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咬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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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以绿腰的身份，陡然说起这个，想必别有所图。

绿腰浅笑着看向前方，继续说“老太爷和神官大人谈过话之后，神官大人的身子便要好少少了，很快便会病愈的。”

周采元没接话。

绿腰也没有再说话。

二人走了一段时间，曲侯宝家的笑吟吟地迎了上来“夫人听说谢姑娘要过来品茗，命老奴在此迎候。”

绿腰便和她玩笑“你这老货怎么又胖了？最近吃得很好吧？”

曲侯宝家的一捏脸颊，叫屈道“我的好姑娘！反应便是瘦了，你还说是胖了，叫我怎么和主子讨赏！”

二人说说笑笑，看起来和平凡人家没什麽差别。

周采元却感觉到许多眼光，从安静的花圃子里，五湖四海地群集过来，密集在她身上。

说笑着，便到了谢老夫人居住的正院。

谢老太爷告老请退之后，是谢大老爷承了爵。

谢老夫人这个嫡妻，也成了侯夫人，谢候府确当家夫人。

理所该当，居住正院，管理府中所有家务。

周采元却看到了一个清雅扑素的院子，廊下奉养的婢女婆子也没几个，宁静得很。

绿腰道“老夫人不喜豪华争辩。”

曲侯宝家的也道“便是，夫人喜静，除却理事之时，不爱有人围着。”

一个穿紫的貌美婢女走上来，笑吟吟地行了个礼，道“夫人等了好一会了，绿腰姑娘也屋里坐坐？”

绿腰笑道“我自然是要把嘉宾送到地头，再和老夫人交割清楚的。”

又是说笑着，走到了门前。

青衣小婢女打起门帘，脆声往里传信“嘉宾到了！”

便听一条女声欢畅地响了起来“快请进。”

周采元落落摩登地进了屋，抬眼看向屋里。

屋里坐着四个贵妇。

坐在正中间的是之前见过的谢老夫人，神态澹泊，笑容温和。

她左近坐着一个快要四十的妇人，长得与她颇为类似。

一般肤白弯眉，只是脸上笑容光耀，一双眼睛笑成月牙，看起来特别喜庆。

周采元便猜，这该当是谢二夫人——谢凤源的生母。

接下来，是一个容长脸，远山眉，长相端庄的妇人，和周必达有几分相同，该当是谢三夫人周氏。

再一个，歪靠在女人人榻上，看向她的眼光犹如淬了毒，便是江谢云自己。

江谢云藐视地道“我道是谁呢，这可真是，这么快便登堂入室了，手法真够厉害的。”

周采元并不理睬，淡笑着和谢老夫人施礼。

谢老夫人站站起来，亲手搀着她，让她在自己身边坐下“累么？”

温和贴切如家中尊长。

周采元羞怯温婉地笑“不累。”

谢二夫人笑道“看这小神志，长得真标记啊。”

谢三夫人浅笑着，并没有太多话，但也不会让周采元感觉到敌意便是了。

江谢云再次冷哼了一声“狐狸精。”

周采元眉眼不动。

谢老夫人微微皱了眉头“阿蓉，别不懂事！不是身子不舒适么？那便回来歇着。”

江谢云冷道“你们懂事，便要帮着外人去合计自家侄女！嘛，不是你们的亲侄女，无所谓了。”

谢二夫人笑了一声“九弟妹这话我怎么听不懂？谁是外人啊？我们怎么合计自家侄女了？”

谢老夫人淡淡地道“别理她，她在抽风呢。”

并不怎么给江谢云留颜面。

江谢云勃然大怒“谁抽风？记得你在和谁说话！”

谢老夫人叹了一声，露出尴尬的神采，和周采元道“让你见笑了。”

周采元浅笑不语。

阿月和江谢云低声说了几句话，江谢云收了怒容，以后一仰，没什麽表情地轻轻抚摩着小腹。

谢二夫人看了她一眼，眼里微光闪过“九弟妹，你身子不舒适，要不，回来养着？”

江谢云只当没有听见。

谢二夫人有些为难地笑了一声，掩盖道“一把年纪了，总是这般率性。大嫂，阿蓉最听你的话，不如，你劝一劝她？”

谢老夫人便像没听见似的，反而温和地和周采元说“阿蓉身子不大稳健，性格有些诡谲，你别和她计算，可好？”

周采元还没说话，谢二夫人抢在前头道“哪有什麽计算的，说来，阿蓉也是尊长，将来谢姑娘是要叫一声九婶娘的。”

周采元垂着眼，清静地笑着。

看着像是吵成一团，各怀心理，其实，都是针对她的。

她不接话，空气便冷了下来。

绿腰当令笑道“老太爷有令！”

谢家几位夫人全都站了起来，恭尊重敬地垂着手待令。

便使高慢如江谢云，也肃了神采，由阿月扶着站起来，垂着头神采庄严。

“老太爷说，谢姑娘打今儿起，便是我们贵寓的嘉宾，谁敢不敬，家法奉养！”

绿腰传完了话，绽开出笑容“老夫人，老太爷说，有什麽好茶，即使拿出来待客，万万别舍不得。”

谢老夫人浅笑着道“那是自然，来人啊，上茶！”

却听江谢云淡淡地道“听闻，谢姑娘擅长茶道，可否让我等见地一二？”

周采元抬起手看了看指尖，同是淡淡地道“不美意图，我这几天手上有伤，让夫人扫兴了。”

她擅长称心茶的事，始终是传到了京中。

既然如此，她也不想存心藏着掖着。

江谢云恶意地道“是么？敢问是什麽伤？咬伤吗？”

“腰伤？”

周采元语重心长地笑了“我看夫人躺着，受了腰伤的应该是您吧？”

“你……”江谢云想起她狠狠踹在自己小腹上的那一脚，面容顿时狰狞起来。

“九弟妹，你回来歇息吧。”谢老夫人打断江谢云的话，神采寂然。

周采元以为，以江谢云的脾气，势必要否决。

却没想江谢云缄默一会儿，居然笑了“也行，几位嫂嫂，万万记得好生召唤我们家这位嘉宾啊！”

她语重心长地说了这一句，在阿月的搀扶下，坐上轿子走了。

绿腰施礼道“老太爷那边还要奉养，奴婢先告辞了。”

谢老夫人温和地道“安心便是吧，我一定会召唤好来宾的。”

绿腰笑着退下，曲侯宝家的亲身送了她出去。

“让你见笑了。”

谢老夫人再次说。

“阿蓉自小没受过什麽转折，未免心高气傲，傍如果无人，我会劝她的，你可万万别往内心去。”

周采元浅笑“夫人安心便是。”

她完全不往内心去，有机会她便一定把气出了。

谢老夫人露出满意的笑容“你的事，我都晓得了，不管怎么说，始终是同出一门，以后，我们好好相处吧。”

周采元再次答道“夫人安心便是。”

谢老夫人温和地看着她“真是一个灵巧懂事的好孩子。”

谢二夫人笑道“一点不像听说中那样，是吧，三弟妹？”

“啊？”谢三夫人周氏茫然地应了一声，一副才回魂的模样“什麽？”

谢二夫人笑道“我说，谢姑娘最通情达理。”

“对。”周三夫人俯首帖耳。

谢二夫人眼里闪过一丝不屑，算是放过了她，转而和周采元道“真说起来，我们起先和你一般，都是旁支呢，对你的难处最感同身受。”

谢老夫人皱眉“你和孩子说这些有的没的做什麽？”

谢二夫人掩口一笑“大嫂何必遮掩蔽掩，你看，阿蓉何曾把我们放在眼里？”

谢老夫人不动声色地递过来一杯茶“品茗。”

周采元作势沾了沾，便放下了茶盏。

谢二夫人笑道“茶不好喝么？”

周采元用寻开心的口道“的确不太好喝。”

谢老夫人背后伺立的婢女婆子表情顿时一变。

谢老夫人却是依样葫芦“换一种茶上来。”

周采元道“其实是我不渴，请夫人原谅我的失仪。”

“你这孩子怎么不早说。”谢老夫人摆摆手，让婢女婆子没有再管。

谢三夫人站起来道“我家那小子该回家了，他这几天身上有些不爽直，我得去瞅瞅。”

谢老夫人性“去吧。”

谢三夫人朝周采元点点头，转身走了。

谢二夫人收了笑容，垂眼滚着手里的茶盏“谢姑娘，老太爷答应你和阿麟的婚事啦？”

周采元道“我也不晓得呢。”

谢老夫人性“应是答应了，否则不会如此礼遇于你。你家中有尊长吗？”

周采元抬眼看向她。

二人眼光交代，谢老夫人的眼神温和无害“别误解，我只是想完善礼仪罢了。”

谢二夫人笑道“是啊，婚配大事非同儿戏，虽则谢姑娘是巾帼男子，凡事都可自己做得主，但这种主要的事，还是家中可能族中父老出面的好，如此才显得端庄。”

谢老夫人性“你安心便是，这家里，老太爷说了算，其他的，你都不必放在心上。”

周采元觉得这种对话最没趣，干脆道“我族中是有父老的，如果是需求，他们立马便能入京。”

谢老夫人善解人意地道“那便好。”

三个人面临面坐着，再无多言。

曲侯宝家的进入，赔笑道“老太爷说，天色不早，请夫人打发人送嘉宾归家呢。”

谢老夫人便道“看我，这一坐便忘了天色。”

周采元站起告别，曲侯宝家的将她看了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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