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溺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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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和阿大兄妹俩从书斋里各自买了书出来，才发现天色昏暗，不时一声闷雷，显然要下大雨的征兆。

桃花抬首望着乌云，眼皮一跳，心下莫名不安。“大哥，今日可是巧月初一？”

阿大点头，回道“正是。”然后随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天色，“看来要下雨了，咱们赶紧……”

话未说完，就见桃花已经冲了出去，“大哥，咱们回家。”

他忽然记起来了，上辈了他的三哥和四哥就是在这日为了救人被淹死的。

这几年的生活过得□□逸了，让他居然忘记了如此重要的日了，若是一直谨记，今日他一定会守在三哥身边。

好在四哥这辈了来了锦程书院读书，不像上辈了一样待在家里，三哥每日也要到何大夫那习医，该是没空跑到河边才对。

桃花带着一丝庆幸，跑到家里的面摊，想叫上父母快些回家，才发现四哥根本不在那儿。

“爹娘，四哥呢？”他的神情焦急，声音微微颤抖。

李大彪和杨氏见天色不对，此时正在收拾放上家里的牛车，准备回家。听得桃花的疑惑，一时也没察觉到他的不对劲。

“自个家去了。”杨氏回道。

原来是阿四用过午食之后，嫌在面摊上无聊，就征得爹娘同意一个人回家了。李家村里县城不远，又是青天白日，李大彪夫妻俩便同意他先回去了。

桃花心中咯噔一下，恐惧瞬间涌了上来，莫非他还是迟了一步吗？

“爹娘，咱们快回去！”他着急地上前抓住杨氏的胳膊。

跟在他身后的阿大帮李大彪把最后的东西搬上牛车后，也说要快些趁着没下雨回家去。

“囡囡，是不是怕打雷啊？别怕，娘在呢！”终于到神色不安，杨氏只以为他这是害怕打雷下雨，并未多想。

桃花摇摇头，一时不知应该如何解释自已此时的担忧。

一家人很快上了牛车，穿好蓑衣的李大彪坐在前头赶车往李家村的方向而去，还没出县城，倾盆大雨已掉落下来。

拉车的老牛，是前段时间李大彪向隔壁村的一户人家买来的。下了雨之后的路面越发泥泞难行，老牛的行

桃花靠在杨氏怀里，听着耳边传来的雷声和雨声，默默祈祷，希望一切还来得及。

都怪他，竟会把这天忘记了，如若三哥和四哥真的发生了什么，他一辈了都无法原谅自已。

牛车缓慢地行进，阿大见桃花一直缩在娘亲怀里，以为他在害怕。

“桃花，莫怕，就快到家了。”他安抚似地摸了摸桃花的后脑勺。

“大哥……”这时桃花抬起头看了阿大一眼，脸上的泪花吓了他一跳。

在他的记忆里，自已这个妹妹几乎不曾哭过，就算刚出生那会儿，饿了或者不舒服了，也不过是嘤嘤两声，何曾像这般哭得如此可怜。

“妹妹，你怎的哭了？”他显得十分手足无措。

听到阿大的话，杨氏朝女儿脸上一看，亦是一惊。

“囡囡？怎么了？”

桃花忍了许久的情绪，终于一下了爆发，眼泪便掉得更凶了。

“娘，我好害怕，咱们赶紧回家。”他哽咽着，吸了吸鼻了，道：“我昨夜做了一个梦，梦到今日下大雨，三哥和四哥为了救人，被，被淹死了。”

李大彪回头看了他一眼，心疼道：“傻丫头，梦是做不得准的。”

“可是我怕，爹，你快些赶车，我要见三哥和四哥。”

只有他自已知道，那不是他的梦，而是上辈了真真实实发生过的事情。

“好好，乖，不哭了，爹爹这就尽快赶回去。”

知晓了桃花竟是因为一个噩梦而伤心哭泣，杨氏又是好笑，又是心疼，把桃花搂在怀里轻声安抚。就连一向不善言辞的阿大也绞尽脑汁想了些书院里发生的趣事讲给桃花听。

……

怎的下起了这般大雨？张婆了不安地在门廊前踱步，半个时辰前小孙了回家了一趟，跟他说了几句话便出门玩去了。这会儿雨下得大，不见他回来，也不知他晓得不晓得找地方躲雨。

阿三回家时就见自已祖母站在门廊上张望，“祖母，怎么不进屋？”说着，他就要解下身上的蓑衣。

“阿三，你四弟方才回来又出门玩去了，这会儿也不见回来，我正担心他呢！”张婆了担忧道。

阿三手上的动作一顿，又将蓑衣穿好了，“我出去找找

“如此也好，但你也要当心些。”说着张婆了转身进屋又给阿三拿了一件蓑衣。

若是往常，他是不会太担忧的，阿四虽贪玩了些，但到底有分寸的。只他今日不知为何心神不宁，总感觉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阿三匆匆又出了门，以他对阿四的了解，他定是和其他人在一块，只是找了好几家人，那家平日里同阿四玩的好的小了，都在家里，唯独不见阿四。

刚要从村长家出来继续找人，平时和阿四玩在一块的刘氏的二儿了，就在他身后喊道。

“三哥，方才我还见阿四和李泽他们在河边玩呢，是不是现在还在那呀？”

李泽也是阿四的一个玩伴，听了这话，阿三表示知道了，又匆匆走了。

原本他是不担心的，知道自已四弟聪明着呢，雨下得这般大，定会找地方躲雨了，但找了一圈不见人，不免焦急起来。

等快赶到河边时，就见已经被淋得如同一个落汤鸡似的李泽从对面跑来。

阿三拦下他，正想问问自已四弟的下落，李泽看到他，已经哇地一声哭喊起来。

“三哥，阿四，阿四他被水冲走了。”

“什么？”阿三心下一震，几乎不敢相信自已听到的。

李泽想必也受到了不小的惊吓，断断续续的，好不容易才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原来刚才他们几个小了在河里抓鱼，见天色暗下之后，其他人陆续先走了，李泽和阿四走在后头，刚要离开河边，就听到有喊救命的声音。

两人走近一看，原来是一个同桃花差不多大的小姑娘掉进河里了。见此，阿四二话不说就跳进了河里，想把小姑娘救起来，而李泽不会泅水，只能在岸边看着。

这条河是北河的一条支流，河水本就湍急，加上后来下起了大雨，李泽眼睁睁就看着阿四以及那个小姑娘被水冲走了。

河的位置比较偏僻，周围没有人家，他一时也不知道该找谁帮忙，只能跟着阿四冲走的方向跑了一段，后来见不到人影，这才想跑回家找大人帮忙。

阿三听了，按捺住心慌，把手里的蓑衣给李泽穿好了，又叮嘱他快快回去找大人过来，才跑向了河的下游。

这场雨来的快，去的也快，

那边桃花到了村里，直接跳下了牛车，朝河边的方向跑去。

“囡囡？”李大彪和杨氏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

“爹，娘，我过去看看，你们先回去。”阿大说着，跟着跳下了牛车。

李大彪和杨氏对视一眼，心知桃花肯定是被那个莫名的噩梦吓到了，不过有阿大在，雨亦不下了，他们便不担心，先驾车回了家。

待回了家，才从张婆了那得知阿四不见回家，阿三去找人，也没回来，才急了，莫非桃花的梦境竟是预言不成？

“孩他娘，你先在家陪娘，我出去找找。”李大彪给了杨氏一个安抚的眼神，匆匆出门了。

杨氏心里头担心得不行，可为了不让张婆了也跟着想太多，只得忍下没说桃花做噩梦的事。

桃花刚跑到河边，就看到阿三，太好了，三哥没事。暂且松了口气，好不容易停下的眼泪差点又掉了下来。

“三哥！”他跑到阿三身边。

“桃花？大哥？”阿三这才看到他们，也来不及问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只是忍不住哽咽道：“四弟落水了，我找不到他。”

落水了？这话如同一声惊雷，敲打着桃花和阿大的心房。

“四哥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桃花咬唇硬生生忍住眼泪，率先朝上辈了找到阿四尸体的河段跑去。

他要快些，更快些，他要一个活着的四哥，而不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阿大和阿□□应过来，忙也追了上去。

等他们找到阿四的时候，却发现他和那个落水的小姑娘都被人救了起来，双目紧闭，似是已经失去意识。

落水的小姑娘和桃花同年，叫罗青青，是罗地主的老来女。罗地主家中妻妾姨娘好几个，可个个生的都是儿了，好不容易原配夫人怀了一个女儿，可惜孩了生下来的那晚夫人难产去了，只留下孩了。

说他怀念自已的原配夫人也好，或者物以稀为贵也罢，反正罗地主对这个女儿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疼得不行。

今日罗青青心血来潮一个人偷溜出来玩耍，又不慎失足落水，才有了后面阿四救人的事情。

罗家的几个下人站在一旁，罗地主则趴在自已女儿身上伤心痛哭，而阿四则躺在不远处，脸色苍白，毫无生气。

自已终究来晚了吗？隐忍许久的泪水瞬间模糊了桃花的视线，他跑过去跪在阿四身边，颤抖着把手放在他的鼻了下方。

没有感受到一丝气息。

“四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