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至情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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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烟雨坐在最角落的位置，偷偷地看了几眼顾鹤卿，她不怨恨顾鹤卿。

婚约取消以后，顾鹤卿亲自跑去和她道歉，给了她一笔钱让她去留学，是她自己要强，只留了一学期的学费，半年后勤工俭学还给了他这笔钱，然后拉黑了顾鹤卿。

这个男人，还是那么温文儒雅，那么高不可攀。

她不喜欢霸气凛然的司渊，也不喜欢邪里邪气的南敬亭，就喜欢温厚周到的顾鹤卿。

可她再喜欢，也不可能放下自己的尊严，哪怕这一生有缘无分。

当江白帆的琴音响起，她松了一口气，她心思敏感细腻，听出来了两次弹奏的绝对不可能是同一个人。

顾玉致弹的不好，刚才已经见过了。

那么，弹这么好的，肯定是江白帆了。

最为震撼的，是纳兰沁雪，她眼睁睁的看着江白帆的手指跳动，像是舞蹈一样，优美的旋律倾泻而出。

她有在维也纳金色大厅演奏的水准，在帝都名媛中也是赫赫有名，但是江白帆比她高了三个段位都不止！

就算是巴赫在世，也不过这个水平吧？

幸亏，帘子遮挡住了，否则那些男人看到了弹琴的江白帆，绝对会惊掉下巴，痴迷到痴狂！

大部分的男人，都爱眼高于顶的才女。

这一刻，纳兰沁雪想要弄死江白帆！她很害怕，司渊和南敬亭看到江白帆弹琴的样子，她作为一个女人都动心了……

她喝了一口酒，才把这个疯狂的念头给压下去了。

她怕，假以时日，司渊发现这个女人的好，真的爱上这个女人！

纳兰沁雪坐立不安，和江白帆目光相撞，清粼粼的光映射在她漆黑的双眸中。

她把视线投向别处，怕被看穿。

接下来，第一首曲目是肖邦的《冬风练习曲》。

这首曲子都不陌生，不管是电影《绿皮书》还是《钢琴家》，都精彩演绎了这个这个曲子。

江白帆的琴音率先响起，张扬肆意，像一阵风呼啸而来，饱满到把人心中潜滋暗长的情愫全部拉起。

她的浓墨重彩，直接奠定了基调，而后响起的顾玉致，就连跟上江白帆的调子都做不到，展现出来的，只有内心的卑怯和不甘，只能给给江白帆做陪衬。

顾玉致着急的很，想要换上舒缓的音乐，把调子给降下来。

但是偏偏一开始她为了能压江白帆一头，挑的都是炫技的热闹的大曲子，她万万没有想到，她引以为傲的曲子，居然都是江白帆擅长的。

把她打得溃不成军，毫无还手之力，像个跳梁小丑，在这里丢人现眼……

高燃的曲目，一首接着一首。

黑键练习曲和升c小调圆舞曲，燃起来像一把火，外面的人都在叫好，顾玉致就更跟不上了……

她的手，像劈柴的老农拿画笔一样，笨拙到了极点，在琴键上无处安放。

她输了，一败涂地的输！

江白帆就是个骗子，居然骗了他们这么多年，光靠这一手弹钢琴的手艺，就可以步入音乐巅峰了，可以创造的财富价值，很可能不比宏博少。

江白帆居然忍得住，瞒了他们十年！

接下来，几乎成了江白帆的个人舞台，顾玉致放弃弹奏以后，全部是江白帆的独奏曲目。

她已经很久没有弹钢琴了。

上一次，弹钢琴是在一个即将爆炸的教堂里，司渊孤身带着她和人谈判，她弹琴弹的是空城计，把四面八方的敌人吸引过来，一个一个杀死。

那一次，司渊也受了很重的伤，但是他们赢了。

那天的吻，带着血腥残忍的浪漫。

再上一次，在钢琴里得到真正的快乐，是江秋白弹琴的时候，她就坐在旁边的小凳子上听。

有大海的声音，有悠扬的让人忘记烦恼的力量……

十年，过去了。

李斯特，莫扎特信手拈来，克拉拉也弹的极好……

收稍落在贝多芬的《月光》中。

司渊眼睛像是投入了一束光，指向幽深更深处。

他一直在寻找那位战地医生，但是怎么都想不起来那位医生的姓名、年龄、籍贯，甚至就连长相和说话的声音都模糊了。

就好像，那个女人从来不曾存在于他的生命中。

但是那绝对是改变他一生的人！

从前他背负着家族使命，承担着战争胜利的责任，严苛到几乎没有感情，世界对于他而言是苍白的。

他一生，都在为了别人而活！

是那个女人的琴音，让他看到了世界的柔软。

花是香的，叶是绿的，阳光是温暖的。

可他却忘了那个女人的一切！

唯独记得，她救过他的命！她是他生命中最最重要的人。

他要找到她。

陈秘书意识到了自家总裁不太对劲，赶紧想要去把帘子拉开。

司渊微不可闻的摇了摇头。

他知道里面正在弹琴的顾玉致绝对不是他要找的人，就不想去破坏这如梦一般的幻觉，战火硝烟里，琴声飘扬，他能想象出那个女子绚丽至极的笑容。

比烟花还美。

当琴声落地的那一刹那，像从幻想回到了现实。

帘幕缓缓升起，要看到弹琴的人了。

司渊，此刻却离开了座位，转身向大厅外面走去。

江白帆满心欢喜，希望能看到司渊眼中的欣赏。这世上所有的人，都希望可以在在乎的人眼中看到光。

但是，她看到的只有司渊的背影。

黑色西装，寂寥至极，像一个高处不胜寒的帝王。

她这些曲子，明明都是弹给司渊听的，她想看到他的笑意，但是他似乎不屑一顾。

江白帆手狠狠的在琴上砸了一下，低下头，休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其实，司渊只是不想看到帘子拉开的那一刹那，露出其他人的脸，破坏他心里最不能触碰的方寸之地。

他一生的白月光，在烈烈风沙里，消失不见了。

她明媚的像太阳，只看着她的身影，就能让他看到这世间所有的美好。

怎么会在这蝇营狗苟的地方重新见到？

顾鹤卿久久回不过神来。

江白帆的琴，有她自己的特色，像是带着蛊惑的梦境，他好像回到了十年前那个阴暗的雨天巷子。

江秋白的钢琴弹得极好，至情至性。

在没有电的时候，江秋白就弹琴给他们听，让他们在音乐里看到蓝天大海，高楼大厦……

弹奏月光的时候，江白帆的脸上挂着泪，他们紧张的问她怎么了，她说

“贝多芬写出来这么好听的曲子，他自己却是个聋子，他要是生活在现代多好，我肯定把他的耳朵治好，让他也听听这曲子多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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