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细雨风声（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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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春祥一指旁边的沙发，表面恭敬的将黄老板迎到沙发上。

随即给自己的秘书打了个电话，让她过来起草文件。

合同就在看似平静的气氛中签订完毕。

黄老板掩饰不住他心中的激动，和悦诗风般的笑容浮现在脸上，与着空调散发的冷气频繁的交织在一起，组成了一道坚实的墙。

“行啦，不用送我。”黄老板挥挥手，拿着新签的合同离开了敬春祥的办公室。

目睹着对方离去的背影，敬春祥心中燃起无名的怒火，若非木乃伊的现状他可能早就下令修理对方，而今狼团受损严重，自己想派两个人也显得有些困难。

敬春祥念叨着：“谁他妈的让我不好过，我就让他难过！”

门外的林志华轻轻的颤了一下，随即悄悄地下了楼。

黄老板悠哉悠哉的吹起了口哨，乐悠悠迈起了八字方步。

“黄老板，黄老板。”林志华向他招了招手，示意他低调。

黄老板见状赶紧换了颜面，四处瞅瞅，对林志华笑嘻嘻的点了点头。

林志华所处这位置正是所有探头找不到的死角。

两人间并没有其他的动作，十分默契的各自离开。

李羽新将到手的13万统统捐给了聋哑学校，他认为不义之财不能自用，得捐出去做做善事。如今的他并没把钱看得至高无上，他认为钱差不多够用就行啦，一旦钱多了，数不清了，剩下的也只是一串数字而已。

李羽新的设计公司是越办越好，在网上也算得上数一数二的网络公司。他将陵康公司的腰线花片融为一体，顺手也可以捞条鱼来瞅瞅。

余秋芳与史密斯的谈判很顺利，一切都以余秋芳所提出的条件来进行，主动权掌握在她的手中。

史密斯表现出特有的气质，就是要收集李羽新以前的画作，他要研究他的思想，他的画作动机，这样才可以研究他画作的意义。史密斯点名要那幅曾经出警的《月下春归燕》。

余秋芳有些为难，毕竟这幅画是可遇不可求的，而且像什么样子她都不知道。要找，真的是大海捞针的难！

然而也算是机缘巧合，你还别说，余秋芳到她的一个同学家就看见了这幅李羽新送给英子的画。她的同学的父亲正是电力局的局长。

余秋芳摸清了对方的文化家底，才知道他竟然是为了迎合市面上的流行元素才收藏的此画。对于此画的价值，他无从知晓。

“叔叔，我有一个外国朋友非常喜欢中国画，尤其是里欧散人的作品，他是李市长请来的客人。”余秋芳着重强调了李市长三个字。

这位局长也不是傻子，他也是一个会听话的人，而且是一听就懂。于是，他打着哈哈，面带笑容的说：“这画可是少了些周折才到我家墙壁上的，我也是跟着流行的节奏走嘛。”说完，又是几个窜天的哈哈。

“叔叔，史密斯肯定不会白要你的画，至于价格嘛，我会帮你争取的。”余秋芳也说的很隐晦，并没有抛出老外给自己的底价。

“行，有你这句话就ok相信你能办得妥妥的。”他对他儿子施以眼神，他儿子立马领会他的意思，当即就把墙上的画作取了下来，留出空白的一面墙壁。

余秋芳接过卷轴，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谢谢叔叔！”

对方微笑着摆摆手，只是多瞅了一眼墙壁上的悬钉。

余秋芳瞧在眼里，心里十分清楚，自己还得给他找一幅遮羞的布回来。

简单的寒暄几句，余秋芳告辞了，今儿这意外让她获得了人生巅峰史上的辉煌，也让她赚取了一大笔零花钱。

余秋芳后来将一张五万块的支票交到了她同学手中，顺便也带了一幅字画给他。

成交是在欢快的气氛中完成的，各自换回彼此的需求，幸福不言而喻。

当史密斯看到这幅梦寐以求的作品时，他喜极而泣，他是第一个被这幅画感动得热泪盈眶的人，在他江湖漂泊的日子里，他的唯一信念就是回家，回自己的家。

余秋芳当然不明白史密斯内心的感受，她以为史密斯只是一个追逐利益的商人，哪里会想到他内心深处的情感。

余秋芳开出了20万的价码，而史密斯竟然没表示任何异义，同时还多给了她1万块钱的辛苦费。

余秋芳没有拒绝，她欣然的接受了对方的赠予。

史密斯对于余秋芳的这次行动非常满意，毕竟找到了传说中的《月下春归燕》。

“余小姐，谢谢你！”史密斯十分恭敬的躬着身子向她致谢。

“史密斯先生，你太客气啦。”余秋芳显然有些手足无措，她并没有想到能拿卖别人的钱还能叫别人感谢万分。

“我是真心感激你，这幅画太有意境了，对我的意义远远超过了这区区的20万。”史密斯像欣赏无价之宝一样享受着那幅画。

“史密斯先生，我对画不太懂，我看不出什么好来，从我眼里除了平常就是平常。”余秋芳说出了自己的疑虑，的确在余秋芳眼里这幅画这就是一幅普普通通、平平常常的画，寥寥几笔，不就是几只傻气的燕子吗？

“这画最大的亮点就是平常，越普通越有意思，境界嘛，越高越返璞归真。”几句话一经出口，它所代表的已经不是只会谈商论商的史密斯啦。而是承载着史密斯对中国传统文化的敬畏之心。

“史密斯先生，你领悟得太深了。”余秋芳有种丢失法宝的失落感。

“中国文化是一颗明珠，璀璨夺目，只可惜你们丢了毛笔，现在连钢笔、原子笔都丢了，要是再丢掉铅笔，那真的是，嘿嘿，没法说了。”言外之意你们丢弃了传承，丢弃了文化。

余秋芳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这问题太沉重，发人深思。

“余小姐，不要怪我直言，我说的都是贵国的现象，你看看连幼稚园布置作业都发的短消息或者微信，日积月久那可真的是写不来汉字了。”史密斯一番见解让余秋芳更加深刻。

的确，久了不写汉字真的是写不来啦！想想也是笑话，一门心思的学外语，缺失了最根本的中国文化的底蕴。几千年以后，我们能给后人留下点什么吗？留下一部手机，千篇一律的全是电子砖头？上下五千年的历史就断层在六千年吗？

一路抵御的文化侵略就输给了电子文化，是国人的悲哀吗？余秋芳忽然觉得刚生出的羽翼沉重起来，这史密斯看到了千年之后，他就是要给自己的子子孙孙留下一笔宝贵的财富，这是电子玩意搞不了的东西，如果全球都没了字画书法，会不会有人将此品奉为圣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