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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杯酒
包厢里安静如常,一碗清淡素白?的长寿面就这样毫无预兆地出现在宋雁书眼前。
表面撒几粒鲜绿的葱花,白?绿交接,抓人眼球。
年轻漂亮的女人坐在暖意融融的灯下对着他?微笑,白?色衬衫领连衣裙像是一朵在细雨中?飘摇未定的小白?花,素净过了头,可也唯美动人。
她那双干净的眉眼里掉落无数细碎的光线,明亮璀璨。
宋雁书低头注视着眼前这碗寡淡的长寿面,微微怔住,“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日?”
他?明显感?到非常意外。生日对于他?来说是陌生又遥远的,他?完全没有过生日的概念。从未在意过,也从未正?视过,自然就不会有任何?期待。
头一次有人端着一碗长寿面祝他?生日快乐。惊讶明显多过惊喜。
季悄吟眼眸清亮有神,压下嘴角,“你的微信上有写呀!”
事实上她知?道宋雁书的生日可不是因为微信,她知?道得更早。
“万一是随便填填的日子呢?”
她唇边的笑容迅速化开,“我的直觉告诉我它是真的。”
“我从来不过生日的。”
“为什么呀?”
“哪有人清明节过生日的。”
“只要你把今天当做自己的生日,那它就只是你的生日,而不是清明节。”她说得格外认真。
宋雁书:“……”
宋雁书不免抬眸,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
季悄吟殷切地把筷子递给他?,“宋总,我们宛丘人生日都吃长寿面的,动筷吧!”
宋雁书:“……”
他?看着那一大碗长寿面有些犯难,这么多怎么吃得完?
他?夹起一著面,慢慢尝了一口,眉心紧皱。
季悄吟坐在对面,双手托腮,眼巴巴地望着他?,无比期待,“怎么样,好?吃吗?”
她完全没注意到他?的微表情。
说实话这面太咸了,盐罐子都打?翻了。他?从来没吃过这么咸的面。搁到往常,他?一口都咽不下去。
檐外听雨的大厨要是这手艺,
分分钟下岗。毫无悬念,这碗面是季悄吟这姑娘亲手做的。
看到她一脸期待的样子,宋雁书实在不忍心告诉她事实。只能?硬着头皮回答:“好?吃!”
季悄吟不疑有他?,高?兴地说:“好?吃就都吃完吧,不要浪费哦!”
宋雁书:“……”
宋总心里苦呀!可他?不能?说。
含泪咽下一大碗长寿面。吃完,感?觉自己飘飘然,即将羽化登仙——被咸死了。
当晚宋总足足灌了四?五瓶矿泉水,然后?跑了无数趟厕所。
季经理的这碗长寿面后?劲儿太足,他?真心吃不消。
***
小长假的最后?一天,难得的休息日,季悄吟一觉睡到日晒三竿。
睡醒以后?叫了份外卖填饱肚子。然后?开始收拾房间。
最近这座江南城市已经连续下了一周的雨了。眼下好?不容易才放晴,太阳高?挂枝头,她当然要趁机把床单被罩换下来洗了,顺道也把被子抱到阳台上晒晒,去去潮气。
接连不断的阴雨天,空气里全是湿气,就连床上的被子都被洇潮了。
把要洗的床单被罩和衣物通通丢进洗衣机,把该晒的也都晒了。
站在阳台上,沐浴阳光,季悄吟连日来微皱的心情总算被抚平了。
她还?是喜欢大晴天,周遭都是太阳的味道,整个人被温暖包裹,就像是一直置身于母亲的怀抱。
将家里收拾完,季悄吟接到了程若的语音电话,约她一起逛街。
程大美人下周要去参加前男友的婚礼,还?缺一条艳压全场的战袍。她拖上季悄吟陪她一起去商场挑选。
季悄吟也确实挺久没逛街了,程若一开口她就答应了。
两姑娘逛了好?几家店,程若最终选定了一条香槟色渐变星空裙,轻盈的欧根纱,仙气飘飘。裙身上镶嵌无数碎钻,光华璀璨,闪耀夺目。
一条六千块钱的裙子,程大美人刷卡时?同样眼睛都没眨一下。
季悄吟真心替程若心疼。为了参加前男友的婚礼,砸钱给自己挑了条这么贵的裙子。
“都说合格的前任应该像死了一样,你
何?必这么想不开去参加前男友的婚礼啊?”她很是不解。
程若笑眯眯地说:“悄吟,这你就不懂了吧!我就是要穿得漂漂亮亮的去参加婚礼,最好?还?要找个小鲜肉助阵,拎上千个硬币去随份子,好?好?给渣男渣女添添堵。”
季悄吟:“……”
拿硬币随份子?
程若这姑娘也是个狠人呐!
程若的前男友是她的大学?同学?。两人谈了五年,谈婚论嫁之际,前男友攀上了富家千金,转头就把她给甩了。
季悄吟知?道程若是还?没放下,不然也不至于斥巨资买战袍去参加前男友的婚礼,就为给对方?添堵。
伤害就是伤害了,伤痕一直存在,放下谈何?容易。
就像姜家人对她做的那些事,她可以不计较,但始终做不到释怀。
季悄吟挽住程若的胳膊,开口问:“你打?算带哪个小鲜肉去给你助阵呀?”
程若扬声笑,“驰瑞呀!我都跟他?说好?了。”
驰瑞今年二十?二岁,工作一年,身高?和颜值都过得去,确实是实打?实的小鲜肉一枚。
可是驰瑞是她客房部的人呀!
季悄吟佯怒,“好?啊程美人,都把魔爪伸向我客房部了。”
程若抱住她的手臂,嘻嘻笑,“资源共享嘛!”
买好?了战袍,两人又在商场里随意逛了逛。季悄吟给自己买了双新的高?跟鞋。
隔一段时?间就给自己买双漂亮的高?跟鞋,这是季悄吟对自己的奖励。
路过j家专柜,程若非拉着季悄吟去挑香水。
她本不想买。但想起宋雁书身上的那股木香,她觉得有必要挑挑看。
季悄吟跟导购小姐描述:“一种很清淡的木香,有点?像柏木的味道,但是又比柏木淡,特别冷冽,很高?级。”
导购小姐听说季悄吟提到柏木香,当下便给她拿出一款香水,开始介绍:“这款柏木与葡萄藤,也称悬空之木,前调就是柏木树脂芳香,小姐你可以试试。”
导购小姐拿出小样给季悄吟喷了喷,她仔细闻过以后?摇了摇头,“不是这个味道,比这个要淡。”
导购小姐忙拿出另一款香水,“那您再试试这款。”
一连好?几款都不是。
季悄吟有些失望。宋雁书用的香水应该是别的牌子。
不过她还?是买了瓶柏木与葡萄藤。虽然不是同一个香味,但这是相近的,聊胜于无,一点?心理安慰。
她不习惯用香水。不过她觉得这瓶香水买回去以后?可以喷在衣柜里,淡淡的芳香萦绕,停留在衣服上,能?持续很久。
程若也试了下小样,仔细嗅了嗅,不禁道:“这个味道好?熟悉,好?像在哪里闻过。”
导购小姐赶紧接话:“这款香水挺火的,买的人很多,走在街上经常能?闻到。”
程若不疑有他?,“既然这么火,我也买一瓶试试。”
——
扫货完毕,两人又相约去吃了顿火锅。
两个姑娘都没有减肥觉悟,该吃吃,该喝喝,毫无顾忌。
结束后?各自回家。
中?午收拾屋子的时?候,季悄吟发现花瓶里的那些花好?多都枯萎了,她就全给扔掉了。于是她特意去了小区附近的那家勿忘我花店。
这家花店她常常光顾,差不多一周要来一次。店家是一对年轻的小夫妻,跟她差不多年纪,男帅女美,格外登对。
来得次数多了,她办了会员,店家都已经认识她了。
见季悄吟进来,老板娘对她柔柔一笑,温声开口:“季小姐,店里今天刚进了一些新鲜的洋甘菊和银莲花,要看看吗?”
季悄吟笑着说好?。
老板娘正?在打?包一束新娘捧花,鲜红娇艳的玫瑰格外惹人目光。她伸手指了指一旁的花架,“在那边呢,季小姐你自己去选!”
她走到一旁的花架慢吞吞地挑选起来。
老板娘提到的洋甘菊和银莲花她都拿了一些,洋桔梗、花毛茛、千层金和尤加利这些也都挑选几枝。
她对插花没多少研究。家里也不摆太多,只在客厅茶几,餐桌和卧室床头柜摆几只花瓶。花瓶里随意插.几株花,往屋子里增添一点?花香和生机就够了。
再折回收银台,见老板娘正?在给郁金香剪枝。
灰蓝色的郁金香,很特别,让季悄吟轻易就想起了檐外听雨包厢里的那几枝。
那晚淅沥沥的雨声犹在耳畔,宋雁书的俊颜也似乎近在咫尺。
那个雨天很阴郁,季悄吟的心情亦是如此。而那一抹不期而至的灰蓝色与她的心情正?相称。
但不知?为何?,看到那几枝花时?她竟有种眼前一亮,豁然开朗的感?觉。
好?像它们就该出现在那里,就该被她看到。
而眼前的这些灰蓝色郁金香也是如此。它们就该被她带回家。
老板娘察觉到她打?量的目光,弯唇一笑,“这郁金香也是今天刚到的,量很少,季小姐要不要带几枝回去?”
季悄吟立刻决定要买。
她家都是圆形粗口和中?式陶瓷的花瓶,没有宰口透明花瓶。为了配这几株郁金香,她还?特意在花店买了两只新的花瓶。
回到家一刻不歇,分分钟上手插花。
她将那几枝郁金香修剪枝叶,分成两瓶,一瓶放置在卧室的床头柜上,一瓶放在餐桌上。
睡觉和用餐都需要好?心情。这些花能?给她带来好?心情。
季悄吟由衷地希望它们能?在这间干净的屋子里坚持得久一些。
***
清明一过,青陵的雨水也肉眼可见地多了起来。连续两周都是绵绵不绝的雨天。像极了京剧那长长的调子,总也断不干净。
江南地区的春天历来多雨,一直要到六七月份雨水才会降下来。
长雨下了一夜。今早好?不容易停歇。整座城市氤氲着无数水汽,空气湿漉漉的,似乎伸手轻触,就会有滴滴雨水怦然掉落。
上午十?点?,张秘书敲开办公室门,送进来一叠文件。
她恭敬地立在办公桌前,声线轻柔,“宋总,这些文件需要您签字。”
“先放桌上。”宋雁书的视线一直停留在电脑屏幕上,那是一份电子报告,全英文,足足有十?几页。
莹莹白?光照亮男人俊美的面容。脸部线条不似平日柔和,微微紧绷,眉宇也稍显郁色。
张秘书把文件放下,悄声离开。
她在总裁办工作三年,
多少能?够摸着一点?老总的脾气。她看得出来宋雁书此刻的心情不太美腻。
张秘书离开后?,偌大的办公室只剩下鼠标和键盘敲击的声响,哒哒哒的一连串,时?起彼伏,不绝如缕。
等这点?声响终于消失殆尽,男人的脸色早已黑沉一片,眉宇间的阴郁再也无法掩盖,轻易外泄了个干净。
他?伸手捞起内线电话,语气沉冷无情,“叫杨珂上来见我。”
重重搁下电话。还?未来得及喘口气,放置在办公桌一角的手机突然铃声大作,上面是一串数字,归属地英国伦敦。
男人瞥一眼,眉头紧蹙,捞起电话接通。
不等他?开口说话,电话那边威严的女声早已如同岩浆般喷涌而出,势无可挡,“宛丘那个并?购案究竟怎么回事?”
——
通话持续了十?多分钟。宋雁书摁灭手机屏幕,将手机重重地扔在办公桌上。
整个人陷进皮椅,他?抽出烟盒点?了根烟。
火星子在指间明灭不定,青白?烟雾腾腾升起。
年轻男人的俊颜掩在烟雾之下,迷离深邃。
眉心郁结,那双眸子冷得出奇。
他?咬着滤嘴猛地吸了两口,缓缓吐出烟圈。
他?伸长手臂,再次捞起电话,“小常,通知?客房部,我今晚歇在酒店。”
***
午休过后?,季悄吟接到常助理的通知?,说宋雁书今晚要歇在酒店。
得,这下又要着手收拾9号楼顶层的总统套房。
她入职两个多了,这还?是宋雁书头一次提出要歇在酒店。上次他?都是在vip客房将就了一晚。
季悄吟不敢耽搁,叫上吴佳丽直奔9号楼顶层。
两人乘坐员工电梯上去。
顶层有一道幽深的壁画长廊,一应画作皆出自国内知?名画家三素小姐,画风张扬不羁,极其具有个人特色。
季悄吟的视线从这些画作上逐一略过,她猜测宋雁书想必非常欣赏这位女画家。
两个姑娘一前一后?穿过长廊,两侧雕花玉兰壁灯安静亮着,光线明明昧昧,摇摇晃晃。
长廊尽头就是宋雁书的
房间。
,季悄吟反复打?量这间客厅,竟也觉得少了点?什么。
可是具体少了什么呢?
她四?下环视,目光扫过一应家具,终于想明白?了。
少了花瓶,少了花。
季悄吟轻声说:“去弄点?花来摆。”
“啊?”吴佳丽惊诧万分,连连摆手,“不能?摆花,宋总不喜欢,以前出过事情的。”
宋雁书的喜好?一直让人琢磨不透。
有一次何?君在房间里摆了香槟玫瑰和洋甘菊,宋雁书见到当时?就沉了脸。面无表情地命令把屋子里的花全撤了。
此后?前经理蒋艳就吩咐手下人不要在宋总的房
间摆花,干花都不行。摆了搞不好?就会惹得老总生气,不摆在她潜意识里,她始终认为宋雁书一定会喜欢这些郁金香的。
她决定赌一把。
季悄吟沉声吩咐:“摆郁金香,要灰蓝色的。”
吴佳丽不解,“灰蓝色郁金香?为什么摆这个花啊?”
季悄吟:“别问那么多,摆上就是了。”
吴佳丽点?头说好?。这位季经理的想法总是别出心裁,她理解不了,照做就是了。
——
大概是雨天影响心情,季悄吟整个人都没明朗过。心绪潮潮的,舒展不开。
而她今晚还?要值班。
晚上4号楼一个女客人投诉隔壁房间开party,噪音太大,影响人休息。
她接到投诉电话后?,匆忙赶过去处理。
一群目中?无人,嚣张至极的富二代。季悄吟自然又是各种点?头哈腰,陪笑道歉。
服务行业很多时?候就是这么的身不由己。
好?不容易处理完,她抬起手臂看一眼腕表,十?一点?五十?五分,马上就快要十?二点?了。
夜深人静,季悄吟更显疲态,精神恹恹。高?跟鞋在脚上穿了一天,酸疼难耐。
路过大堂,看到戴子玥也是一脸的倦色,困意汹涌。
两人难兄难弟,坐在休息区短暂地瘫了一会儿。
戴子玥歪头压低声音告诉季悄吟:“听说宛丘那个并?购案失败了,被南岱抢去了。宋总今早发了好?大一通火,杨总监就差没切腹谢罪。”
近几年h&s集团的版图一扩再扩,公司在全球范围内收购酒店,旨在将海盛的品牌推向全世界。欧洲那边的并?购由董事长秦朝霞亲自推进。而国内的则全由宋雁书负责。
针对宛丘小中?型酒店的收购,团队从去年秋天就开始准备了,由投资部总监杨珂全权负责,历时?好?几个月,眼看着就要收网了。却被南岱抢了先机,功亏一篑。
到嘴边的鸭子飞了,而且还?到了对家嘴里,也难怪宋雁书发火。
宛丘并?购案失败,这么大的一件事,怕是很多人今晚都要一夜无眠了。
依到凌湫恒在生意场上的杀伐决断,只怕这次并?购南岱那边是使了什么“特殊”手段。
季悄吟不由想起那几株郁金香,希望它们能?稍微缓解一下宋雁书糟糕的心情吧!
***
零点?刚过,檐下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江面起了雾,星星点?点?的渔火掩映其中?,细碎缥缈。
办公室亮如白?昼,电脑屏幕亮着白?光。
宋雁书被外头雨声搅得心浮气躁。
视线终于从电脑屏幕上移开,伸手扯松了领带,神色疲倦而沉郁。
长时?间办公,眼睛发干,涩涩的,难受得厉害。
他?从抽屉里取出一瓶眼药水,仰头滴几滴。
闭眼缓解片刻,眼前倏然变亮,眼角的酸涩感?也迅速消失了。
拿起打?火机和烟盒走到落地窗前,面对远处一望无际的璀璨灯海,他?慢吞吞地点?燃了一根烟。
待香烟引燃,他?就着滤嘴深深吸一口,这才意识到他?今天的烟瘾有些重了——烟盒都快空了。
烟草味鼓进肺腔,青白?色烟圈在光影里弥漫,一圈连着一圈,飘不开,散不净,充斥大片空间。
58层,视野开阔,可以俯瞰整个堰山区。坐拥繁华,一切似乎都唾手可得。
但宋雁书知?道,并?非如此。
总有一些东西不管他?付出多少心血,亦不论他?有多么努力,他?永远都抓不住。
一根烟只抽了两口,其余时?间都在放空自我,任由它在空气里一点?点?燃烧。
这是宋雁书的一种自我纾解。
可惜今晚似乎不起作用。
煮熟的鸭子飞了,这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不甘愤懑的。
南岱的凌湫恒,果然名不虚传。看似云淡风轻,实则招招致命。
宋雁书突然想起季悄吟就是这位凌总一手带出来的人。可惜这两人的行事作风完全不同。
比起凌湫恒,季悄吟纯粹太多。
也不知?究竟过了多久,手指传来一阵灼烧感?,宋雁书骤然从思绪里挣脱。垂下眼帘,手中?的烟已经彻底燃尽了,堆积了长长的一截烟灰。
他?迅速把烟摁灭在烟灰缸里,关了电脑,离开办公室。
——
深夜里,机器运转的声响显得尤其突兀刺耳。
红色数字急速跳转,电梯终于停在9号楼顶层。
这间套房宋雁书平时?很少住,有时?加班加得晚了会歇在这边。
而今天他?只是单纯的心情不好?,不想回家住。
“滴滴……”清脆的两声,房门被房卡刷开。
他?推门而入。
常助理一早就通知?了客房部,屋子里焕然一新,纤尘不染。
屋子里的一切和过去并?无二致。
他?脱了西服外套扔在沙发上。从冰箱里取了瓶山泉水,拧开瓶盖,囫囵吞了两口。
再往沙发上坐下,他?才注意到茶几上多了一只透明花瓶。
灰蓝色的花骨朵在这样一个雨声潇潇的深夜悄无声息绽放,安静从容。
居然是郁金香,灰蓝色的郁金香。
这花很熟悉,他?立刻就想起了自己曾经在哪里见过它。
不用问,他?也知?道这些花出自谁的手笔。
那晚在檐外听雨,季悄吟盯着那些郁金香看了那么久,他?就知?道她是喜欢的。
一个人但凡喜欢什么,眼神是藏不住的。
而现在这个姑娘将她喜欢的花搬进了他?的房间。
自打?很早之前何?君因为插.花事件触了宋雁书的霉头以后?,前经理蒋艳便不再让人往他?的房间摆花。
这是时?隔好?几年后?,他?的房间第一次出现鲜花。而且还?是灰蓝色
的郁金香。
其实当年的事件怪不得何?君。他?只是单纯的不太喜欢花。任何?一种花卉他?都无感?。他?的历任女朋友就没有人收到过他?的花。
有了何?君的前车之鉴,此后?没有人敢在他?的房间摆花。
而季悄吟这姑娘却总是这样大胆,做出一些所有人都不敢做的举动。偏每次都深得他?心。
他?不知?是她运气好?,误打?误撞碰上了。还?是说他?总是对她充满了包容,甚至在无意中?靠近她的喜好?。
这郁金香明明是她喜欢的。
在看到这几枝郁金香的同时?,男人眉宇间的阴郁一消而散,无影无踪。
透过这些花,他?似乎轻易就能?看到那张温和到没有任何?攻击性的精致的脸蛋。
不笑冷清,笑时?又风情万种。长发慵懒,盘发知?性。而这一刻宋雁书真切感?受到了这个女人骨子里的沉静。
跟眼前的这些花一样,在无人处悄悄绽放,却又是美丽惊艳的。
宋雁书注视着那几株郁金香持续了近一分钟。随后?手机微微震动两下,进来一条消息。
季悄吟:【宋总,您歇下了吗?】
宋雁书:【嗯,你可以去休息了。】
季悄吟:【晚安。】
宋雁书:【花我很喜欢。】
季悄吟:【喜欢就好?。】
宋雁书的视线停留在手机屏幕上,莹莹一捧白?光映照着他?清俊的面容,此刻竟出奇的温柔。
他?手指微动,将季悄吟的微信置顶。
***
宛丘并?购案失败对h&s集团影响巨大。不止打?乱了海盛酒店进驻二线城市的进程,还?让海盛与南岱的对峙中?落了下风。
宋雁书不止要应付秦女士的越洋电话,更要面对董事会的问责。
这一晚他?任性地选择了关机。暂时?过滤掉外界全部嘈杂的声音,先好?好?睡一觉。就算天塌下来了,也等他?睡醒再说。
睡前,宋雁书把客厅茶几上的那几株郁金香搬回了卧室。伴着那点?花香,他?安然入睡。
一夜无梦,醒来以后?神清气爽。
细雨下了一夜,今早终于放晴了。久违的太阳,一扫室内的潮湿和阴郁。
宋雁书洗漱一番,穿戴整齐。
托那几枝郁金香的福,他?昨晚睡了个好?觉。今天才有精力去应付眼下那堆焦头烂额的事情。
拿上手机,他?去1号楼二楼的自助餐厅吃早餐。
刚走进自助餐厅,他?的目光像是被人拽住了,不由自主就看向了窗边。
视线尽头,季悄吟正?在吃一份简单的蟹粉小笼。
窗外的阳光照在她身上,眉眼清晰又温婉。
而她对面则是程若。
两个姑娘都身穿酒店统一的制服,有说有笑的。
隔了一段距离,也不知?道这两人说了什么话题。季悄吟时?不时?低眉浅笑,表情放松。
见到她,宋雁书不禁又想起了房间里的那几枝郁金香。
看到她的笑脸,似乎接下去要面对的那些焦头烂额的事情都没那么让人反感?了。
——
酒店员工一般都在专门的员工餐厅就餐。1号楼二楼的自助餐厅是需要自费的。
季悄吟只是钟爱这里的蟹粉小笼,一周差不多要来吃个一两次。
周师傅的手艺太绝了,海盛酒店的蟹粉小笼不知?道甩外面多少条街。
季悄吟入职以后?吃了一次就彻底爱上了。从此欲.罢不能?。
今早交接完班,和程若碰到。两人相约一起去吃早餐。
程若舀着碗里的海鲜粥,慢吞吞喝一口,迎上季悄吟的目光,“宛丘并?购案这事儿,悄吟你听说了吗?”
季悄吟“嗯”了一声,整个酒店都传开了,她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程若环视四?周,压低声音说:“我觉得杨总监八成要引咎辞职了。”
季悄吟手一顿,猛地抬头,对上程若的视线,“这么严重?”
“可不么!”程若冲季悄吟比了个手势,“这次并?购案失败,集团至少损失1个亿。”
“你那位前上司实在太狠了。”
凌湫恒的手段,季悄吟是见识过的。
身居高?位者能?力、胆识、魄力、手段,缺一不可。
凌湫恒行事一
向喜欢剑走偏锋,算不得光明磊落。只要结果是好?的,季悄吟觉得他?用些手段也无可厚非。
可现在凌湫恒却将手段用在了海盛,用在了宋雁书身上。这就由不得她开始反感?他?这个人了。
季悄吟觉得她非常双标。
同时?也很庆幸她离开了南岱,进入了海盛,和宋雁书站在了同一阵营。
季悄吟和程若吃完了早餐,准备走。正?好?看到宋雁书拿了食物往这边走过来。
烟青色格纹西装,版型挺括,剪裁得体,衬得男人身姿修长,拔节硬朗。
两个姑娘自发停下脚步,“宋总,早上好?。”
宋雁书微微一笑,心情放松,“早上好?。”
视线转到季悄吟脸上,“谢谢季经理的花,昨晚我睡得很好?。”
“宋总,不必客气。”季悄吟弯下唇角,内心愉悦。
两个姑娘先走一步。
待走出自助餐厅,程若才问起季悄吟:“宋总刚提到花,什么花?”
季悄吟:“客厅的摆花。”
程若“哦”了一声,没太在意。
她往身后?探了一眼,瞟到年轻男人挺括的背影,忍不住跟季悄吟悄悄咬耳朵:“悄吟,我怎么感?觉宋总刚才一直在看你啊!每次咱俩一起出现,他?的目光肯定第一时?间落在你身上。”
季悄吟:“……”
有吗?
季悄吟忍不住陷入沉思。
她眼观鼻,鼻观心,莫名心虚。可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哪有啊?程大美人你的眼神越来越不好?了。”
程若也不是很确定,只是自己的一种直觉。她挽住季悄吟胳膊,“应该是我看错了。不然我都要怀疑宋总对你有意思了。”
季悄吟:“……”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季悄吟扪心自问:宋雁书对她有意思?
怕是不能?够吧!
——
吃完早餐来到办公室。宋雁书第一时?间开了电脑。他?还?有很多工作要处理。
打?开邮箱,第一封就是杨珂的邮件。一份辞职报告。
引咎辞职。
发送时?间是凌晨四?点?二十?三分。想来也是
一夜未眠。
这次宛丘并?购案的失败杨珂是有责任——他?轻敌了,但主要原因还?是南岱那边玩阴招。
宋雁书驳回了那份辞职报告。
出了错就想辞职,哪有那么简单的事儿。
他?拿起内线电话拨出去,“叫杨总监上来见我。”
五分钟以后?,杨珂出现在办公室。
“你的辞职报告我驳回了。你既然坐到了总监这个位置,就应该明白?遇事逃避不是聪明人的做法。这件事我会全力压下来,秦董和董事会那边都由我来应付。”
杨珂僵硬地立在办公桌前,微微低着头,身上的制服微皱,一脸疲倦。
听到宋雁书的话,他?猛地抬头,快速说道:“可是宋总,我不想您被秦董和董事会那些人非议,您的决策是对的,是我办事不力,搞砸了。”
这些年宋雁书有多努力,有多想在秦董面前争得话语权,证明自己,杨珂这些心腹都看在眼里。他?不想因为自己的失误让宋雁书去承受秦董的炮火。这比让他?辞职还?难受。
“一个人身居高?位怎么可能?不受非议?杨珂你是三岁小孩么?怎么这么幼稚!”
“对不起宋总。”
“你现在还?有时?间去准备下一个并?购案,若是再搞砸了,也不用辞职了,提头来见我吧!”
作者有话要说:文里的这款香水参考祖马龙的柏木和葡萄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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