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更楼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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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临驾更楼的消息一经传开，京都城都炸开了锅，百姓们都十分热情，期盼着能够一睹皇上的风采面貌，不少人甚至在前一天晚上就来更楼脚下排队占位。

因而到了晚上皇上登上更楼时，场面几乎热闹极了，底下灯火通明，一条条颜色不一的绸缎裹在树枝上，繁花夺目，更楼四周围绕着严密的御林军，威风凛凛地把手着，迟子禹也亲自在下面负责戒严。

百姓们纷纷攘攘地拥挤在一处，有抱着小孩的，有丈夫携着妻子的，还有上了年纪的老人们，都垫着脚想看皇上。

“瞧，那个穿龙袍的就是皇上了吧”一个年轻人指着更楼上面激动地喊道。

身边年纪长一些的中年男人啪的拍了一下他的脑门：“那分明是皇上身边的公公，哪里是龙袍了，看不清就别胡说，那位穿明黄色衣裳的，才是皇上呢”

年轻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隐约瞧见更楼之上的栏杆处立着一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年轻人，看不清相貌，但身姿确实不凡。

“啊？皇上这么年轻啊”

“是啊，咱们的这位皇上年轻有为，十二岁就登基了，你大舅前些年犯了点小错被昏官判了个死刑，皇上仁慈，大赦天下，你大舅这才能平安出来”

“爹你咋知道这么多嘞”

“你爹我活的久，当然都知道，我还记得二十年前先皇第一次来更楼的时候，年纪比现在的这位皇上还小，身边牵着一位小小的皇后，年纪不大，长得却好看极了，他们站在一块儿，就好像神仙眷侣”

男人的思绪好像飘回了过去，目光穿过人群，他仿佛看到了当年更楼之上，那一对年轻的帝后对着彼此相视而笑，手紧紧地牵着。

这一幕在他记忆中留存了许多年，记得更楼之前只有两层，后来越修越高，直至如今的六层，记得年轻帝后彼此之间越站越远，后来先皇的身边就不再是那位笑起来眉眼清丽的小皇后了...

后来先皇每每来更楼，便只是象征性地露个脸，在高楼上略略扫一眼，转身便离开了。

阳霖站在更楼最高处的朱檐下，俯视着他的子民，半个京都城的景象尽收眼底。

身边是小腹微微隆起的盛装明妃，身后是浩浩荡荡的一众王公大臣，高位妃嫔的，众星捧月地簇拥着他们，还有两位娇兰欲滴的长公主。

皇后娘娘声称头痛，没有来，孤零零地留在了宫里。

两个小宫女低着头随侍在一旁，捧着装满了钱币的篮子，阳霖和明妃时不时从里面抓起一把，往下面的人群中撒钱。

钱币从高楼之上纷纷扬扬的洒下来，百姓们都争抢着去接，口中大声地呼喊着“皇上万岁，皇上万岁”

这时曲妖妖在里间准备妥当了祈福事宜，姗姗来迟走到阳霖身旁。

“皇上，一切都准备妥当”

阳霖回头笑道：“嗯，那便开始吧”

曲妖妖便朝后头的小奴稍稍望了一眼，小奴立刻会意，退了下去。

转回来的时候，阳瑄也正好看过来，两个人隔着人群遥遥相视，阳瑄微微向她点了点头。

曲妖妖的嘴角不易察觉地微微一弯，自然而然地走上前，静静注视着下面高呼着的百姓。

“瞧，那便是国师大人了吧”

“哪个哪个？”

“那个穿黑衣服的小姑娘”

“国师大人！”

人群中传来隐隐约约的呼喊声，曲妖妖站在阳霖身边，觉得自己被成千上万道目光紧紧灼视着，仿佛被万千灯火笼罩其中，无比的耀眼光鲜。

这不是她第一次来更楼，却是第一次站在更楼颠上，京都城最高的地方，俯瞰着万民，听他们高高呼喊。

以前，她蜷缩在京都城脚下的最底层，如今，她屹立在京都城的最高处，整个京都，就在她的脚下。

世事变迁，不过如此。

就在这时，突然有此起彼伏的惊呼声响起。只见一朵巨大的粉色莲花几乎是从天而降，平稳地缓缓停落在更楼六层的半空中，阳霖的面前。

莲花半合拢着，巨大无比，足足有五个人的手围成圈那么大，造型精妙，极为逼真，在黑夜里闪烁着幽幽的淡绿色光芒，花心隐隐约约藏着一盏红烛模样的东西，正随着微风，轻微地打着转儿。

几乎所有人的眼睛都看直了，朝瑰更是好奇激动地想凑到前面来看个清楚，却被身边的彩儿硬拉着，提醒道：“殿下，注意身份”

“恭请皇上点灯，赐福万民”

曲妖妖上前，双手递了一只已经点燃的火折子过去，阳霖含笑接过，扶起袖子伸手去点那条自莲花的花心延伸出来的火线。

“磁”的一声，火线的头儿已经被点燃，火苗顺着线直窜花心处，所以人的眼睛都盯紧了那巨型莲花，想看看到底会发生什么。

其中最紧张且迫不及待的，便是那位李美人了，曲妖妖瞥了一眼，见她双眼直勾勾地盯着火苗，目光几乎是紧跟，看样子似乎心都要涌上喉咙了。

她应该很期待吧。

可惜了，火线引燃到头，莲花哗的一下夺目而绽，数瓣花叶一瞬间全部垂下。

几乎是同一时间，巨型莲花中纷纷扬扬地播撒下无数荧光绿的星点，也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还夹带着清新怡人的莲花香气，四面八方地扑散而来。

“哇！好香啊！”

“天哪，太美了！”

“老夫从未见过这般景象，实乃奇观啊！”

“皇上万岁！”

“国师千岁！”

楼下的百姓纷纷跪地大拜行礼，高声大喊，楼上的王公大臣，后妃公主们也交头接耳地赞叹着。

除了一直表情淡淡地明妃，唯独只有一个人欢喜不起来，那便是李美人，她打扮着最华贵的妆容衣饰，还精心地点了花钿，此刻却面如死灰，怔怔地看着一切如常的仪式，似乎站都站不稳了。

突然，数道烟花“刷刷”地在夜空上亮起，花花绿绿的颜色，平日看着艳俗，此时却十分应景，在寂静的夜空上绽放出无比绚丽缤纷的图案，连月亮都黯然失色了。

人群的高呼，烟花的震声，几乎让李美人窒息。

为什么，她明明，明明…怎么会一切如常，还如此惊天动的完美呢…

她咬着贝齿，用力扯出笑容应付着身边孟才人的关切问候，突然发觉有人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她猛地抬起脸去看。

是曲妖妖！

她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眼神里隐隐含着嘲讽的意味。

“李美人，你还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