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幻灭（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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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鸿飞与张德皋的一番对话让门外走廊上的黎波自叹不如，他没想到眼前的李鸿飞居然还是前景广阔的凯旋城的执行董事，几重身份让他沸愧难当，此时他明白了一个道理，越是牛犇的人越低调。

黎波没有走进去，他只是驻足停顿了片刻便装作没事一样去了其他地方。

按照李鸿飞的要求，张德皋一一联络附近的房地产老板，告诉他们凯旋公司的李总来到了这里，为表地主之谊特在公司备以酒会供大家交流学习。

此刻，多功能的展厅就发挥出它独有的特点，灯光一换，幕墙一开，玻璃过道成了t台，整个展厅瞬间变成了一个小型的商品发布会现场。

张德皋明显的有些意外，这也太震撼啦。原本还抱有迟疑态度的张德皋顿时惊愕得合不上嘴，这不是在做梦吧？他揉揉眼睛，心中不由地对李鸿飞的这番设计感到钦佩。同时被震撼的还有黎波，这一刻起，他再也不会说李鸿飞乱用公司的资金，他彻底的明白，李鸿飞真的是为了公司的发展才这样呕心沥血的去完成他的每一分资金的合理分配。他明白，李鸿飞给自己涂抹了很多长脸的化妆品，只是当时自己不理解这些好处而已。

黎波的脸上展露出春天一样的阳光，暖洋洋的，却并不刺眼。

张亮对黎波的好感远远超过了李鸿飞，毕竟李鸿飞没有黎波对他这般亲切。很多人会认为李鸿飞给他们涨了工资，他们最应该感谢的就是李鸿飞，然而恰恰相反的却是这个。厂里的员工并没有记得李鸿飞曾经来帮助过他们的好处，他们一味的认为厂子被兼并了，他们的身份一下子从主人沦落为奴隶，李鸿飞所做的一切都是收买人心的做法，而黎波一直在委曲求全，这就是陵康万鑫工人的真实想法。

同样，张亮也是这样想的，他认为李鸿飞就是一个资本家，专门窃取他人的劳动成果。他们不是来给自己谋福利的，而是来榨取自己的剩余价值的。有了这种想法，他自然会不经意的流露于言行之中。

与他同处一隅的赵星雨则与之相反，她认为李鸿飞给企业带了生机，没有他的到来，万鑫只是一个度日维艰的小厂。现在的辉煌不正说明了思想解放、步调一致的重要性。

“张亮，我发现你有时候思想有点偏激。”赵星雨直言不讳的指出了他的毛病。

“我哪里偏激了？”张亮不服气的说道。

“我每次见你对李总的态度都很淡漠，对黎总却很热情。这是不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态度啊？”

“没有吧。我啥时候整出两种表情来了？我又不是唱戏的。”张亮极力掩饰他的内心。

“是不是唱戏你自己知道。我也不是瞎子，我有眼睛，我能看见。”

“或许你看见的都是假的呢？”

“但愿是吧。”赵星雨叹息的在他脸上停顿了几秒。

“什么但愿是吧，本来就是。”

“不跟你说这些了。反正李总来了，我们在陶瓷界的名声就上升了，从名不见经传到小有成就，这都是李总所赐，俗话说吃水不忘挖井人，我希望你能记住这话。”赵星雨的话让张亮明白了一个道理，他的成功是离不开李鸿飞的，如果没有李鸿飞，他将一事无成，更不要说名气了。

张亮敷衍的点点头，哼诺了一声，算是沉寂下来的第一次心灵碰撞。

不过，他还是佩服黎波的眼光，能从一群毕业生中挑选到自己，这种知遇之恩他是断然不可以忘记的。李鸿飞的改革，让自己更有利的站在了业界的前端，这不得不归功于李鸿飞的发展宗旨。伯乐找到了千里马，伯乐也驯出了懂规矩的战马。只不过，这不是一个伯乐，而是两个。

张亮在矛盾中纠结着，到底谁帮助了谁？自己死死坚守的是什么？

赵星雨见他沉下心来，也不多问，远远地一声叹息结束了她的询问。她知道，自己的询问并不一定会有答案，可留给张亮的却是一份炙灸的思考。

多了一份思考的张亮并不急于去判断谁对企业更为重要，他知道自己的心里有杆秤迟早会称出来的。

陵康公司总部，邓琳琳正处理着台面上的文件，由于巴基斯坦社会动荡，拉姆的那批订单暂时也取消了，好在朝鲜的订单临时补上，总算平衡了本月的生产计划。

台面上的一份报告让她颦眉沉思，怎么会用这么多的墨水呢？比平常多用了2倍，真的是稀奇。于是她拿起电话就将叶薇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叶部长，你顺便查查为什么这两天的墨水会高出平常的两倍。”

“好的，邓总。”

叶薇在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心里一直在嘀咕，这是我们行政部的事吗？叶薇这念头刚一闪过，就被邓琳琳的眼神给否定了，她猛然想起邓琳琳平常对自己说的那句话行政部的另一个职责就是要配合公司协查相关部门的问题。

叶薇领命而去，她先去了化工仓，核实了这几天所用墨水的情况，她详细记录下领用的时间和品名。随后，又去车间调查研究。

经过一番细查，她发现所用的墨水均以蓝色、黄色为主，而生产的产品正好是出口朝鲜的外贸订单。她似乎明白了这次墨水消耗的主要原因，深色砖太多，平常4个小时更换一桶墨水，而今1个半小时就得更换一桶。查明原因之后，她让操作喷墨机的员工将这几天生产的产品数据拷贝了一份，随即回总经办复命。

当邓琳琳看到这份真实的生产数据时，她即刻让财务部重新核算一下这批出口朝鲜的产品成本，她的心像吊壶一样悬挂在空中，不踏实。

叶薇陪着她等待着财务部的核算结果，当那张核算表出现在她俩面前时，邓琳琳的心总算定了下来。还好，微利，5分钱！只要没赔钱就是好事，至少理论上有了坚实的支撑，接下来的就是严控细管，把好各个关口，拒绝铺张浪费，跑冒滴漏。

叶薇随即按照邓琳琳的指示下达了新的通知《节约成本，从1分钱做起》。

“这也太逗了吧？从一分钱做起，我们随随便便不就流失了一分钱吗？”原料车间的几个工人围聚在公告栏发表着观后感。

“是呀，要做到不浪费就得从根源做起，从思想上做起。”这是原料车间的一个小组长，他认为应该从思想上来提高每个人的认识。

“平素里，地上掉一分钱我们都懒得去捡，而今让我们从一分钱做起，是不是有点苛求呢？”一个歪带着安全帽的小伙子不屑的说道。

“也不知道上级领导是怎么想的，这一分钱真的就这么重要吗？”

“我猜，应该恨重要吧，不然怎么会突然让我们节约一分钱呢？”

一旁的叶薇严肃的说道“或许大家不把这一分钱当事看，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们由于成本的核算有误，我们这批出口朝鲜的产品就只赚五分钱，如果大家不想打包回家，那就认真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好好的在自己的岗位上发热发光。”

“赚五分钱？不会吧，辛辛苦苦就为了几分钱？值吗？”人群中有几个人开始交头接耳，嗡嗡谈论。

人慢慢的越聚越多，声音也越来越杂。

“值不值，不也得干吗？”其中一人吼道。

“对呀，还得干。革命就是干出来的。”后边的人开始附和。

“难怪今天会出这个通知，原来公司到了悬崖的边缘，如果我们都不出力的话，估计今年的分红就要泡汤了。所以，我提议，严格按照公司的精神去做，认真做好自己的工作，同时，节约每一分钱。”二车间的王东从人群中挤到前排，与原料车间的几个员工站在一起。

“是呀，我们好歹也是股东，股东得为自己负责呀。”几个员工一合计，说出了大家的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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