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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枕一整天都忙得焦头烂额,还要面对记者的围追堵截,就连赵栀浅也不免遭受骚扰,上班出门都要异常小心。而言枕连个电话也没给她打过,她亦是有骨气得很,也没主动和他说话,彼此都这样耗着。
她回家装作没事人一样辅导赵小南作业,还鼓励赵小南如果考得上一中就满足他一个愿望,给赵小南补习完功课已经是十点多了,她躺在床上听歌,手机里单曲重复着那首《信仰》:
“我爱你,是多么清楚、多么坚固的信仰。”
不知过了多久,半睡半醒间有电话进来了,她被吓得心悸不止,忙捂着胸口,害怕心脏从嗓子里跳出来。
拿起手机一看,是言枕打来的。
“喂。”她沉声开口,心脏还在极速地跳着。
“你……在哪儿?”他顿了顿才问,“不打算回家了?”
如果赵栀浅刻薄一点的话,她一定会回他一句,让我回去害死你吗?或者说我就在家啊,你让我回哪儿去?
另一种情况就是重归于好,佯装生气地说,大晚上的我走回去?那样,言枕绝对会来接她。
但是,这两种都不是,她只是平静地说:“我明天出差,大概要一个星期吧。”不说不回去,也不说回去。
“出差?不是已经约好了两家人一起吃饭了吗?”闻言,他的语气立马变得不好起来。
“公司突然让我出差我有什么办法?”她亦是语气不善道。
“赵栀浅,你是不是故意的?明知道现在那么多事,你出什么差呢?”
闻言,赵栀浅的语气也不好了起来,“你忙我就不忙了?”
“就不能派别人去吗?公司没你还不转了?”
闻言,她冷笑两声,也不想和他多废话,直接把电话挂了关机。眼不见为净!
直到赵栀浅走了,言枕都不知道她去了哪儿。还是言妈妈问起周末一起吃饭的事,他才语气不好地说她出差了。
“怎么突然间就要去出差了?不是早就说了吗?”言妈妈皱眉问道。
“谁知道?她是她们公司的顶梁柱,没有她,公司塌了怎么办?”他阴阳怪气道。
听出儿子的情绪,言妈妈也猜了个大概,“你们吵架了?”
“我哪儿敢和她吵?不得像个菩萨一样供着?”他一边说,一边收拾书桌上杂七杂八的资料。
“若是真像你说的那样,她还能在这种时候去出差?是不是给人家气受了?”
“真没有,鬼知道她最近一段时间怎么阴阳怪气的,好坏又不说。”
言妈妈闻言不禁冷笑道:“是,人家阴阳怪气的,就你全对行了不?和你爸一个德性,没追到手的时候各种讨好,就算要天上的星星都能去摘,追到手了,别说星星了,送束花都觉得是天大的恩赐了。有恃无恐了是不是?”
“不是您想的那样,”他叹了口气,“关键是她有什么事从来不说清楚。”
“你要她怎么说?逼着你去让池九安做亲子鉴定?”
他一时语塞不知说什么,想起池九安就更觉得心烦。“谁知道她会半路杀出来?像个瘟神一样。”
言妈妈闻言倒是觉得好笑,也忍不住冷嘲热讽起来:“哟,现在知道了?当初是谁要死要活的?还说非她不可,不然你就出家当和尚。”
言枕:“……”
这在伤口上撒盐的功夫,绝对是亲妈!幸好只有她和父亲知道,不然得丢死人。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还有事,挂了啊!”说着,不由分说地就把电话挂了。
他把书桌整理好,正准备出去,手却不小心扫桌子上的本子,只听见哗啦一声,刚收拾好的东西又连带着全落到了地上。他回头一看,忍不住骂了句娘,踢了那堆东西一脚,却又不得不蹲下身来捡,瞬间明白了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
他耐着性子把东西捡起来,而其中一个精装的笔记本吸引了他的注意力,这好像是赵栀浅的东西,她平时也不怎么用,却有密码。他清楚地记得自己说过,这种密码锁对于男人来说简直是小意思。她哼哼两声威胁道,若是这个本子坏了,那他就完了。而此时,这本子的锁,好像被他砸坏了。
好奇心作祟,他坐下来将挂在上边的锁扯下来,翻开第一页就见抬头写着谁谁谁亲启。那个名字他知道,当初为了和赵栀浅套近乎,特地去查了人的资料。他起初觉得她对那个人的喜欢不过是小姑娘的痴情梦,现在看到这本日记,他才意识到赵栀浅对那个人或许有些不一样。
笔记本上字迹已经有些年头了,翻了两篇才看见日期——2008年9月25日。往后翻了几篇,抬头都写着那个人的名字。他没耐心地翻到最后一页,只是写了几句话:
我倒不是相信孩子是他的,只是没想到他还对池九安与他分手的事耿耿于怀,他之前说我是白色的花,这不由得让我想起经典的红玫瑰与白玫瑰。如今我便是那饭粒白,池九安是朱砂痣了。
果然,理想主义者还是“宁可枝头抱香死”的好,仙女动凡心是要遭天谴的,也不知道王母娘娘还允不允许我回天上。
他心头一沉,她这话的意思是要和他分手?
这篇日记没有日期,但是字迹很新。他再看前一篇的日期——2018年10月26日。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那时他们才确定关系,脑海中的记忆顿时排山倒海般涌来。他翻开那一篇,从头开始看:
最近遇见个人叫言枕,一个风评不太好的花花公子,但他没什么坏习惯,相处起来挺舒服的。
以前不懂事的时候信前世今生,觉得我就是那个受尽万千宠爱的女人的转世,后来成熟点了知道自己那是玛丽苏痴情梦,就在我快要看破红尘知道自己是理想主义者的时候,言枕出现了。
可能男人在追女人的时候都殷勤的要死,甜言蜜语糖衣炮弹,在我身上说过的话,也不知道对多少人说过。
但是我竟然从他的眼中看到了真诚,我想就这样吧,亲爱的先生,也许最后一次这么叫你了。我亲爱的人,以后可能会是他了。也许我真的转运了呢?等到了我的好结局,叫言枕。
……
其他的,他再也看不下去了,忙打电话给王景肃问赵栀浅去哪儿出差。挂了她老板的电话,忙给秘书打电话,让赶快定一张去北京的机票。
当言枕坐上去北京的飞机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他却没有丝毫睡意,脑袋里全都是她日记中的那些话。厚厚的本子内,记录了她的生活,但大多都是不开心的事,家里的,工作上的,还有朋友之间的。
关于他的内容并没有多少,但她坚定地说,她的好结局叫言枕。
言枕心如刀绞反思自己最近都做了什么?因为池九安的事让她没有安全感,还因为一篇死公知的文章就骂她,还动不动就和她吵架。赵栀浅是个心思细腻的人,在别人那儿都是被捧着的仙女,大概从来没有受过这种委屈吧?这样想着,言枕心上一疼,发消息给她道歉,却宛若石沉大海。
……
而此时的赵栀浅,正拿着手机坐在阳台上,看着言枕发过来的消息,竟不知该悲该喜。他也许真的意识到自己错了,但她觉得撕破的布缝起来还是有裂痕。或许她吹毛求疵矫情了些,但是作为理想主义者,她就是觉得言枕的错误不能原谅。
她看时间过了零点,拿起打火机,点燃手中的纸条,看着那两排字慢慢被火焰吞噬。看着渐渐暗下去的火焰,她忽然间想起以前和言枕谈起到底哪一类男人靠谱的事,她说文史哲音体美的男人都有毒,写诗的更有毒。
言枕握着她的手吻了吻笑着说:“我们做实业最靠谱。”
她哦了一声,笑着说:“商人重利轻别离,前月浮梁买茶去。”
为此言枕和她争论了半天,说那是诗人写来黑商人的。后来实在是说不过赵栀浅,便说什么,他不是商人,他是优秀的企业家,他的初衷是想让智能让人们的生活更方便。赵栀浅便笑他,嘴上都是主义,心里都是生意。
其实谁情深情浅,又怎能拿今之价值观来评价古人?文人也好,商人也罢,他们的感情纠葛,于赵栀浅有何利害?不过是饭后谈资罢了。她说诗人薄情,却也因有些话泪流满面过,也只有诗人的诗句才能表达出她此时此刻的心情。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她曾笃信因果,也觉得言枕捡到她的铜钱正应了那句,“半缘修道半缘君”,他是她等的那个“宁弃十斗金,不伤女人心”的君。只是,她万万没想到,她等来的这个君,竟然也重利轻别离,她还没说错什么话呢,就被如此对待,以后真的嫁给他了,哪里还做得了半分钱的主?
火焰已将字条吞噬干净了,只留下惨白的灰烬,偏偏上边的字迹还看得清得很。
原来,等来的不是好结局,这世上果真没有你那样的人。己亥年祭,赵栀浅于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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