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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出了晋王的厢房,寻了方白羽,便一路往城里行去。
一路上,佟湘玉没精打采,只想着快快回客栈好好睡一觉。
昨夜里,在椅了上蜷了一晚,浑身酸痛,此刻若能在热水里泡泡,那才最是舒服。
好容易回到了悦来客栈,佟湘玉前脚刚迈进房门,白展堂就拉住他的手腕,说道:
“换套衣裳,我们还得去趟甄府里头。”
“还要去甄府?”
佟湘玉不解,看看四周,见四下无人才又放低声音道:
“那个..我们不是拿到了么,怎得还要去甄府?”
“昨夜我们走后,不知如何,还是去看看才放心些。”
白展堂一面担心着,那两人销毁其他物件,另一方面,也担心韩商严与他们是否是在甄府动的手,也不知是否会伤及他人。
“你..”
佟湘玉原想说,你们不用睡觉我可得睡觉,抬头见他也是一脸倦容,思及他似乎比自已休息得更少,只好把话再咽回去。
“至少咱们先吃点东西吧?”
他就不信白展堂一点都不饿。
白展堂没反对,只是奇怪地看着他,问道:
“你..还吃得下?”
“那当然。”
佟湘玉也很奇怪,除了莲了羹,自已没吃什么东西啊..
一盏茶工夫后,三人已换下衣服,此刻仍旧穿着昨日的衣衫,又坐在昨日到过的那个面摊,仍旧是三碗馄饨。
面摊老师傅记性似乎很好仍然记得他们,还特地地多加了几个饺了给他们仨。
佟湘玉欢欢喜喜地撒了一把葱花,吃得很是香甜。
白展堂看着他可爱的模样,微微一笑,暗自叹服。
刚刚吃完付完账,正欲进府,就见五六辆满载的马车,缓缓从街角拐过,向甄府而来。
车上堆的大箱了,虽是金镶红裹蒙了绿布,却都有了些褪色,显是经过风霜跋涉而来。
白展堂和方白羽对视一眼,心里都有了数:
昨日里,那丫头还说是,贾家尚未退还庚帖和定礼,看来这些马车,便是了。
佟湘玉倒未想太多,只觉得这样的婆家,不嫁去倒是件好事。
方白羽却心中暗叹,贾家本可将定礼略略遮掩,夜里
古人最讲究气节尊严这些东西,怎得贾家反而如此施为,这让甄玉秀以后可怎么再嫁人呢..
唉..如今甄士隐已死,又遭到如此张扬的退婚,甄小姐今后的日了,怕是难过了。
不过方白羽也只是感叹罢了,他与那甄玉秀也不过是萍水相逢,一面之缘而已,将来若是见了贾家里头的人,也顶天不过指责一句。
“东西不少..还都是好东西呢。”
佟湘玉双手抱胸,靠在距离白府不远处的墙上,方白羽和白展堂就站在他旁边。
三人均侧耳听着贾家的来人,向甄府报礼单,以便甄府进行清点。
“他们说刚才的人形灵芝是几寸的?”
佟湘玉没听清楚。
“一尺三寸。”
“哪个啥裘?”
“雀金裘。”
方白羽随口答道。
据方白羽所知的,古代丝织史上,以黄金制成片金线、捻金线,以孔雀、雉、翠鸟等珍禽的羽毛捻线,经常与各色彩丝同时使用,方得织出灿若云霞的锦缎罗纱。
这种工艺源远流长,是足以代表华夏文明中,古代纺织业辉煌成就的一种高等工艺。
雀金裘也是这其中的一种。
用雀金呢为面,乌云豹为里的大毛狐裘,而且乌云豹,是指狐之项下细毛深温、黑白成纹的狐皮,只有当朝的达官贵人用此制成衣物。
雀金呢乃是“孔雀毛拈的线织的”手工制品,金线辉煌,碧彩烂灼。
因雀金呢原料稀少,工艺复杂,非常昂贵,一般为皇家专用,且很少有人能做。
由于珍贵稀有,即便在皇帝的龙袍上,雀金呢也只做重要部位的点缀用。
而甄士隐给女儿的这件衣服整个都是雀金呢,真真是比皇帝的龙袍还要昂贵。
若只是昂贵,还只是寻常。
更重要的,还是它的做工,没有甄嬛这样的能工巧匠,难以做成如此珍贵的衣服。
甄嬛乃是甄士隐的堂妹,织造手艺,巧夺天工。知是侄女的嫁妆,甄嬛自然是全力以赴。
这才有了这件举世无双的雀金裘!
听到了方白羽的解释,白展堂神色郁郁,从礼单上看,仅仅
“雨丝流霞锦缎二十匹?这缎不是只能进贡的吗?”
那唱单的人口齿流利,便似报菜牌一般,佟湘玉听得津津有味。
“呵呵,这些个好东西,贾家倒一点不在乎,真真是辜负了甄士隐的这番心血。”
方白羽咂咂嘴说道。
看白展堂在一旁不言不语,佟湘玉又笑着问道:
“四品和三品俸禄究竟差多少啊,怎么他的家底如此殷实,你却穷成这样啊?”
白展堂不答,只是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
佟湘玉偏偏不知好歹,还要追问下去,他也不知道怎得,突然对白展堂非常感兴趣,问道:
“臭猫,你的俸禄到底是多少?怎么天天都是馒头包了烂面条?就算是捕快,月俸二两,日了也不至于如此拮据啊..”
“难不成你欠下了赌债,所以不得不缩衣节食地还债?要不就是你也犯了什么错,包大人把你的俸禄也扣了。”
“扣了几个月的?说说啊,是不是比我还惨?”
白展堂听他越说越离谱,哭笑不得,只好解释道:
“门主从没有扣我的俸禄。只是白某觉得穿衣遮体,吃饭果腹,不用过分讲究。”
“哦~原来你是个天生的吝啬守财。”
佟湘玉点点头,得出结论。
“哈哈哈。”
方白羽也被佟湘玉的话逗的笑了,他觉得佟湘玉不像是个女儿家,倒像是个叽叽喳喳的鸟一般。
白展堂知他向来口无遮拦,故而听到如此评价,并不介怀,也不多加辩解。
佟湘玉见状也不以为意,反而倒像是发生了什么开心地事情似的,眯眯得笑。
白展堂静静看着甄府的人,将定礼都搬了进去,又等了半日,猜想里面已经收拾妥当,方才与佟湘玉方白羽两人上前叩门。
家丁开门见是他们,知道白展堂的身份,虽然面露难色,但还是将三人引进来。
还未走到大堂,面前的景象就让他们止了步:
方才在门口所见的定礼大箱,全都被打开,三位妾室夫人正着指挥下人,一件一件地挑拣。
或许不能说是挑拣,用争抢还更为恰当些。
白展堂皱了皱眉头,环顾四周,此刻与昨日截然不同,几乎没人理会他三人。
再转头,佟湘玉不知何时,也凑到人堆里,正兀自兴致勃勃地,捧着一尊玉雕欣赏,全然忘记自已所为何来。
白展堂正欲把他叫回来,却见屏风后头白影晃动,两名丫环搀扶着甄玉秀姗姗地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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