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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开什么价才合适?祁泽躺在床上滚来滚去,满脑袋都在思考这个严肃而又现实的问题。欧阳晔找出一条薄毯,盖在他裸.露的小腰上,表情有些不自在,“祁少你看看,现在全帝国的民众都在讨伐穆家。穆燃带领穆氏全体向国民道歉,还把家底都捐献了出来。该!让他们横行霸道!这回穆家的声望真是彻底败坏了。”
“彻底败坏?还早着呢。”祁泽半坐起身,拍板道,“算了,先见面再说。”
“你要跟谁见面?”欧阳晔立刻警觉起来。
“跟一个客户。”
“你小心被人控制。”
“我先看看情况再说。”祁泽心里有谱,所以半点不慌。似乎听见了什么异常的响动,他手臂一挥,一层透明的结界立刻把房间包裹起来,半空中忽然出现一面水镜,两道人影由模糊逐渐变得清晰,竟是刚刚结束记者招待会的穆燃和穆氏掌舵人穆韫。
“什么情况?”欧阳晔张大嘴。
“只要穆燃提起我的名字,我这边就能有所感应。”祁泽也不解释什么叫神识追踪,什么叫圆光术,敲击桌面冷道,“看看他们想干嘛。”
“又是祁泽?只要扯上祁泽,我们穆家就会出事,这个碳基人不能不除!”素来从容优雅的穆韫竟有些气急败坏,今早还突发了心脏.病,以至于不能出席记者招待会。
“您打算怎么做?”穆燃苍白憔悴的脸庞出现在水镜上。
欧阳晔低声骂了一句,“卧槽,谁他妈再说穆燃是翩翩君子,老子就跟谁急!他跟他弟弟一样,都没把人命看在眼里”
“连干掉一个毫无背景的碳基人都要犹豫再三,他又怎么当得上少族长?不止他,你们这些人不也一样?归根结底,这就是权力带来的傲慢。”祁泽倒是一点儿也不生气。若是让他跟穆燃换一换,他只会下手更快、更狠。
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一旦开始往上攀爬,就会出现互相踩踏的情况,最终的结局只有一个:要么你死,要么我活。金字塔的塔尖只有那么窄的位置,却人人都想站一站,这怎么可能呢?宗门被灭后,祁泽那点柔软的心肠就完全变硬了。他可以不去害人,却不能让人害了自己。
欧阳晔沉默下来,显然也猜到祁少的来历不简单,更藏了许多心酸的往事。他之所以赞同穆燃的做法,是因为他也曾站在同样的高度吧?那么他的家族呢?也像穆氏这样败亡了?
胡思乱想中,穆韫沉声开口,“对付一个碳基人要什么周密的计划?随便找几个人去跟他套近乎,引诱他吸食T粉。一旦上了瘾,他自己就会找死,谁也怪不到我们穆家头上。”
“我这就让人去安排。”穆燃似乎摆脱了悲伤的情绪,略一颔首便快步离开,眼底一片冷漠。对他而言,祁泽只不过是一个令人厌恶的存在,抹除就好,完全不必过多关注。他只要盯紧自己的目标,心无旁骛地走下去便可以。
出了穆家老宅,他对一名心腹说道,“穆伦死得蹊跷,那块铭牌我必须亲眼看一看。”
“可是这很危险。”
“没关系,听说那块铭牌不会对人体造成伤害。况且我会做好防护措施,不会以身犯险。穆家需要我,我知道。”
“那行,我想办法把铭牌弄出来。”那人正要退下,穆燃又道,“找几个玩得疯的人去接近祁泽,让他尽快染上T粉。”
“那要不要把他毒瘾发作的丑态录下来发到网上?他让穆氏声誉尽毁,自己怎么能一点事没有?顺便也让严少主看看,他全心全意护着的究竟是个什么东西。”该心腹显然是个很有想法的人。
“随你。”穆燃对这些脏污的事没有多大兴趣,他只要确保能完成父亲交代的任务就好。
两人又说了一些话,这才分头离开,水镜也随之变得模糊起来。欧阳晔气得脸都青了,咬牙道,“妈的,谁要是敢来,老子把他们剁成肉酱!”
祁泽却摇头叹息,“这穆韫果然与传说相符,手段既阴狠又下作。有这样的掌舵人,穆氏如何不败落?”他倒是一点儿也不担心什么T粉,眼珠子一转,果决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我还是一劳永逸,把穆家人干掉吧。”
欧阳晔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开口,“祁,祁少,你又想搞什么?自从认识你之后,我进了多少回警察局,你自己掰指头算算!”
“不是我喜欢搞事,是别人喜欢搞我。”祁泽也很委屈,不耐烦地摆手,“行了,你回去睡觉吧,这次不会再有警察找上门,放心。”
欧阳晔怎么可能放心,不情不愿回了房,整晚都没敢闭眼。果然到了下半夜,帝都又发生一桩惊天大事,穆家老宅竟然爆炸了,浓得发黑的放射性物质笼罩了整个爆炸现场,以至于救援队迟迟不敢靠近。
皇室立刻派遣军队把周围的住户遣散出去,还迅速建造了一圈隔离墙。专家每隔五分钟就要测试一次辐射浓度,然后忧心忡忡地摇头。
有网友第一时间拍到爆炸视频并传输出去,将事态进一步扩大。军方立刻表明会尽快查出真相,如有必要也会疏散一部分人群。
陆陆续续有围观者把视频发到网上,引起了社会各界极大的恐慌,很多人购买了最近一班船票,准备逃离帝都星。帝校离爆炸点很近,警车和救护车来往穿梭的声音不时传来,能把死人吵醒。
欧阳晔一咕噜爬起来,正准备去找祁少,却发现严君禹已经把人夹在胳膊下,带到客厅去了。
“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祁泽蹬了蹬腿儿。
“走去哪儿?好好在宿舍里待着。”严君禹从空间钮里取出一套防护服,严严实实替他穿好,又敲了敲透明的头盔,认真叮嘱,“无论发生什么情况,都不能把它脱掉。穆家老宅发现了浓烈的放射性物质,如果事态持续恶化,我会立刻回来接你。”
他握住少年单薄的肩膀,慎重道,“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转身面对欧阳晔和莫天磊时,温柔的表情瞬间被严厉取代,呵斥道,“还愣着干什么?应急课程都白上了?赶紧拿出你们的防护服穿上!”话落自己也取出一套衣服,匆匆穿好。
“等等,这个你拿着,能保平安的。”祁泽把一块玉牌塞进严君禹手心。这块玉牌刻有防御法阵,能抵挡元婴期修士的攻击,在帝都星应该够用了。
“谢谢。”严君禹嗓音有些沙哑,把玉牌贴身放好,这才头也不回地离开。他怕自己多看少年一眼,就会抛弃职责,不顾一切地带他逃离。他想让他好好活着,这份心情是如此浓烈,如此迫切。
“注意安全!”祁泽礼貌性地嘱咐一声,却见那人离开的脚步变得更快了。
“祁少,这事是不是你搞的?生化危机要来了?第二次世界末日降临了?你到底干了些什么啊?”欧阳晔快吓尿了,长到十八岁,他还没遇见过这么大的阵仗。帝都星全面戒严是什么含义?那表示亡国危机近在眼前啊!
“慌什么,没了聚气阵,那些能量很快就会消散。”祁泽低不可闻地说道。与此同时,莫天磊已经打开电视机,收看相关新闻。
这件事闹得有多大,从电视台的播放频率就能窥见一二。几乎不用特意搜索,每调换一个频道,冒着浓烟的穆家老宅就会出现在电视屏幕上。记者、救护人员、消防人员、警察、军人,全都穿着厚重的防护服,却迟迟不敢靠近灾难现场,因为哪怕最先进的防护服,也会被R型矿石的射线穿透,只不过穿透的时间被多达上百层的隔离材料延长了而已。
一名记者详细描述了现场的情况,猜测道,“目前,军方的调查结果还没出来。但我收到一些内.幕消息,据说这次爆炸是由穆氏少族长穆燃引起的。他买通了放射源研究所的工作人员,把那块R型矿石盗窃了出来。如此剧烈的爆炸应该是由某些试验引起的。”说到这里,他露出愤怒的表情,一字一句强调,“随意入侵政府组建的研究所,随意拿走重要物品,随意进行危险性试验,甚至罔顾全帝国人民的生命,是谁给了穆氏这样大的权利?又是谁给了他们可乘之机?我们的帝国是属于全华夏民族还是某个世家?”
将镜头对准坍塌的大门,他咬牙道,“我们会继续跟进这次事件,不会让真相被掩盖,也不会让罪人被开脱!我或许已经感染了R型射线,但是没关系,我的工作是有意义的,我愿意为我的国家,为我的人民,牺牲一切。”
他话音刚落,就有几条人影从浓黑的烟雾里跑出来,亮如白昼的灯光齐齐打过去,将他们青灰色的皮肤,形如骷髅的面颊,虬结粗壮的青筋照得纤毫毕现。他们直接往人堆里冲,被几名警察拦了一下,立刻倒在地上抽搐起来,那濒死的模样不像人类,倒像存活于末世纪元的丧尸。
警察和军人的心理素质都是很强悍的,看见此情此景却也冒了一身冷汗。如果事态继续扩大,帝都星会不会出现大面积的死亡?这里可是帝国的政治中心,如果这里被毁灭,后果会如何?
考虑到最坏的结果,军队立刻把某些重要领导人转移出去,同时也扩大了疏散面积。这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也是一个毁灭之夜。当然,毁灭的对象仅限于穆家。
原本还因为穆飞星大师对穆家心存宽容的民众,这下恨不得亲手掐死他们才好。
“这就是一群祸害!R型矿石是穆伦带进帝都星的,好不容易处理干净了,又被穆燃偷出去,还引发了这样剧烈的爆炸!如果帝都星因此毁了,穆家就是千古罪人!穆伦要被挖出来鞭尸,穆燃要被拖出去凌迟!我绝不会宽恕他们,永远不会!”
“穆燃去死去死去死去死!我儿子刚出生不满三个月,如果他感染了R型射线,我一定拖着穆燃下地狱!”
“我就住在穆家老宅附近,现在感觉身上痒痒的,是不是快变异了?我才十六岁,我还不想死!”
“穆家果然是帝国的毒瘤!如果军方能早点下决心把他们除去,就不会有现在的灾难!我已经在龙湾港了,准备离开帝都星,这里人山人海,船票很难买到,想走的人动作快点。不管是高等星球还是低等星球,甚至原始星,只要能远离R型射线,让我去哪里都行。我不想死,至少不想为穆家那些贱人陪葬。”
“你走不了,龙湾港已经被军方控制了,他们得把某些权贵先转移走,吾等屁民还是留下当炮灰吧。”
“又是权贵!正是这些该死的特权阶级造成了今天的灾难,要死也是他们先死!凭什么让民众给他们当炮灰。”
“也不是所有权贵都像穆家那样唯利是图,罪该万死。我看见严君禹和严老元帅就没走,他们正在爆炸现场疏散群众,还派了人去救爆炸中心的幸存者。”该网友附了一段视频,画面上出现严君禹和严老爷子严肃的脸庞。
民众这下稍感安心,劝阻道,“救什么救,让穆家人去死吧!”
要求穆家人以死谢罪的言论铺天盖地地出现在媒体上。穆飞星为穆氏奠定的根基,终于在此时此刻彻底崩塌。曾经的救世主,现在却成了耻辱与罪孽的代名词。
莫天磊一边看电视一边摇头叹息,“我曾经对穆燃很有好感。他出身好,却不骄纵;脑子聪明,却不张扬;还很爱做慈善,是个心有沟壑的人。但现在看来,这些光环都只是一种伪装而已。明知道R型矿石是那样危险的物品,他还买通工作人员把它偷出来,就没想过会造成怎样的后果吗?”
“不是没想到后果,是对自己太自信了。”祁泽淡淡开口。
“不是对自己太自信,是活的不耐烦了。这次死的全是穆氏嫡系,族长,少族长,族老,一个没跑掉,剩下那些旁支受到这次事件的冲击,肯定也身败名裂,遗臭万年,要想在短时间内崛起,那是不可能的。穆家败了,真的败了。”
欧阳晔一边咋舌一边摇头。来帝都星之前,他还担心祁少被穆家人害了,现在才知道这种想法是多么愚蠢且没有必要。穆家害人的手段的确不少,但跟神鬼莫测的祁少比起来,那真是小儿科级别的。
远的不提,他到现在还没想明白穆家老宅是怎么爆炸的。就凭那块小小的铭牌?不能吧?
“败得好快!刚收到通知书那会儿,我还一心一意想要去穆氏旗舰店买一台T12机甲呢,但一个月不到,穆家就全军覆没了。”莫天磊神情有些恍惚。
“T12以后在别的军火店也能买到。”欧阳晔安慰他。
“嗯,应该是能量产了。咦?机甲制造系发布了无限期停课通知,他们系里死了十几个教授,真惨啊!”莫天磊是个好学生,在生死存亡的关头还不忘关注一下校内信息。
“只有姓穆的教授停课,跟咱们没有关系。”欧阳晔不以为然地撇嘴。
祁泽对这些消息都不感兴趣,反而盯着一则不起眼的通稿看了很久。穆家刚爆炸,严老爷子就率领军队把穆氏研究所围起来,这是在调查事故真相还是抢夺穆飞星留下的资料?严家果然是个两面三刀的家族,而且反应足够迅速,只不知穆燃有没有把重要资料留在研究所里。应该有吧,那毕竟是他常年工作的地方。
祁泽摇摇头,对严家更多了几分戒备。
就在这时,新闻记者激动的嗓音从屏幕里传来,“军方救出了一名幸存者,那是穆燃!没错,是穆燃!我们把镜头拉近,看看他的情况。他似乎没受什么重伤,身上也没有辐射感染的症状。老天爷,这太不可思议了!”
祁泽猛然抬头朝电视机看去,眼里精光电闪。处于爆炸的中心地带,穆燃不可能毫发无伤,然而摄像机真实地纪录了他现在的情况。他只是昏迷了过去,脸上没有半点伤痕,更没有魔气入侵的症状,神态甚至能用安详来形容。与并排摆放在地上的焦黑尸体比起来,他仿佛来自于另一个世界。
“这不可能!”祁泽终于开始正视这位黑眼星系的原住民。在灵气和戾气如此浓郁的地方,只需布下一个小小的聚气阵,收敛起来的能量便多的令人难以想象。炸死一个3S级的精神力者算什么?连分神期、合体期的大能来了也得躺下几个。
“走,去医院看看。”祁泽一刻都待不住。正如穆燃非要弄清楚穆伦是如何死亡的那般,他也一定要查清楚穆燃活下来的原因。
“现在就去?”欧阳晔点开智脑,难得地道,“要不我先问问严君禹?现在到处都戒严了,应该出不去吧?”
“问问他。”祁泽摆手催促。
严君禹果然不让他们出门,还说会有机器人来送生活用品和食物。
“要戒严多久?”祁泽眉头紧皱。
“目前我也不知道。你乖乖待在宿舍,别怕。专家说了,这种放射性物质正在自行消散,而且对周围的环境并未造成太大污染。”
“穆燃怎么样了?”祁泽试探道。
“他没受伤,也没被感染,只是晕过去了。”严君禹露出困惑的神色,显然也觉得这件事很不可思议。
“爆炸的时候他在哪里?”
“在爆炸中心。”
“这样都没事……”祁泽摩挲下颚,沉吟道,“等戒严解除之后,你能带我去看看他吗?”
“当然可以。你乖乖待在宿舍,别乱跑,也别把防护服脱下来。”严君禹反复叮嘱少年,得到他明确的回答才挂断电话。
然而下一秒,祁泽就脱掉厚重的防护服,呢喃道,“憋死了,谁发明的这玩意儿?”
莫天磊睁大眼睛,深深为祁泽不怕死的精神叹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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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在郊区的黑莿花庄园也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影响。天空中不时有巡航飞艇划过,名叫阿魁的中年男子和名叫阿峰的青年男子正穿着防护服,站在窗边眺望。然而除了重重夜幕和闪烁的星光,他们什么都没看见。
“你说这场爆炸是事故还是人为?”阿魁沉声开口。
“我不知道。”阿峰摇摇头,语带叹息,“我昨天还说穆家不会败得这么快,没想到今天它就覆灭了。等穆燃醒过来,他将面对一场最严厉的审判,不会有人宽恕他,也不会有人为他辩护。他活着还不如死了。”
“是吗?”厄瑞玻斯操控轮椅走过来,冷笑道,“死刑,一针下去什么都不知道了,这是多么幸福的结局?”
阿魁和阿峰齐齐陷入沉默,想安慰,一张口却又觉得所有语言都那么苍白。没有健全的身体,只有无穷无尽的折磨与梦魇,这样活着倒不如死了。
厄瑞玻斯一页一页翻看新闻,冷笑道,“曾经救世主一般的穆家,最后竟然沦为帝国的千古罪人,这结局真是充满了讽刺意味儿和戏剧冲突。可惜了,我以为自己终究会与穆家对上,却没料他们覆灭得如此轻易。”
察觉到BOSS的情绪有点不对劲,阿魁和阿峰更不敢说话了。
厄瑞玻斯沉默了片刻,这才从口袋里摸出几块晶莹剔透的黑褐色宝石,吩咐道,“找一位设计师帮我设计一件珠宝。”
“这是昨天那两只玳瑁的壳?这么快?”阿魁眼睛鼓了鼓。阿峰不明所以,却也知道有机宝石的珍贵。
厄瑞玻斯终于露出一抹真切的笑容,意有所指地问道,“十年,快吗?”对别人来说,十年或许难熬,在他这里不过是眨眼间罢了。如此神奇的制造技术竟存在于现实中,若在以前,他一定会嗤之以鼻。但现在,他终于也慢慢相信——只要怀抱希望,只要敢于尝试,人间便会有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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