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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县令摆摆手,“这些琐事,太太作主就是。”
郑氏欠身应下:“多谢老爷,那妾身便作主了。”
说完,郑氏转身看向顾德昌,“不知赔偿顾先生二百两银子,顾先生是否满意?”
顾德昌也是见好就收的人,欠身道:“谢谢郑太太。”
郑氏见顾德昌同意,转身吩咐张婆子道:“去取二百两银子过来。”
张婆子得令,转身去向后院,不久,领着丫鬟端着二百两银子出来。
顾德方心里忐忑,轻声问道:“老三,咱们真收下?”
顾德昌小声回道:“收下。”
张婆子接过丫鬟手里的银子,端到顾德昌跟前。
郑氏说道:“实在对不起,还请顾先生收下。”
顾德昌朝郑氏拱手欠身道:“这银子,在下就代素馨胭脂铺的汪掌柜和顾成娇收下,算是给她们压惊了,感谢县令大人,感谢太太。
既然误会解开了,在下是否能将汪掌柜与顾成娇带回去?”
陈县令挥挥手道:“那是当然。”
顾德昌将银子收下,与顾德方一起欠欠身,从公堂出来,在门口等汪掌柜与顾成娇。
陈县令回到后院,朝郑氏埋怨道:“佩琴,你为甚给出二百两银子?还有,为何要放人?”
郑氏将纸递给陈县令,说道:“老爷先看看这个。”
“这是甚?”陈县令看一眼郑氏,低头看起来。
郑氏接过张婆子递过的茶杯,抿口茶,将茶杯放到桌几上,静等陈县令。
“查过吗?这是谁所为?”陈县令抬头看向郑氏。
郑氏摇摇头,说道:“尚未来得及查。从上面的内容来看,对方对咱们了如指掌。今日之事,若是闹开了,吃亏的只有咱们。”
陈县令将纸拍在桌上,恼火的扯着山羊胡子道:“这事儿,定是王县丞那厮所为!今儿在公堂上,他便处处针对本官。”
郑氏不赞同的摇摇头,“应该不是,能将杏姨娘的身份扒得清清楚楚,没有半分出入,王县丞做不到。”
陈县令看向郑氏,问道:“那会是谁?”
郑氏摇头道:“妾身也不知。老爷,杏姨娘就是个祸害,留不得。”
陈县令抬头看向郑氏,眼里透着冷意,沉声问道:“为何留不得?郑佩琴,你是何意?
你不知她肚子里有老夫的儿子?还是你嫉妒了?你要嫉妒了,你到是给老夫生一个啦。
但凡你能为老夫生一儿半女,老夫会在意别的女人?
对了,杏姨娘的事,是你透出去的吧?是不是?你就见不得老夫好,是不是?”
“老爷,老爷!”杏姨娘边哭边喊着撞进来。
陈县令转头看着揽着大肚往屋里跑的杏姨娘,忙迎过去,“杏花,你慢些!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杏姨娘扑到陈县令怀里,哭得泣不声,断断续续的说道:“老爷,毛姨不见了,奴家找不到毛姨了。”
“毛婆子?好好的,怎会不见?兴许出府办事了,一会就会回来的,好了,别哭了。”陈县令温言安慰道。
杏姨娘摇头道:“不会,毛姨不会外出,她若外出,一定会禀明奴家的。
老爷,毛姨一定遇上事了。老爷,你帮帮奴家好不好?奴家不能没有毛姨,在这府里,除老爷外,就是毛姨待奴家好了。”
“行,行,老夫让人去找。你别哭了。”陈县令边为杏姨娘抹眼泪边宽慰道。
二人旁若无人的搂搂抱抱,看得郑氏眼痛。
“不用寻了,我已经让人将毛氏处置了。”郑氏冷冷的说道。
杏姨娘听后,两眼一黑,华丽的昏倒在陈县令怀里。
陈县令赶忙将杏姨娘搂住,慌张的叫道:“杏花!”
“你们是死的吗?还不过来帮忙。”陈县令朝下人怒吼道。
下人看眼郑氏,迟迟不敢上前。
陈县令扭头瞪向郑氏,“杏花肚里的孩子要有个好歹,我定与你没完。”
“老爷!”杏姨娘旋即睁开眼。
“你没事吧?”陈县令温柔的问道。
杏姨娘摇摇头,“谢谢老爷,奴家无事。”
陈县令对杏姨娘说道:“你先回去,我一会过来看你。”
杏姨娘看眼郑氏,委屈巴巴的点头道:“老爷,你早些过来,奴家怕。”
陈县令拍拍杏姨娘的手,“乖,别怕,你先回去,老夫一会就过来。”
杏姨娘乖巧的点点头,一步三回头的出了屋子。
杏姨娘离开后,陈县令转向郑氏,沉声问道:“你这毒妇,你想如何?”
郑氏冷笑道:“我想如何?我想如何你不知?”
陈县令手指着郑氏问道:“毛婆子好歹伺候你许多年,你说处置就处置,真是冷心冷肠的毒妇!”
郑氏扬起下巴,傲然的看着陈县令,“老爷都说妾身是毒妇了,妾身若不做点什么,是不是对不起老爷这声毒妇呀?”
陈县令看着郑氏冷漠的表情,心里咯噔一下,紧张的问道:“你想怎样?老夫告诉你,你休要乱来,否则”
郑氏冷笑道:“否则怎么?老爷是想休了妾身?那随你,反正那老货妾身已经处置了。至于这贱人,我忍到她生下孩子。陈忠平,记住你说的话。”
陈县令怒目瞪着郑氏,“你这个妒妇!”
郑氏嗤笑道:“我妒妇?这话谁都能说,就你没资格说。”
“老子没资格说?老子偏要说。郑佩琴,你就一妒妇。你越嫉妒,老子越要纳妾,越要抬姨娘,你不是不愿意嫁给老子吗?不愿意老子碰你吗?
老子如你的意,老子不碰你,天下的女人多的是,比你年轻的,比你貌美的多的是。
你不愿意给老子生孩子,有的是女人给老子生。老子让人生一堆孩子出来,还让孩子们个个唤你母亲。”
郑氏气得脸色铁青,手指着陈县令道:“你,你,你这小人,你混账。”
陈县令四仰八叉的靠到软榻上,斜眼看着郑氏,“老子就小人,就混账了,你能赖老子如何?
你最好给老子活得明白些,别惹恼老子。老子将话撩这儿,你最好别动杏花,否则,老子让你后悔莫及。”
说完,陈县令坐直身,端起郑氏那杯喝了一半的茶喝下,放下杯子,抬手捏住郑氏的下巴,狠狠的说道:“咱俩成亲三十多年了。
三十年了,你还是喜欢这铁观音的味儿,你心里一直装着他,对吧?
三十年,老子一直住不进你的心,对吧?”
郑氏任陈县令将她的下巴捏得生痛,而不做半点反抗,只是冷冷的看着他。
待陈县令松手,郑氏吐出两字,“疯子!”
陈县令拍拍手,说道:“你说对了,老子就是疯子。老子若不疯,会将你留在老子身边三十多年?”
陈县令斜睨郑氏一眼,拂袖而去。
待陈县令离开后,张婆子从墙边走过来,扶郑氏坐下,叹气道:“太太,你何不告诉老爷,这些年,他一直活在你心里。”
郑氏摇摇头,半晌后说道:“说了又怎样?他心眼小,疑心重。说了,他也不会信的。算了,随他吧,他高兴就好。”
张婆子替郑氏不值,“老奴为太太不会值!”
郑氏叹息道:“人生一辈子,转眼已过几十年,还能怎样?日子总是一天一天往前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过吧。”
“杏姨娘这里怎么办?就这么算了?”张婆子试探的问道。
郑氏揉揉太阳穴,说道:“那老货没了,那贱人激不起什么浪花,平日里让人盯着些,其余的不必理会。
我现在不担心这个,我担心顾家。”
张婆子手一滞,疑惑的看向郑氏,“顾家?今儿告老爷的那个顾家?”
郑氏点点头,说道:“以他的性子,今儿在顾家人身上吃了瘪,他不会就这么轻易的算了。”
张婆子纳闷,不解的说道:“今日之事,不是已经了结了吗?老爷还想怎样?”
郑氏抬头看向张婆子,问道:“你未认出今日公堂之上那位顾先生?”
张婆子一脸迷惑的看着郑氏,“那个跛腿的顾先生?”
郑氏点点头,“嗯,就是他。”
张婆子想了想,还是想不起此人,“太太,这位顾先生有什么不对吗?”
郑氏重重的叹口气,说道:“看来,你真将此人忘记了。此人便是十年前名震江南东路的才子顾德昌。”
张婆子经郑氏提醒,恍然道:“是那位呀,老奴真没认出来。”
郑氏摆摆手,说道:“也不怪你,十年前,顾先生还是意气风发的翩翩少年。如今一眼看去,只是个庄稼汉。唉,世间事,真是山不转水转,兜兜转转的又碰上了,孽缘呀!”
张婆子跟着叹气道:“唉,谁说不是呢?只是不知老爷有没有认出顾先生来。”
郑氏往后靠了靠,在椅背上寻了舒服的地方靠着,“看他的神情,应该是知道了。就算老爷没认出来,还有石师爷他们,他们一定早认出来了。”
张婆子担忧的说道:“唉,若是这样,只怕又要出事了。十年前,就因一次文会,顾先生让老爷扫了颜面,老爷回来发了许久的脾气,府里半年没有清静过。今日顾先生又让老爷扫了面子,接下来,不知会怎样?”
“他呀,心眼太小,睚眦必报,因为一场文会,让顾先生折了一条腿,丢了仕途。唉,想想真是罪过呀!”郑氏喃喃的说道。
张婆子惊道:“顾先生的腿是老爷所为?”
郑氏看一眼张婆子,张婆子忙拍了拍自己的嘴,歉意的压低声道:“对不起,老奴失态了。”
郑氏轻声道:“行了,管好自己的嘴。”
张婆子连连点头,“是,老奴记下了。”
郑氏叹口气道:“让人盯着老爷身边的人,他们若有什么动静,让人支会顾家那边一声,已经害人家一回了,别让他再害人家了。”
张婆子曲膝应道:“太太放心,老奴明白。”
郑氏摆摆手道:“我乏了,去歇会,有什么事,你看着处置吧。”
张婆子曲膝应下,“好,老奴伺候太太歇下。”
县衙后院外的街上,顾花语站起身来,将右手的树枝丢到地上,左手捏了捏手里的桃酥,将小半块桃酥捏成粉沫,抛到地上,看着蚂蚁费力的搬着桃酥。
顾花语看了一会,仰头看看县衙的高墙,抬手捋了下头发,转身往黄记走去。
众人散去后,她便到此掏蚂蚁窝。
郑氏今日到公堂上替陈县令解围,显然是郑氏临时起意。
顾花语想来听听陈忠平与郑氏说话,看看二人的态度,不想让她听到不为人知的惊人秘密。
之前听了阿娘讲述阿爹的腿疾后,她气得想立马去京城找罗七算账,万万没想到,真正的恶人是陈县令,他才是罪魁祸首。
顾花语气恼的拍一下县衙后院的围墙,手掌拍在青石上“啪”一声响。痛得顾花语连连甩手。
“小丫头,好好的干吗打石头。”一个老妪见顾花语甩手喊痛,笑着问道。
顾花语尬笑笑,快步跑开了。
身后传来老妪的笑声,“真是个傻丫头!”
顾花语跑一小段后放慢脚步,暗忖道,来而不往非礼也,真凶在石城,那得好好的回份礼才是,否则,多对不起县令大人的良苦用心!
顾花语脑子里盘算着回什么礼好,阿爹伤了腿,丢了仕途,十年了,本钱多少,利息多少,得一笔笔算清楚,不能让陈县令亏本了。
顾花语刚进到黄记院子,富贵见到她,忙欠身见礼道:“小语姑娘总算回来了,大家伙到处寻小语姑娘呢。”
顾花语见富贵慌忙的神色,心里一紧,问道:“出什么事了?”
富贵回道:“成娇姑娘受伤了,这会儿在二楼的会客厅。”
顾花语听后,急步往二楼去,在长廊上遇到顾成娟急匆匆走过来,顾花语先开口道:“二姐,你这是去哪里?”
顾成娟见到顾花语,顿时有了主心骨,“小语来了,我正要去寻你,你赶紧去看看大姐。大姐伤得不轻。”
“伤得不轻?伤到哪里了?”顾花语加快步子,边走边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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