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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让末兰去取铜镜,可是我脸上又沾了墨?”姜筱璕极有自觉地问道,随即颇有些费力地支起有些僵直的小腰,沾着墨的小手就往脸上摸去。
看到桌案上堆了一叠已经写好的纸,再看着小丫头因为一直保持着伏着的姿势,起身时都显得有些费力。承颐初见到小花脸时想笑的心情突然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心疼和深深的内疚。能够写出那么厚的一叠纸,一定是从他离开后就开始写了。她这样一个小身板,从他离开后就一直伏在这,都是为他、为武垣??
眼见着小手将小脸抹得更花,承颐再也笑不出声来。他急走几步,走到姜筱璕面前,轻轻拉下她的小手,从自己的袖中抽出白丝手巾,仔细地帮她擦着唇角的墨迹。
看到泛着丝绸光泽的洁白丝巾立时被染上黑色的墨迹,姜筱璕忙拽住承颐的手,说道“啊?快别??这么白的丝巾沾染了墨汁,会洗不掉的,一会我直接用清水洗。”
承颐轻轻扒拉开她的手,继续为她擦拭,嘴里说道“一块手巾而已,不值当什么!你值得用更好的。”
姜筱璕再说道“想来有些墨迹都干了,这样擦也擦不干净,一会让末兰打水来帮我洗就好,真的不用弄脏这块白色的丝巾,挺可惜的。”
承颐却没有说话,仍旧固执地为她擦着脸,心里有酸涩之意涌出。大脑反复地出现一句话‘你值得更好的,给我一点时间,我不会让你再累,会让你拥有更多更好的东西!’。
末兰拿着去姜筱璕院子里找到的铜镜,飞掠回来,刚进殿就说道“殿下,镜子取??来了。”结果便看到了承颐帮小公子擦脸的场景。
承颐头都没有转地吩咐末兰道“不用了,你去打温水进来。”
“哦!”末兰有些怔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什么都没有问,立时转身出去,寻人打水。
姜筱璕却说道“不用现在就清洗,我还有一些没有写完。现在洗了,一会又会弄脏,等会写完再洗吧!”
承颐却道“你已经写了这么多,想来手也累了,既然我回来了,就由你来说,我来执笔。”
当末兰寻着人,端着温水进来后,刚把盆放下,拎了毛巾准备帮小公子擦的时候,承颐却先一步伸出了手,从末兰的手中接过了温热的巾帕,轻柔的帮姜筱璕擦拭起来。
看着她原本白嫩的小脸,被自己擦得有些发红,承颐的心有些揪紧,连声问道“疼吗?可是我太过用力了?”说话间,手劲愈发的小,手法更加轻柔。
姜筱璕却不甚在意,闭着眼睛,仰着头回道“不疼,你下力这么轻,哪里会疼?你不用点劲,只怕不好擦干净。”
承颐怎么舍得用力,擦了许久方才帮她把脸擦干净。然后,握了她的手,将她牵到水盆前,将一双沾了墨迹的手往水盆里放,抹了香夷子,再轻轻帮她搓揉,将一双小手清洗干净。
整个过程承颐都不发一言,只认真的清洗,象对待一个极其珍贵的宝贝一般。承颐不说话,表情又极为沉静、严肃,这让姜筱璕和末兰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偶尔的对望一眼,不知道这是怎样一个情况。
承颐默然无声的将小丫头的手洗净擦干,看到恢复白净的小手,才如释重负的抬起眼眉看向姜筱璕,说道“好了,总算洗干净了。”
抬眼后才看到小丫头正用奇怪地眼神看着自己,忙问道“怎么了?”
姜筱璕很想说,‘这话我也正想问你呢!’,但她没有这样说,而是说道“没有怎么,只是感觉你有些不高兴。”
承颐错愕,他才猛然间反应过来,自已适才就那么明显的流露了自己内心的感受。从重生回来之后,他努力的隐藏自己的情绪,轻易不在人前表现自己的内心。怎么在小丫头面前就这么自然而然的表露出来了呢?
收拾好自己的情绪,承颐说道“我没有对你不高兴,只是觉得自己太弱了,累你如此为我辛苦。”
姜筱璕听到承颐这般说,松了一口气。说道“你还年轻,年轻就是本钱,只要肯努力,一切都可以改变。”
承颐重重的点点头,说道“那我们开始吧!你说,我来写。”
于是书房里出现了这样一个场面。依旧是末兰在旁边磨墨,在书案台执笔写字的,变成了气定神闲的少年,而在书房空地中央,有一个小少年,背着一双小手,来回的踱着步子,嘴里念着什么!时而停下来与案台前的少年讨论一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稚嫰的声音说道“好了,总算写完了”的时候,承颐直起了腰,姜筱璕也举起双手伸了一下腰??
承颐看着案台上厚厚的几叠纸,眼中有光亮闪烁。这里面的内容,在他边听边书写时,就知道对于武垣的意义有多重大。
他正想对小丫头说点什么,却听到书房外传来脚步声。不一会,喜富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殿下,外院正堂有信传进来,要求立即呈予殿下亲自过目。”
承颐一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急事,朗声说道“送进来吧!”
喜富听了这话,方才轻步进入书房。左右看了一下还在书房中的姜筱璕和末兰两人,在承颐伸出手来的时候,将手中的信呈递给承颐。
承颐接过信后,没有丝毫犹豫就打开来,抽出里面的信纸展开来看。一看之下就紧皱着眉头思索起来,转眼间神色一变,连声追问喜富道“是谁送来的信?人在哪?”
喜富忙躬身应道“送信的人在外院正堂处候着。”
承颐忙提步朝外走去,姜筱璕开口问道“怎么了?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承颐将信纸向姜筱璕一展,有些急切地对她说道“我得先去见见送信的人,问一些事情。你先去歇息一下,我回来再与你细说。”说罢,匆匆收起信纸,随着喜富向外走去。
看着承颐匆忙中离开的身影,末兰走到姜筱璕身旁,疑惑地问道“公子,发生了什么事?殿下为何这般匆忙的离开?”
姜筱璕眼睛追着承颐离开的背影,嘴中回答道“我也不知道,那张信纸上一个字都没有,只有一个印章,写得有肃州的字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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