什么吉利的事，咱们就不说了。我看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你明天还得拍戏，还是早点收拾好休息吧。照顾好自己，别累着了，现在天气热，小心中暑。”袁凤仪关心的念叨着，和平时没有任何两样。

唐宝萱在手机那头嗯嗯着，和以往也没有任何两样。

最后两人似乎是不约而同的结束了通话。

手机一挂，袁凤仪就支撑不住的身子一软，跌靠在了沙发背上，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一颗心疼痛不已。

虽然不是亲生的，但也养了二十多年啊，现在知道她很有可能犯了那样的错事，她……

“你们说现在该怎么办？”袁凤仪问家里的两个男人。

唐家期和唐一凡两父子对视了一眼，唐家期眉头紧皱，思索了一会儿后说道“凤仪，你也先别想那么多，一起都还只是我们的猜测而已，没有任何证据！现在警方在调查这件事，我们要相信警方！所以目前我们要做的就是当这件事没发生，一切等警方结案再说！”

“爸说得对，现在只是我们的猜测而已。妈，我们先不要自己吓唬自己了，宝萱……”唐一凡有些艰难的说，“宝萱应该没有那么大的胆子。”

可是才说完又发现了问题。这么说，岂不是等于在间接说他亲妹妹的不是吗？

唐一凡不禁拧起了眉头。

亲妹妹当然是没有错的，就是……行吧，反正现在就是还没有证据证明宝萱真的跟李彩凤的死有关！未晚那样说自然也是有她的道理的！他们不是办案人员，所有的事都应该先听警方那边怎么说，他们自己在这里胡乱猜测也不是个事，这不是自寻烦恼吗？

袁凤仪愣怔着，好一会儿之后也只能是点了点头。

唐家人在试探唐宝萱的时候，朱警官和沈少卿已经驱车，在超速的边缘试探，一路赶到了津城，到了公安局。然后又跑到了殡仪馆去辨认尸体。

尸体在海水里泡了几天，根本就无法从脸部五官辨认出身份来。津城的警察将从尸体身上找到的一些物件取了出来让沈少卿辨认。

装在密封袋里的并不是别的什么，而是一个车钥匙扣，看起来普普通通，可是沈少卿一眼就认出来了，是沈少凌的。是他爱车的车钥匙，当时沈少凌磨了他们的妈妈很久，她才松嘴答应给他买那辆他看上了许久的豪车。沈少凌宝贝得不行，亲自挑选了一个钥匙扣，但是还没有用就掉在了地上，划出了一道痕迹。他当时想换，不过最后还是没换，照样用了。

当晚他开车出去，但车子停在了路上，人却不见了。

另外还有一个看起来不起眼的戒指，看起来普普通通，实际上是定制的，内圈刻着他的名字。

“钥匙扣是从口袋里翻出来的，没被海水冲掉也是意外。戒指是直接用工具拆下来的，手指都泡肿了，根本就没办法摘下来。你辨认一下看看是不是你弟弟的东西。当然，最妥当的还是做鉴定。”

“是他的东西。”沈少卿闭了闭眼，一脸的沉痛，面色因为这个而苍白了下来。

陪着一起来的警员目带同情的看着他，很是理解他的心情，“那请跟我来办理一下后续的手续吧，我们要先从你身上采取dna样本，最终确定了你就能把尸体领回去了。”

沈少卿望向了朱警官，朱警官点了点头，“你去吧，我还有其他的事要和这边的同僚谈谈。”

两人各自忙开了。

朱警官主要是打听一下除了沈少凌的尸体之外还有没有发现其他人的尸体。

这边的警察听到他这么一问吓了一跳，什么意思？其他人的尸体，难道死的还不只是一个人？而且听他这么一问，这个就很有可能不是意外或者是自杀，而且谋杀了？那就是刑事案件了！

具体的朱警官没有多说，不过就那简单的几句话，大家都是刑警，一听就明白了。

他沉吟了一下说道“行，这件事我会留意的，让人在附近海域再搜寻看看。如果有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的！”

朱警官拍了拍他的肩膀，“麻烦你们了。”

“说这什么话，不都是为民办事嘛，虽然不是在同一个辖区，不过也是职责所在啊！”

“以后到帝都，我请你吃饭！”

“那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候你可别随便敷衍我啊，我可不答应！”

“帝都烤鸭管够！”

……果然是铁公鸡，烤鸭光吃一个都腻了，还管够呢！

事情暂时没有处理完，加上时间又晚了，朱警官和沈少卿就准备在津城住下了。订个酒店什么的，沈少卿当然是非五星级不住了，朱警官可没有这么高的要求，而且他这次过来回去是可以报销的，因公出差啊他这是，当然不能住五星级酒店了！

最后沈少卿自己去住五星级酒店了，朱警官就跑去同僚家里蹭一个晚上了，反正也是个单身狗。

沈少卿开好了房间，到了房间，门一关上，脸上的表情瞬间就变了。

他步到窗前，一把扯开了窗帘，站在落地窗前掏出了一支烟点上了，很快就缓缓的吐出了一口烟雾，迷蒙中依稀能看到他脸上的讥诮。

死了啊，终于可算是把自己给作死了，也省得他还花心思来对付他！这么多年他也是忍得够够的了，要不是看在奶奶年纪大了，知道他们两兄弟闹得个你死我活，会伤心难过，他还早就弄死沈少凌了！

不管这背后弄死他的人是谁，他还真的要好好感谢他一番，不用他自己出手就除掉了沈少凌。

原本他还想……想到自己当初一开始还打算利用一下未晚的，幸亏及时止住了这个念头，不然他和未晚之间的交情怕是要黄了。

他过来津城之前就打了电话回家，跟家里的佣人说了今晚有事不回去了，让佣人跟奶奶和妈说一声。现在倒也不着急打电话回去报丧。

想到报丧这两个字，他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等这个消息传回去，有人怕是要哭断肠了。

第二天沈少卿和朱警官再次去了一趟公安局，之后两人就启程回帝都了。

帝都这边也陆陆续续的查到了一些线索，李彩凤一家人当晚离开的路线也终于查了出来。最后确定他们一开始是去了一个码头，这才终于是确定了码头才是第一案发现场，而李彩凤被杀的第一现场应该是在一条船上。

只是警方将码头翻找了一遍却没有找到这条船。唯有继续扩大搜索范围，又花了一天时间才终于找到了这条船。

警方在这条船上找到了几个人的足迹，除了被害人李彩凤，果然还找到了沈少凌的。另外也证实了韩家失踪了的两父子曾经也在这条船上。

一下子就多了这么多人，如果韩家两父子也遇害了，那就是四条人命，那就是重大刑事案件了！

而津城那边也终于传来了消息，鉴定结果出来了，证实在津城附近海域发现的那具尸体的确是沈少凌的！

沈少卿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脸上还露出了一个扭曲的笑容，但转瞬就收了起来，换上了一副悲痛的神色，然后直接从公司驱车回了沈家。

进了家门，看到家中的两个长辈都在，他眸色闪烁了一下，一脸沉痛的走了进去。

丁千琴和沈家老太太看到他这个时候回来都有些吃惊。

“少卿，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老太太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眼镜问。

沈少卿走到一旁坐了下来，眉头皱着，眼里闪着挣扎和为难。

“少卿？”丁千琴看着他，不知道怎么的心里忽然有些不安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两人，老太太被他这么一看，一颗心顿时就咯噔了一下，不知道怎么的就想起了已经几天没回家，甚至已经报警了的小孙子，她面色登时就控制不住的白了白。

“是不是有少陵的消息了？”老太太哆嗦着嘴唇问。

沈少卿闭了闭眼，“是，已经找到他了……”

丁千琴急切的问“在哪找到的？他干什么去了？怎么一直没有消息，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在津城附近的海域发现了他的……尸体……”

老太太当即就身子一晃，沈少卿忙扶住了她，“奶奶！你冷静点，注意身体啊！”

丁千琴则是呆呆的，“你说什么？发现了少陵的什么？”

一定是她听错了！或者是他说错了！

丁千琴回过神来沉下了脸，一脸的指责，“少卿，我知道你对少陵一直都很有意见，觉得他不成器，但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你弟弟，你怎么能这样诅咒他呢？”

沈少卿苦笑了一下，“我倒是愿意这件事是假的，虽然尸体已经被海水浸泡得根本无法辨认五官，但是在尸体上找到了少陵的东西！而且已经做过dna对比了。我前两天晚上没回来就是接到了消息，和这边的警员连夜赶去了津城……”

听到这样的话，老太太终于还是承受不住这巨大的打击，当场就晕厥了过去。

“奶奶！快叫医生！”沈少卿急得大吼，垂着的眼帘遮住了眼里一闪而过的愧疚。

他也不想刺激奶奶，但长痛不如短痛，迟早都是要承受的。

沈老太太的房间里，家庭医生已经来看过了。老太太就是年纪大了，一时情绪激烈，承受不住所以才晕厥了过去。幸亏平时老太太生活习惯好，这些年也一直在保养着，否则的话这么一刺激，中风的可能性会很大。

沈少卿在床边守了一会儿才离开，让她休息。

丁千琴追了出去，“少卿，你把事情说清楚了，你弟弟好好的怎么就突然死了？是不是你对他做了什么？”

她疯了一样的拉扯着沈少卿，看着他的眼神就像是看着一个杀人凶手一样，眼里竟然有恨意！

沈少卿扯了扯嘴角，“妈，我知道你现在的情绪和心情很不稳定，你也很伤心痛苦，所以才会胡乱说话，我不会计较的。少陵到底是被谁杀的现在还没有查清楚。根据警方的推算，他应该是在那天晚上离开家里之后没多久就遇害了。那天我可是没有出过家门的！”

“你是没出过家门，但你可以让别人去做！”

沈少卿沉默了一下，“妈，我虽然是对少陵恨铁不成钢，但也不至于想要杀了他。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我想杀了他，我也不会等到现在。我跟他感情不好，这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你还是不要说这种话了，让奶奶听到只会让奶奶生气。奶奶现在不能再受任何刺激了！”

“那你告诉我，到底是谁杀了少陵！”丁千琴拉扯着他不依不饶，非要他给出个答案。

“妈！”沈少卿有些不耐烦了，“我说了，警方还没有调查清楚！警方都不知道的事，我怎么会知道？”

“我不信，你一定知道，你一定知道的！你不告诉我，你是想包庇凶手是不是？”

“你要我说多少次，我不知道凶手是谁，警方还在查！我都不知道凶手是谁，我怎么包庇？”说完他不耐烦的扯开了她捉着他手臂的手，大步往前。现在还有很多事需要他处理，他实在是没有那闲工夫在这里哄她！

只是他才走了两步，丁千琴幽冷的声音就从背后传了过来。

“是未晚对不对？是未晚害死了少陵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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