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桃花岛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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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么一刹那,杨过看到了他最心爱的人。
但他觉得好像有些不对劲,他最心爱的人从来只穿一袭白衫,而今天却穿着一袭黑衣,还是用很粗制滥造的绸布做的,倒有点像之前在乡下人那儿买的。不过这对他来说都不算什么,只是有些奇怪罢了。
他蓦地冲上前去,露出那只会对她作出的笑容,很丑,很傻,但却是独一无二的。小龙女同样报以一个无双的微笑,两人也不说话,静静地看着对方。
杨过心中本来很生气,担心她为什么离开自己这么久,正想开口问出原因,但见到这张绝世丽容,他的怒气便即刻烟消云散了,再也不想问她什么。两人很快进入状态,从门前吻到桌前,从桌前吻到床上,做该做的事情。
但他又觉得似乎有些说不出的异处,似乎哪里变得不同了。
他口上继续吻着,也不愿去管,天人时刻,如是想着其他事情,无论那是什么,他都会觉得是一种亵渎。
良久,两人都到了千钧一发的时候,杨过从背后抱紧了她。
霎时之间,羞云怯雨,万般妖娆,恰恰莺声,不离耳畔。
这座火山到了爆发的关头,山上的气温猛然增高,变成炼狱般的滚烫,岩碎石飞,摇摇晃晃,震得惊天动地。
杨过只是轻声说了一句:“看着我。”她很快转过头来。杨过瞧着她的星眼流着微波,羞涩中凝着微笑,心中快活无比。
只见这座火山口处冒着黑色的轻烟,没过多久,轻烟也已变成了浓烟。岩浆被地下逼迫,心不甘情不愿地慢慢爬到距火山口很近很近的位置。
杨过心中一荡,快意陡增,他又看了一眼小龙女,但眼前之人却不见了,这张脸居然变成了刘白螭的脸。他大吃一惊,想要大叫出口,但无论再怎么样用力,喉咙似被什么东西紧紧扼住,发不出半点声音。
岩浆虽然很不情愿,但已经涌到了火山口,就像将军拉满的劲弓,不射出去,受累的只会是扭曲的弓,将军只有这张好弓,他不忍心把它拉坏了,岩浆生于地下,那是它的母亲,它不会让自己的母亲为难。
这一发箭射歪了,脱
离了箭靶,但总算没射到人的身上。
杨过大梦初醒,但睁开眼时,自己却是赫然站在床前,那件亵裤也不知怎的,没穿在它该在的地方,而是掉在了地板上。他只当是梦,但由某些方面来说,还真的不是梦。
那团污渍正兀然黏在帐幔上,过了几息,杨过才回过神来。他有些恍惚,但更多却是惶然。只见他屏气凝神,生怕发出一点细微的响动,轻手轻脚地踩着地板,取了桌上白布,回头觑了一眼,确保她还在熟睡,这才缓缓抬起右腿,轻踩两步,溜到了帐左。他找准位置,一把就要按了上去。
呼呼拉拉的响声在头顶猛然响起,紧接着便是砖瓦落地的乒乓声,片刻后,却又如先前死一般的寂静。杨过心脏突突跳着,一时竟不知是处理现场还是出去看个究竟。杨过又回头看了一眼床头,仍见得没有动静,那条白花花的美腿却还是翘在床尾木板上,多一分太肥,少一分偏纤,大腿比小腿粗了两圈,但腰却是细极。被子恰好被她踢到臀沟的位置,只要往下在移一寸就会乍泄春光。一阵□□加速度式地烧到他的喉头,恰似个鬼魔要抓靠着喉底爬将出来一样。杨过吞了一口唾沫,再狠狠盯着沟处看了个满眼,不舍地回过头来,忙又慌慌张张地抓起白布靠近污渍。
又一阵乒乓声响起,这下却是此起彼伏,远比先前的嘈杂,也更清脆,好似距离自己愈来愈近,就正掉在窗边的小台上一般。
杨过左右为难,仿佛两个难缠的劲敌一上一下地绞手而立,笑眯眯、阴森森地瞧着自己。他心中焦急道:“我得先擦了再出去看呐,难道会差这一时么,若是等她被吵醒了,只怕要在这妮子面前颜面尽失了。”当下还是下定决心,又攥紧白布拥了上去。
忽然之间,破旧的木窗被砰的一声撞飞,毫无痕迹地象征性在空中漂了一刻,轻轻巧巧而有气无力地坠在地上。两团花花绿绿的玩意儿砸了进来,重重摔上墙,缓缓滑了下来,只见那窗台边上两尺的空心木墙也被撞得镂空,奇形怪状地露出两个大洞。
杨过早已反应过来,他急中生智,把床上被子一卷,抱起刘白螭
就往右侧闪过,躲了这奇物的猛烈一击。晃眼间窗头又飞入一人,杨过扭头看去,只见刀光急闪,待未见得这人形貌如何,两声惨叫已然传入耳际。
他看得清楚,第一刀快极,几乎看不见就刺入了左首绿衣男子的左胸,只见他闷哼一声,身子飞速抽搐了一下。第三刀和第四刀舞得飞快,但他还是看清楚了,只是那把小刀好像是自行先后窜入左首红衣男子的胸口和小腹中似的。
这一遭变化出奇,只在捻指之间,转眼那人已经半回过头来。
刘白螭被杨过用被子紧紧裹着,以一个难以动弹的姿势拥在他怀中,真有如一只滚满驴肉的肉卷相似。她身上只着一件亵衣,小腿、大腿、后背,大片的肌肤隔着一层薄被与杨过相贴着,却是忘了此时正遭惊变,只傻傻笑着,头埋在他厚实有力的胸膛上,贪婪地吸着身上醉人的男子气息。
灯盏具灭,在这仍谁都是目不见物的黑暗之中,蓦地里响起一个低沉而有力的声音,听起来是一个中年男子发出来的,但却沧桑无比,如果声音可以像雕像一般为人雕琢,那这一定是块精细的美雕。面容可以伪装,可这种沧桑却是无论如何也装不出来的,那是一种历尽千帆的自傲,自傲中带着两分慈悲之感,可绝对让人感受不到真实之意,听来更像是居高临下的同情。
“老夫杀贼至此,惊搅二位美梦,对不住了。”
刘白螭半点没听见他的说话声,但突觉鼻间萦绕的雄浑已荡然无存,这才发现自己身子正微斜着,倚靠于墙边,赤足踏在木地板上。她略有失望,但很快调整过来,始知高手在侧,见得周遭昏暗如漆,又摸不到杨过在哪,心中害怕,勾着的拇指抖个不停,忙颤声道:“师……师父,你在哪儿,快把灯点起来吧。”
一语甫绝,那个沧桑的声音却是爽朗地笑了起来,笑声中隐隐现着一丝玩弄。没多时,刘白螭忽觉急光一亮,闪了自己满眼,她下意识地抬手挡起,当放下手臂的时候,屋中已是亮堂堂地为红光占满。
红光太刺眼,她揉揉双眼,缓缓睁开眼眶,赫然见得一团青绿堵在三丈前的位置之上。
她很快找到身旁的杨过,正要相询,却发现这团绿色忽尔动了起来,竟朝自己行来。
刘白螭终于明白,这并非什么怪物,而是一个人,一个高得需要她仰头直视的人。她本不矮,但在此人面前,却要踮脚抬头才能一睹全貌——
他高得可怕,也瘦得可怕,长方的脸上没有一丝赘肉,面容清秀隽爽,一双三角眼炯炯有神,目光向下逼视着自己。
刘白螭发麻了,仿若置身海滨,三尺高的巨浪不断打击而来,由肩胛滑到背脊,打了一个又一个的激灵。她尽身发力,眼见着此人不断走近,却一动也动不了。
“晚辈杨过见过桃花岛主,失了礼数,还请前辈莫怪。”
那个青衫怪人的脚步停住了,脸上浮起一丝奇异之色:“杨过?可是先前大胜关英雄大会之上,那个力挫群雄的少年英雄?”他瞪起那对三角鹞眼,仔细端详着,目光炯炯而有神,便似一位下凡的谪仙,好像任何鬼妖在他面前都无所遁隐。
杨过拱手而道:“这英雄可不敢当,侥幸得胜罢了,咱们可否坐下慢慢叙谈?在下素慕黄老前辈,得盼指点一二,自是受用终身。”
那怪人不答他话,眼珠突地一转,却移到了刘白螭的脸上。过得片刻,只听得他突地朗声大笑起来。
谁也不敢打断这极有威严的笑,杨过虽不解其意,但仍是静静伫立着。
那怪人止了笑,但嘴角仍是弯着,微笑道:“老夫失礼了,只不过我行走江湖数十年,从未见过这般丰姿绰约的女子,”他看了看杨过,顿了顿,又接着道:“杨小友,你可真是艳福不浅啊。”
这人正是桃花岛主黄药师,他追击贼人,至此方得歼尽。他大开大合,一生不受约束,有什么便说什么,从不藏着掖着。
杨过见他误解自己,忙道:“前辈误会了,这女子乃是晚辈的徒弟。白螭,还不给黄岛主行礼?”
黄药师脸上不经意划过一道异色,但很快便收敛起来,道:“在我面前就不必行这些繁文缛节了,杨小友,让你的徒弟休息罢,别打扰了她。咱俩出去谈,顺带一同喝酒如何?”
杨过喜道:“
好得很,晚辈很久没喝过酒了。”说罢,见得黄药师青衫一飘,转眼便跨出了门。杨过回头看了一眼刘白螭,发觉她身上仍是包着那层薄被,但雪白的双肩与双脚却是无处躲藏,心中惊觉道:“黄岛主想得倒是比我多了一步。”
杨过见她的眼里含羞,隐隐带着几分怪罪,当下不敢和她对视,扭过头道:“你先睡罢,明天还要赶路,天亮了我便回来。”
也不管她作什么表现,杨过双足一点,飞速逃了出门,只留得春色满屋,却无人采撷。
这是一家全天开着的酒楼,深夜自也开着。店面不大,只三间,但足足摆着八张大桌和八张小桌,近门的一张大桌上坐着四个书生模样的人,均着青丝头巾,身上一件白袍。若再朝里走进些,则能看到一张小桌的边上正袭着一件青衫。
灯光灰暗,烛光隐现,这里好像一切都渗透了酒味,似乎单闻这儿的空气,不消五分钟,就会给熏得醺醺大醉,但这对于爱饮酒的人来说却是视若奇珍。杨过贪婪地吸着这种气味,他已许久没有饮酒了,他前世也好饮,但与小龙女隐居后,从此便滴酒不沾。
店小二切了两盘肉,一盘牛肉,一盘羊肉,盘子很大,边上还摆着五六张烙饼,随着一起被端到里桌。
“客官要吃点甚么?”
“里桌的那位是与我一路的。”
小二诺诺两声,走回柜台,双手提了两坛酒,拿到客人那儿,倒了两大杯。他揉揉惺忪的睡眼,又复回到柜台,似是困极,一下子便卧倒在桌上。
杨过拉正椅子,俯身坐下,动作寻常而随意,像是和一个早就相识的故友相逢时拍拍对方的肩膀,以示招呼一般。他伸出右手,正要拿过桌上的酒,却见得黄药师把那杯满得快溢出的清酒向前猛地一推,樽中的酒水眼看着便要覆了出去。
一般的人在做一个令他完全放松的动作的时候,是很难反应特殊情况的。
可昔时的西狂也算一般之人么?
只见杨过右臂急缩,身子倏忽跃起,左手抓住椅子后部,向后微移,在空中翻了一个漂亮的跟斗,再四平八稳地落在座位上。
黄
药师凝视着眼前景象,怔了一怔,抚须笑道:“果然是了不得的少年才俊,老夫不服老也不行了。”
那半杯酒正好都洒在地上,发黏的地板上当是常常被撒酒的,兀然被泼,致使闪着一丝油亮的光泽。
杨过微起身子,将椅子往前挪了挪,面上看似不动声色,但微动的眉眼却已出卖了他隐藏的傲气。杨过笑道:“黄岛主手腕上的功夫却也不赖,若是旁人,怎会逼得晚辈使出轻功。”黄药师阅人无数,这一点小小的表情早已被他尽收眼底,但他并不说破,又是笑道:“杨小友,你这一身轻功堪称妙绝,却是从何学来?”
乍听此问,杨过心中一惊,但只极思片刻,便即忖度明白:“我便跟他说了又如何,何必扯谎说姑姑是我的师姐,以后就是郭伯伯问起,我也这样说。”他本和小龙女说好,若是有人问起两人关系,两人都答作师姐弟,但他此时不见了娇妻,做事不免直来直去,坚决异常,这下又撞上涉及小龙女的事情,他更是不肯寻其捷径。只听他缓缓说道:“恩师乃是古墓派小龙女,在下一身轻功的使法尽皆学自于她。”
黄药师呷了一口酒,慢道:“江湖上有个魔头名号赤练仙子,便是这古墓派的罢?只是小龙女这一名字恕老夫孤陋寡闻,未曾听过。”
杨过见他喝起酒来,自己随即也迫不及待夺起盅,狠狠灌了一大口。杯酒入肚,一股暖流由喉咙入胃,冲散了二更天的寒冷,杨过用满是污渍的衣袖剌剌地一抹嘴,说道:“恩师是古墓派掌门,赤练仙子便是她的师姐。”黄药师道:“原来如此,老夫日后若能见你师父一面,一定要好好问问她是如何教出你这青年才俊的。”
杨过的嘴角不经意抽动了一下,好似有话想说,后却只是道了几声“惭愧”,便又提酒往两只盅中续了个满,默默不语,只是喝酒。黄药师并不恼,拿过仰头一口闷了整杯,缓缓用手指转动把玩这制作精良的酒盅。
夜本该很静,很寂,但门口那一票书生正不断喝酒谈天,声量不大,口中说着的却是各自那点风流雅事,让原来冷清的寒夜冷清不再。
黄药师
放下手中刻着荷花的酒杯,问道:“杨小友可娶了妻?”杨过一边喝酒,一边答道:“已结连理。”黄药师笑道:“似你这般潇洒俊逸的男子,只怕妻子美若天仙也不够吧,不知是哪家的女子?”
杨过从未停过倒酒喝酒的双手,趁在著盅的空隙,淡淡说道:“小龙女便是我的妻子。”话音刚落,他就用那对乌黑如漆的眼珠,带着极具深意的眼神,看似漫不经心地紧盯黄药师的脸色。
黄药师道:“小龙女?适才好像曾听你说起……啊,是了,你是说她既是你师父,又是你的妻子?不错不错,你这年轻人行事倒是不羁的很,甚是对我胃口。”
杨过笑道:“你老人家行事可邪门,我还差得很呢。”黄药师摇摇头,低声道:“你做这事,我看来没一点要紧,但要想防人口,却难得很,你放心,这事我绝不说出去。特别是我那古板的女婿,要碰见他你俩只需不说实话便可。”
杨过道:“岛主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偏要以徒弟的身份娶她,倒看谁敢阻拦。”说到这,一时眼神居然含剑影,存了片刻,腾腾的杀气霎时又黯淡了下去。
黄药师一直观摩他的神情,这时似已得到答案,便叹道:“老夫果然没看错人,杨小友,你将来成就不可限量,我已垂垂老矣,赶不上你这如朝日的雄气了。”
杨过抿了口酒,笑道:“姜桂之性,到老愈烈,岛主何必过谦。”
酒过三巡,话也说了几箩筐,两人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黄药师上通天文,下通地理,五行八卦、奇门遁甲、琴棋书画,皆是无一不晓,无一不精。杨过前世在墓中闲着无事,除了与小龙女腻歪、养儿育女,也就是看些王重阳留下七七八八的书籍,其中既有道学经典、名家兵书,也不乏陶冶情操的才子文章。杨过闲着也是闲着,囫囵都看了个遍。因是黄药师与他愈说愈来劲,他从没想到这么个年轻人竟所擅颇广,非但武功高强,对诗词歌赋、政论文章也是知之甚多。他极难碰到个如此对味的人物,洪七公虽武功高绝,但对骚人墨客之事却丝毫不通,他也与诸多文人雅士来往,但却嫌其人
过迂。而杨过为人之不羁,尤甚于他,武功在年轻一代更是无人能出其右,最难能可贵的是他才学不低。要知道,凡是武林高手,极少攻研笔墨文章的,黄药师向来自负于此,他在武学和文墨上的造诣皆到了大宗师的地步,心里早把自己当成是古往今来第一人。杨过这一出现,让他大有萍水遇知音之感,黄药师虽狂放,却不肯放下前辈的身份与他兄弟相称,但在心里早把他当作是天底下唯一的知己,杨过失了小龙女,这时和黄药师畅饮叙谈,也消解了些许愁苦。
两人喝了几缸水酒,都没喝醉,但肚中肿胀,实是再喝不下了。黄药师抢着付账,在桌上放了几两碎银,遂出门离去。
客栈外鸡鸣忽起,杨过这才注意眼中不再是漆黑一片,抬头望天,发觉此时月已上到中天,黑暗的天空被撕开一个口子,渐渐朦胧胧亮起来。
两人手拉着手不放,却不是向着回去的路走。顷刻间行到一片空地,黄药师松开紧攥杨过的手,道:“杨兄弟,今番与你喝得真是痛快淋漓。我大你好多岁,做前辈的本应给你些忠告,可你锐利而老成,我再说只会是多言了。”
杨过微抬头,只见他眼中微波闪闪,好像流淌着静谧无人的小溪,浸润了两只眼珠,满是戾气的双眼转眼就温和得有如平波秋水。他从未见过黄药师有过这番奇怪神情。
只听他又缓缓说道:“善歌者使人继其声,善教者使人继其志,这话你读过吧?”
杨过微一思考,便道:“读过,这是礼记里的话。”他立时明白过来,这位狂傲的一代宗师为何伤心。
黄药师道:“杨兄弟,你要去找你的妻子,这一别不知何时能再见,我四方打听,有了音讯自派人传与你。我门下弟子都死了个精光,只剩小弟子冯默风下落不明。”
他说到这,喉头竟一时哽咽:“下落不明……默风不像乘风家大业大,他生性胆怯,又被我打成废人,能去哪里呢?”
杨过的心猛然一惊,他很久没听人说起过这个名字了,久到他已经忘记那天蒙古大营上的天空是蓝色,还是白色的。他四十岁前没过过几天快活
日子,只有别人对不起他,从未有过他对什么人不起。但对这位耿介拔俗的老汉,他却自认永永远远地欠着这份情。
正在远方默默打着铁的冯默风绝不会知道,此时竟会有两个人在为他伤心。
黄药师收神敛色,又道:“我几年前收了两个女弟子,一个伶俐晓事,一个懒惰贪玩,但天资都不高。这弹指神通和玉箫剑法,本打算百年之后随我一同入土的,今天便传给你吧。”
他也不管杨过答不答应,宽大的衣袖一漏,手里就多了一支玉箫。破空声带动风声,石子随着玉箫,潇洒逸动,风采依旧当年。
杨过凝视这个年逾古稀的老人,看须他发皆白,却仍是神采奕奕,自有一种令人肃然起敬的风骨。他细细默记一招一式,只觉变化丰富,奇妙无比,这一遍看完,就学了个五六分,余下的硬记在心头,暗暗推敲领会。待到黄药师演示第二遍,他已将死记的部分消化完毕,拢总学了七八分,但对那些精巧之处,就非下数十年苦功不成。
黄药师在弹指挥棒的间隙中见他神情从眉头紧皱到胸有成竹,便知他已攻克了其中最精深的部分,不由又暗赞了一句。他止了运功,脸不红,心不跳,走到杨过面前道:“杨兄弟,我不是传功给你,我独自一人练,你独自一人看,咱们并未有什么师徒关系。”杨过知他不想让自己为难,心中感激不已。
初夏的太阳还不够毒,且在清晨,照在人们面上就尚可忍受。黄药师鬓角两缕发丝在阳光中飘动着,只见他把手伸进衣襟,掏出一个精巧的长方盒子,周身被淡绿色包裹,兼以黑色小花纹点缀,小心翼翼打开,里面是用黄皮托着,取出一卷捆着的书画样玩意儿。
黄药师解开捆带,缓缓展开。杨过放大双目,随意睨了一眼,就看到此绢约一尺来长,图案丰富,色彩艳丽,便知是一幅不可多得的好画。他虽不像一般的文人士子那样喜画,但还是心中好奇得很。黄药师捻住两头,示意让他拿住右端,杨过伸手接了。
黄药师脸上带着很是玩味的神色,不苟言笑的眉眼喜出望外,笑得含蓄又洒脱,那是男人之间谈
起女人才会有的表情。只见他用手指着画中一角,道:“杨兄弟,你瞧这双小脚,纤瘦肤白,简直画活了,画功委实颇深。”
忽听杨过问道:“你……这画是……是哪来的?”这七个简简单单的字,倒给他说得断断续续。细听其声,但觉颤抖无比,好像遇上了极为恐惧的事,可黄药师说得唾沫横飞,并未注意,仍是兀自滔滔不绝道:“乃我家传,你再看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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