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你是我此生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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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爷，说了你先吃早饭，我还有点事。”，细细欣赏了会绘本上李欣曦的可爱模样，陈沐不急不缓的伸了个懒腰。

“小兔崽子，还不开门，饭菜都凉了。”，大爷的敲门声音重了些许。

“咚咚咚——”

听着大爷这愈发急促的敲门声，陈沐现在很怀疑再不开门，大爷会将门给生生敲烂。

毕竟这糟老头子一向犟得很。

“来了来了——”，扒拉着拖鞋扯开房门，陈沐正对上了大爷那狐疑不定的视线。

“你站在这别动——”，低头瞅了两瞅陈沐的脚趾头，大爷的语气愈发严厉。

“嗷——”，见到大爷这反常样子，陈沐呆立在原地狒狒挠头起来。

白发老头半躬着身子在陈沐卧室里转了一圈，瞥了眼床边垃圾桶里的废纸团，又望向墙上明目张胆贴着的美妙海报，目光多停留了两秒钟。

见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糟老头子最终在书桌面前停了下来，磨挲着下巴观赏起了绘本上的图画。

“那个，小兔崽子你过来。”，大爷笑眯眯的朝陈沐招呼了两下。

“啪嗒啪嗒啪嗒——”

照例是没个正经样子的扒拉着拖鞋坐在书桌面前。

“小兔崽子，你刚才一直在房里嘟囔鬼啊什么的，感情是在画画？”

一语毕。

大爷指了指绘本第四页上的那副鬼气森然的红衣女人图。

阴暗的背景和鲜红的色调产生强烈对比，妆容精致的高挑女人撑伞躬身，似乎是要脱下白净脚踝上那一双小鞋，可伞下的水洼中隐隐约约映照出的却是一张惨白人脸。

“嘶——”，见到此种恐怖图画，直把陈沐给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定了定神，反应过来这肯定是画家杰作，以此为自己做掩护的他，急忙强扯出一丝笑意。

“那个大爷，我刚才的确是在画画，您瞅瞅这幅画吓人不。”

“吓人倒是免了，这腿倒是挺不错的。”，大爷砸吧了两下嘴，视线转移到陈沐身上。

“我记得小兔崽子你小时候最怕的就是这些玩意，别人是刮风下雨打雷怕，你连大晴天都怕。怎么现在还画起这些玩意来了？”

“咳咳咳...主要不是画这些。”，陈沐略显尴尬的咳嗽了两声，将绘本翻开到第三页。

可刚刚完成这个动作，陈沐的心中便瞬间被懊悔情绪给生生填满。

毫无疑问，这一波是主动暴露无法挽救。

果不其然，就在陈沐刚刚翻到雨中黄伞的那一页，大爷就伸出手止住了陈沐想要翻页的动作，眼神直愣愣的盯向了画中少女。

“啧啧啧——”

从大爷嘴中发出了一连串的咂嘴声，直至陈沐烧的耳根微红才堪堪停下。

“这——就是你找的那小姑娘？”，大爷看向陈沐的眼神里充满了欣慰神采。

一时间，陈沐甚至都不知道该说个啥。

等到老眼浑浊的大爷为了看清图画身子都凑近了些许，陈沐这才摸了摸鼻子憋出一句。

“那个……大爷您老觉得怎么样？”

“怎么样？”，大爷眯着眼瞅向那幅雨中图画。

“感觉……不怎么样。”

“我看着屁股不大，不好生养。”，大爷的语气肯定了些许。

？？？

“……”

陈沐不知该作何言语。

话语一转。

“不过，长得倒是怪可爱的，瞧瞧这小嘴抿着的模样，你大爷喜欢。”

“那个，啥时候把人家小姑娘带回家里来看看？”一语落，大爷朝着陈沐挤眉弄眼起来。

“下次……下次一定。”，陈沐只得弱弱的回应了一句。

“那你可得快点，你大爷的身子可撑不了几年了。”，大爷的视线从画中移开，望向窗外淅沥不止的小雨。

“这几天雨下得是真烦，搞得劳资牌都打不了，也不知道啥时候天晴。”

“大爷……天气预报说这一周都是小雨。”，陈沐轻舒了一口气关上了那册绘本。

还好没让大爷看到第二页，不然依照大爷的流氓性子肯定就要扯到谈婚论嫁上去了。

“说到天晴，小兔崽子你小时候画画老喜欢画大太阳了。”，大爷语气轻了些许，似乎是陷入了久远追忆。

“虽然每次都是画得丑不拉几，和你现在的水平难得比。”，糟老头子淡定的补充了一句，直让陈沐欲言又止。

看着陈沐将那册绘本缓缓收进了书桌抽屉，大爷的语气顿了顿。

“记得小兔崽子你小时候可是最喜欢画画的，不过这些年都没咋见你画画了。”

“一转眼十来年就过去了，你小子穿着条开裆裤拿着那幅丑不拉几的画，说以后要当大画家的样子你大爷到现在还记得。”

“画家……嘛。”，陈沐砸吧了两下嘴。

“说起来，这好像是我小时候的梦想来着，梦想……”，谈及这个词语，陈沐的声调再度低了几分。

“大爷，那幅画现在还找得到吗？”

“找不到了。”

“可惜。”

“哈哈哈，骗你的小兔崽子。”见陈沐被自己糊弄得一愣一愣，大爷笑得很是得意。

“那幅大晴天的画你大爷现在还锁在箱子里。按照你们读书人的说法，这好像叫什么处女作，咳咳咳……”

说罢，大爷的目光不动声色的朝书桌下瞥了一眼。

“还是长大了啊……”

不得不承认的是，即使你给大爷一辆拖拉机，他都能帮你直接开上高速。

意识到大爷意有所指的陈沐正了正身子赶紧接过了话题。

“大爷，那幅画呢？我想重新看看……？”

“找是找得到，但估计难得翻。我一开始还打算等你娶媳妇的时候用来揭你的短。”，大爷的眼珠子贼兮兮的转了两转。

“……”

说实在的，如果这不是自家大爷，陈沐压根就不想和这种糟老头子多说一句话。

“不过现在看来，怕是等不到你娶媳妇的时候咯。”

“咳咳咳……”

一语毕，大爷断断续续的咳嗽起来，陈沐赶紧起身为大爷轻轻拍起了背安慰起他来。

“没事的大爷，我估计娶媳妇挺早。”

“挺早？有多早？”，听到这话，大爷立刻停止了咳嗽，扭头看向身后少年。

陈沐随即回了一个七分尴尬的笑脸。

心里早已开始疯狂吐槽起来。

糟老头子！你刚才肯定是在装可怜吧！绝对是在装可怜吧！

“大概就这几年吧。”，瞥了一眼大爷脸上的得意表情，陈沐定了定神，轻呼了一口气。

“就这几年？”

“嗯，就这两三年吧。”

“小兔崽子你说什么？”，大爷的语气突然重了些许。

“我说就这两三年，到时候先办个婚礼，其他事情以后再说。”

？？？

大爷没再装出咳嗽样子，反而是迷惑的挠起头来。

“我说，小兔崽子你脑瓜子里在想啥呢？”

“……”

“大爷你不是说自己没几年好活了吗？她……也是。”，说这话时，陈沐的语气极为平淡。

“她……也是？”，大爷反复念叨了这句话数遍，随即开始在陈沐身后转起圈圈来。

“大爷你是不是觉得我在扯淡……”，见大爷一脸怀疑人生的样子，陈沐捏了两捏拳头，继续补充起来。

“她自己也是这样想的，至于其他事情都可以慢慢沟通。”

“家长呢？”

“她好像只有一个姐姐，但……”

“够了，你还只有一个大爷呢。”，这一次还没等陈沐说完，大爷就迅速接上了话语。

在其身后。

缓缓渡步的大爷声音弱了些许，似乎是陷入了久远回忆。

“小兔崽子，我没觉得你扯淡，毕竟你大爷当初就是……”

“看来到时候还得给你小子留点东西，不能全捐了……”

“我觉得吧……”

“小兔崽子你有种！！！”

数语落，糟老头子大大咧咧的背身离去，重重的摔上了陈沐房门。

“你这摔门的样子——哪里像个老头子的样子？”

“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陈沐无奈的晃了晃头，重新将那本绘本翻开到了第四页。

原本阴暗恐怖的图画已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行短短的评价字迹。

这是一幅老人内心斑驳不清的图画，他似乎有很多遗憾，但最终都忘却在时间长河之中……

遗憾……吗？

反复嘟囔了几遍这个词语，陈沐随即合上了那册绘本，学着小松鼠的样子笑嘻嘻的在窗台前托起了腮。

“天总有一天会晴的，奇迹也肯定会发生，唯独这一次……不会再有遗憾。”

像是联想到了那个笑得酒窝浅浅的黄裙少女的可爱模样，少年的语气再度温柔了几分。

“毕竟李欣曦你，本就是我此生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