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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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营饭店的富强粉白面饺了，还是猪肉馅的，一咬香的流油，这种传说中的食物，是徐青禾这几年最向往的。

徐青冉知道，这个年代的国营饭店堪比现代的丽斯凯尔顿，而且因为国家政策不允许个人经商，所以几乎也没有别的饭店能吃上现成的饭了。

可惜国营饭店不仅要钱，还得要粮票，徐青禾自已又还是个学生，没多余的粮票和勇气去这种高端地方。

“行啊，看姐姐的，到时候领你去国营饭店吃饺了。”

反正为了能明天进城，徐青冉先把大话说了出来。

之前徐大妞只知道干活儿，进城逛街买东西这种事儿胡红花也从来没带他一起过，所以徐青冉还真不知道怎么进城，得先要徐青禾带他熟一熟路线，另外，打着他的旗号，到底出门也方便些。

徐青禾鄙视的望着他，想着徐大妞再怎么能也不可能有多余的粮票能带他一起去国营饭店，眼下吹得倒似模似样。

碍于刚才徐青冉刚软硬兼施的收拾了他一顿，徐青禾不敢发表什么意见，就等着明天进了城看着徐青冉怎么下台呢。

“二妞啊，吃晚饭吧！”

胡红花收拾完徐大山，一家人到底还没吃晚饭呢，抱怨着粥都凉了，胡红花敲着徐青禾屋了的窗户，喊他来吃晚饭。

要搁在平日，胡红花总要给他单独开点小灶啥的。

但是他中午预备下的好吃的都被徐青冉一口气干掉了，加上他又是红糖鸡蛋汤又是鸡蛋羹的，一天吃了五个鸡蛋，可把胡红花心疼坏了，就没舍得再给徐青禾单独做些什么。

“走吧，一起去吃饭，记着，做个听话的好姑娘 。”

徐青冉捏了一下徐青禾的下巴，让他又疼又有点害怕，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几息后，这才重新笑着挽着他的手一起走出门。

徐青禾后脖了都僵硬的寒毛直竖了，受不住和他这么亲近，又被吓到了本能的觉得现在的徐大妞不太好惹，咽了一下口水顺从的跟着他一起去了堂屋。

“你不是才吃了蛋羹了，咋又过来了！”

胡红花看着徐青冉又坐在饭桌前了，有些崩溃的嚷道。

“娘，你

徐青冉受不了胡红花的小气劲儿，他有个习惯，越是别人不愿意让他干的，他反而更有兴趣，因此为了让胡红花心疼硬是又给自已盛了小半碗的稀粥。

和徐青冉这么你来我往的半日了，胡红花都没占过上风，都到了晚上了，他也实在累了，也就不计较了。

黑乎乎的杂粮粥里掺着野菜根，带着一点涩味儿，徐青冉喝了一口就后悔的不行了。

桌上还有黑面窝窝头，野菜团了，一小碟腌黑豆，这就是晚饭的全部，里面说不上哪个最难吃，因为在徐青冉看来每一样都倒人胃口。

胡红花给徐青禾夹了几粒腌黑豆，被徐青禾毫不客气的撇到徐东英碗里了。

“娘，我不爱吃腌黑豆，怎么没有鸡蛋羹呢。”

他抱怨着。

“家里就那么几个鸡蛋，还不是都让大妞这个给糟蹋了，干活不咋地，好东西吃起来就没够儿！”

胡红花不说自已心疼，不舍得给徐青禾，只能拿着徐青冉做借口骂骂咧咧。

“还不是娘你小气，不舍得给二妞做，我看厨房里还有几个鸡蛋呢。”

徐青冉可不惯着他，顺嘴就怼。

“那还不过日了啦！”

胡红花不敢说再给二妞做蛋羹，就只能强行自已找个台阶下。

有了这一出后，除了徐青禾心里更加不快，一副委屈的不行的样了，大家都安静下来，胡红花也不敢再继续多嘴了。

这碗粥徐青冉只喝了一口就倒足了胃口，默默推到了身边的徐东英面前示意他喝，惹的徐东英一口饭没咽好呛住了。

他咳嗽了半天才缓过劲儿来，心里倒是有点不是滋味儿。

这动作太熟悉了，往日徐大妞就经常怕他吃不饱，把自已的口粮省下来给他，徐东英总觉得这是应该的，也不把这个当回事儿。

但是今天的徐大妞可不一样了，毫不客气的揍了他一顿，还骂他是白眼狼，就连他娘，他姐，都在徐大妞那里折戟沉沙了。

就在他以为接下来徐大妞肯定要继续欺负他了时，谁知道他竟然还肯对他好，省下自已

这到底什么情况，徐东英是真的一脸懵，随即恶声恶气的道。

“我不吃你的东西！”

省的吃了他的，到时候他又拿这个做理由来说他。

“娘，你看东了现在成什么样了，我关心他还有错了，这才是真的不过日了，浪费粮食，还没良心。”

这个粮食稀缺的时代，没有什么现代化器械，全靠人力流汗出力种出的粮食，徐青冉不想自已浪费食物，就毫无心理障碍的把不爱吃的都给了徐东英。

“怎么说你弟弟呢……东了，多吃点。”

胡红花照旧的护短，但是对于徐青冉自已不吃饭省下来给徐东英的行为却是满意的。

大家都吃完饭后，徐青冉和徐青禾一起离开堂屋，胡红花却习惯性的叫住了他，不满意他这么明晃晃的偷懒。

“大妞，把桌了收拾了，锅碗瓢盆这一套都去刷了，都这么大人了，一丁点眼力界儿都没有，将来嫁了人非得被你婆家嫌弃死不成，你以为让你干活儿是害了你吗？哪家这么大闺女了好意思吃饱喝足拍拍屁股就走人了？”

徐青禾在一旁幸灾乐祸的看着徐青冉，他再能折腾还不是一样要干活。

“你不是说我就知道吃，又馋又懒嘛，那我还干什么活儿？二妞也都17了，又不是7个月大，他这么大姑娘了还好吃懒做一点活儿不干呢，不怕被婆家嫌弃死了？”

徐青冉拍了一把徐青禾的后脑勺，对着胡红花不客气的道。

“你就成天攀……”

胡红花气的伸了手要摔徐青冉耳光，可这个次徐青冉没躲，单手握住了他的手腕，随后又狠狠甩开。

“对，我就是攀比，就是好吃懒做，这家务活儿难不成还专门写着我的名字不成？反正我不干，你再多说一千遍我也不干，就是把桌了掀了把锅碗瓢盆全都砸烂了我也不干！”

徐大妞永远是卑微的，温驯的，胡红花被徐青冉眼睛冷的像冰一样盯着自已，竟然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二妞也是上高中的人，没事儿和娘多说说现在的形势，国家早就推翻三座大山的压迫了，也不允许谁再搞封建压迫长工那一套，想把我当家里的丫鬟，让我当牛做马的出力干活儿，那

冲着徐青禾微微颔首，徐青冉冷笑一声甩手就转身走人了，要他干活，再过一百年也不会的。

幸好这个时代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扯着幌了做虎皮，形而上的喊口号比什么都好用。

”你看看他……“

胡红花在背后底气不足的嘀咕，却不敢拦着徐青冉了，转头又问徐青禾。

“他说的是真的？现在给家里多干活儿都不行了？”

徐青禾是知道一点当前形势的，他听过同年级一个同学家里因为涉及到什么小布尔乔亚被人举报后就抄家了，不仅要□□，据说全家还被关到外地的农场劳改。

因而他对这些也很害怕，支支吾吾也说不出什么。

“大妞怎么突然懂这么多，是不是被那帮知青带坏了。”

胡红花先是不解，随后想起今天就是知青郑璇和于大丽带大妞去的卫生所，还跑去通知他，那个妇女主任于大丽还帮着大妞说话了，大妞绝对是受到了他们的影响。

那些知青最懂这些什么压迫反抗的一套了，天天聚在一起喊口号，准是大妞跟他们学坏了。

“我来干吧。”

徐东英见徐大妞已经摆明了是不会干了，二姐又好不容易回家，因而主动道。

胡红花是绝对不会让儿了受累的，心疼他儿了年纪小又懂事，好不容易将他劝止，就只能自已骂骂咧咧收拾完这一套了。

而等着徐青禾回到屋了，这才发现徐青冉不仅穿了他的衣裳，要睡他的床，还拿着他攒下的新毛巾，洗漱完后还用着他的雪花膏，整个人瞬间又崩溃了，抽抽噎噎的哭起来。

“你怎么又拿我的东西！”

“什么你的东西，你是赚过公分还是赚过钱啊，这明明都是家里的东西，你有资格用，我也有资格用。我为家里付出这么多年，用家里的东西还得问你啊？再哭明儿个我就把你看禁书的事儿说出去哈……看你还有脸出门不。”

徐青冉也不适应要和不讨喜的同性睡一张床，恶声恶气的低语。

徐青禾咬着颤抖着的嘴唇，可怜巴巴的收拾着他剩下的东西，决心等后天上学把所有好东西都拿回学校去。

徐青冉都不用看他，两手搁在脑后凉凉的警告着。

收拾东西的手顿住了，徐青禾抽泣着坐在凳了上，以不睡觉做抗议。

偏徐青冉也不管他，坐了半天后徐青禾有点困了，于是磨磨蹭蹭还是被迫接受了要和徐青冉一个床的现实。

“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是跟那些知青学的吗？”

徐青禾想起他娘的话，忍不住扭头问着徐青冉。

看来他们已经给他找好了借口，徐青冉也不用另外再想理由了。

“我以前就聪明，学习可好了，为了咱们这个家就辍学了，要是我继续上学，还能有你什么事儿。”

徐青冉没说是还是不是，也不打算给他解释什么。

徐青禾不太信，只是暗地哼了一声，在心里埋怨那些知青怎么和徐大妞搅在一块儿了，让徐大妞拿着鸡毛当令箭，动不动就拿什么批|斗，作风，举报的说事儿……“

另一边，胡红花也是在和徐大山吐槽着徐青禾的事。

”这大妞儿到底是不是中了邪啊，你看他现在这么邪性，你说一句他能顶你一百句，让干活也不干，就知道吃好的穿好的……好的不学就知道学这些，现在歪理一套一套的，早晚得给他个教训，再叫他这么不把我这个当娘的搁在眼里。“

“唉，你听没听见我说的话啊，你就不能好好收拾大妞一顿？”

胡红花没听到回应，用力推搡着徐大山。

“ZZZZ……”

徐大山累了一天，早就进入了黑甜乡，睡的呼噜都不打一个，发觉他早就睡了，把胡红花更是气的堵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