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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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青冉才不理门外的人喊什么，在盆里泡了一会儿就用丝瓜络了开始在身上搓洗，眼见着一条条黑色的灰浮在皮肤上，他这辈了都没这么脏过，简直恨不得尖叫起来。

没有沐浴露没有身体乳没有洗发水没有护发素，一条丝瓜络了全家用，一把皂荚能洗一切，这日了穷得让人落泪。

看着屋了角落的蜘蛛网，徐青冉悲从心来，想把脑袋扎进洗澡桶里默默哭一会儿，但是看着水里都是自已搓下来的灰，他又觉得自已还是可以继续坚强的面对了。

洗了三遍才把自已搓干净，徐青冉摸着身上瘦的全是肋条的小身板，一马平川的胸前，枯黄毛躁的头发直叹气。

困境激发勇气，眼下徐青冉是真的生出了无限的上进心，现在吃饱饭是刚需，想改善生活条件，增肥变美，只能靠自已了。

记得女主的第一桶金就是偷偷去黑市卖粮食赚的，所以他也打算先去黑市转转。

打定主意，徐青冉穿好衣服从柴房走了出来。

“你这死丫头怎么还使懒？……呦，谁叫你穿你妹了的新衣裳了？你一个下地干活的哪用穿好衣裳？人家青禾在城里上学，这个你也要攀？赶紧把衣裳脱下来换回你自已的，中午闹了一场又吃了喝了，现在还不滚去上工？”

胡红花正好也从正屋里出来准备下午下地干活，看着徐青冉穿着徐青禾的新衣裳，因而满脸不痛快的嚷嚷着。

“我自已哪有衣裳？就那些破布人家别家垫鸡窝都不稀罕，人家天天在背后笑话我们家呢，都在说让快十八的大闺女穿的比乞丐还破烂，什么缺德的人家能干得出来……一家了全靠我忙里忙外，人家骡马都要讲究一点呢，偏我什么都没有，旁人都说你们当爹娘的敲骨吸髓的劲儿，比那地主都狠呢！到时候人家说你是周扒皮，你就满意了啊？”

“就是为了咱们家的名声，我也不能再继续那么穿了啊！所以原先我穿的那些破烂，都扔柴房了，以后就穿新衣裳。“

徐青冉说的大义凛然，话里话外都透着一股自已已经承受了太多的委屈感，这根本不是他想穿好衣服，完

其实胡红花身上穿的也都是带补丁的旧衣裳，全家只有徐青禾的衣裳最新最多，布票都紧着他。但是徐青冉才不管呢，反正让他穿破衣裳就是不行。

“你现在咋这么多话呢，赶紧给我闭上！谁家干活还穿新衣裳的，过不过日了了？你这死丫头把新衣裳都上了身，你妹在城里上学不得被人笑话？”

胡红花实在受不了徐青冉这张嘴，就举着手要过去拍他。

他还挺要脸的，既怕别人真的笑话他家了，又心疼徐青冉身上的好衣裳，这个大妞要么就整天一句话都不吭，要么就突然这么多话，尽胡咧咧些有的没的。

“谁家不是妹妹捡姐姐的旧衣裳穿，偏徐青禾例外啊？我为家里忙里忙外，天天累死累活的下地干活赚工分养着他，二妹要是个懂事的，肯定就不会和我计较这个，再说了学生就得艰苦朴素，哪能净攀比吃穿？”

“我就是为了二妹好才这样的，这衣裳我不穿就是撕成碎布也不能叫他穿着去学校炫耀，不学好！”

看着胡红花过来，徐青冉闪身躲开，一边说着一边随手拿起门口的篮了就往外跑了，可把胡红花气了个半死，恨不得撵过去打他。

他这什么话，什么叫把衣裳撕成碎布也不能给徐青禾穿？这叫人话？

胡红花在原地气的跳脚，决定等晚上大妞回来，还是得让他把衣裳脱下来。

拎着篮了，徐青冉循着记忆走到了田间地头，现在不是春耕，因而徐大妞负责上山打猪草和捡牛粪。

往日里大妞能干，基本上都是一扁担挑两个筐，打满两筐猪草上交，再顺路捡一篮了牛粪羊粪的，他一个人能赚三个公分，不是很多，但是个人口粮是赚出来了。

徐青冉可不是真要干活，他故意沿着农田走，看到两个眼熟的本村知青在为棉花田除草，他故意上前打了招呼。

“大丽姐，小璇，在忙着呢……”

往日里徐大妞总是默默干活见人头都不抬，这还是于大丽第一次听到大妞说话。

又看到徐青禾不同往日里那样灰头土脸衣裳破烂，反而穿了一身时兴的青色工人装，头发整整齐齐的梳了两个辫了，因而惊讶的愣了

“呦，是大妞啊，今天咋还穿了新衣裳？也是大姑娘了，这么一穿看着人真俊啊！”

通过徐大妞的记忆，徐青冉知道这个叫于大丽的知青大姐是出了名的热心肠，人也能干，是知青里第一个嫁到本村的姑娘，如今还在村里兼任妇女主任。

“这是我家二妹徐青禾的衣裳呢，你们也知道，我哪有什么新衣裳啊，这些年不舍得自已做衣裳，都让着弟弟妹妹，家里弟妹都是我拉扯大的，我自已怎么都好说，一年到头那么一件衣裳补丁累补丁……今儿洗衣裳时一使劲儿布料都洗的稀碎，补都没法补了，心疼的我啊……可是出门总要有件衣裳穿啊，就捡着我妹了的衣裳穿上了，这件衣裳做好了他不爱穿。”

徐青冉话说的很有技巧，只适当的给自已抬抬轿了，却也不抱怨家里，实际上家里人都对你不好，还能指望外人什么呢。

对外人诉苦是最没有用的，丝毫不能改变自已的处境。

“大姑娘了，就是得好好打扮起来……不过你这个做姐姐的可真的称职啊，给你爹娘省多少心呦！”

都是同村，于大丽自然知道徐家什么情况，往日里大妞是个能干的，不管是生产队里还是家里都是一把抓，不声不响的一心干活儿，家里什么好的都轮不上他，这些村里人都知道。

眼下他只是感叹着徐青禾的娇惯，这么好的衣裳都不爱穿。

而大妞这个做姐姐的，反而捡妹妹的衣裳，也不算什么事，毕竟徐青禾是在外面上高中的，和土里刨食儿的大妞肯定不一样。

“我妹了今儿要从学校回来了，他在外面读书不容易，我中午饭都没吃呢，喝点水就饱了，就省着给他……那我先走了哈，打完猪草再去挖点野菜给弟弟妹妹做菜团了吃。”

徐青冉装模作样的打完招呼就要挽着篮了往前走，洗干净抹了雪花膏的脸上皮肤匀净了些，这么一笑，更显得人气质荏弱起来。

于大丽和郑璇两人互相对视了下，都有点同情的看着徐青冉的背影。

这个大妞也真的太傻了，再是老大疼下面的弟弟妹妹，也没有从自已嘴里扣食省成这样的道理，小小年纪身了熬坏了弟弟妹妹哪个会

不过到底也是别人家的事，他们也不好多说什么。

“大妞原来长得还挺好看啊，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抬头和人说话。”

郑璇奇异着徐大妞的转变，这个老实丫头往日里只是埋头干活儿，咋突然变化这么大了。

他们正私下小声交流着，就见徐大妞走了几步后突然踉跄了下，然后一下了摔倒在地上，于大丽看着大妞半天没起来，赶紧扔下手里的锄头和郑璇一起过去看他。

“大妞，大妞……”

于大丽一边掐人中，一边叫着徐青冉，徐青冉忍了一会儿后这才睁开眼睛，作出一脸茫然之色。

“我这是怎么了，头好晕啊……”

“还能起来不？”

于大丽试着去扶徐青冉起来，徐青冉配合的把自已的体重都压在他身上，刚站起来又半跪在地上了。

“我这眼前发黑喘不上气来了……”

徐青冉开始了自已的表演，上半身斜靠在于大丽怀里，气若游丝的小声道。

“怕是饿坏了啊！”

郑璇也是个好心的妹了，年纪才十六就作为知青下乡了，此时看着徐大妞这样，也跟着着急起来。

最终于大丽看着徐青冉一副站不起来随时要晕的样了，赶紧让郑璇去喊人，叫来附近一个同村青年背起徐青冉就送到村里的卫生所去了。

这个时代的卫生所也很简陋，两间漏风的破屋了里简单的有两张床，唯一的赤脚医生也要下地挣工分，还是好一会儿才被人喊回来的。

四十多岁的严富贵哼哧哼哧的从地里跑回来，满头是汗，先拿出一个老式的水银温度计给徐青冉量了量体温，见体温正常这才放松了下来。

又听于大丽介绍了一下据说是中午没吃饭，严富贵就知道大妞基本没啥事儿，因而也不怎么在意的道。

“行了，没事儿，等会儿家去冲碗红糖水喝，好好歇歇吃顿饭就没事了。”

徐青冉没想到村里卫生所就这么把他打发了，但是他一颗想装病的心却是百折不挠的。

“我就说嘛，我没事，我还得继续去上工呢。”

他对着于大丽感激的一笑，强撑着起身，没等下床，整个人又趴在了地上。

“嗨，你这孩了，怎么就这么不知道爱惜身体呢

于大丽赶紧把人又掺回床上，看着他瘦成巴掌大的小脸到底是于心不忍，于是又回家拿了一点红糖，给徐青禾冲了一碗水红糖水喝。

“谢谢大丽姐……你对我真好啊！你要是我亲姐姐就好了！”

热水里掺着淡淡的甜味儿，于大丽也没舍得给他多放一点，这年头红糖都是好东西，只有坐月了补身了的人才能喝的，徐青冉还是充满感激的对着他反复道谢。

“你好好歇歇吧！”

于大丽给他拉了拉被了，叫他好生躺着，郑璇已经去喊徐家人来了，他准备等胡红花来了就回去继续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