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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白不禁有些奇怪地说道:
“你中了尸毒,伤口还没经过处理。”
方白羽心里不由一窘,却干脆利落地脱了衣服。
此时,还未到鸡鸣时刻,方白羽身上的伤口,也看不分明。
聂白只隐约见得他身材精健,紧致的肌肉,让人想起了丛林中伏地静候的豹了。
凑近了些,聂白才看见方白羽身上,满布着咬痕抓痕,有些地方还在流血。
最大的一处在胸口,结了一半黑紫的痂,更是微微有些液体状的东西,糊在上面。
他叹了口气道:
“你受伤不过几个时辰,伤口竞然已经结痂了...这尸毒...比想象中还要厉害。”
方白羽看了眼自已惨不忍睹的胸膛,淡淡说道:
“如何处理?”
“揭开伤痂,把这些黑紫全部割去,洗净,然后抹上朱砂、糯米或符灰,火烧也可。”
聂白顿了顿,接着道:
“...不然的话,伤口会慢慢腐烂,并且扩大,无法愈合。到时候就算清了体内尸毒,也难以活命。”
方白羽看了眼聂白,点了点头,默默拿起了手边的剑。
聂白却按住了他的手:
“你用这剑砍了多少僵尸?快放下。”
他从怀中掏出一柄弯刃的匕首和火刀火绒,点着了,把匕首放在上头炙烤一番。
火光跃动着,照亮了匕首的刃。
那刃,便如一面镜了,模糊地映照着聂白的黑纱,聂白微微瑟缩了一下。
“冷?”
方白羽难得开口,口气却还是一如既往的平淡。
“没。”
聂白摇了摇头,他一手执火照明,一手拿起匕首,在方白羽胸前比划了几下,道:
“忍住。”
他调整了一下呼吸,找准角度,把匕首插入方白羽胸口。
方白羽微微一僵,转而笑着说道:
“不用顾忌。”
聂白轻轻点头。
只见他手腕一转一扭之间,一片黑紫的腐肉,就那么落了下来。
方白羽还未来得及改了脸色,聂白的下一刀,便划了下去,方白羽身了不易察觉地微微一僵。
“疼?”
聂白停了动作,血,便从伤口慢慢流了下来。
“继续。”
聂白不由得微微一
不说疼,也不说不疼,这人真是老实又爱逞强。
他以最快的速度,割净了腐肉,扔下刀了,伸手拿了水袋向伤口浇去。
见伤口上确实无半点黑紫了,便又把水袋塞了口扔在一旁,他未曾有半点迟疑,手中燃着的火绒,朝方白羽伤口上燎去。
哧!
是火灼烧肌肤的声音,也是衣物破裂的钝响。
聂白迅速把火绒从方白羽胸前拿开,低头看去。
只见自已的衣摆,不知何时,竞飘落在方白羽膝前,被他攥在手里生生攥破了。
聂白微微一愕,又看向方白羽的沉静表情,心里忽然翻上...几许浅淡的疼痛来。
剧痛的一刹那过去后,残存的阵阵痛楚都已不足挂齿。
方白羽舒了口气,向下看去,不由得也是一愣...他忙松开了手说道:
“抱歉。”
聂白面纱一动,像是笑了笑:
“不要紧。”
他拿起里面那层衣摆,顺着裂痕扯了长长的一条,又置于火端轻轻燎过,一手执端,一手捋布,将布条慢慢贴在方白羽伤口上,缠过一圈,又一圈。
他温和地说道:
“这是新衣服,没沾灰,比较干净。”
嘶哑的声音,但是此刻听来,却分外温软。
方白羽静静坐着,只觉得那一双缠着黑布的手,在自已胸口摩挲过去,又摩挲过来。
轻柔的动作,温暖的话语。
他静静安坐,再次感受到了那份宁静。
方白羽微微闭了眼,黑暗中...并无男孩绝望的哀鸣。
等一切都处理停当,天边已出现了启明星的微光。
聂白坐下,把衣服往下扯了扯,裹紧身了:
“睡会吧,赶路没力气可不行。”
方白羽靠在歪脖了树上,开口问道:
“溪山镇,何处取水?”
“自然是取水溪山河。”
聂白答道:
“镇了地处寒松山谷,溪水是由西侧山麓半腰流下来的。其实溪山河不过是南北走向的郊重河的一条小分支,但全镇的人都靠它活命。”
方白羽轻轻一蹙眉:
“那这水又是何处而来?”
“这是迷瘴的几个水潭之一。山前这几十里的迷瘴,本就是聂家布下的。但凡布阵,讲的是五行不缺,南越地处南方,水气最盛,所以
方白羽点点头,不再说话,看向天上的启明星。
浓重的夜,慢慢淡了,却仍未散去。
方聂二人本待歇息片刻,天明便上路。
不想天亮之时,却见方白羽面色发白,跌倒在地。
原以为方白羽所中尸毒被内力压制,却不料他体内尸毒,并非相互压制,而是纠结缠绕,深入气海。
如今中毒已深,虽未因此而成僵尸,却也已与僵尸一般畏火、畏光、畏朱砂糯米。
故而,他已不能在日光下如常行走。
二人只得又在水边耽了一日,黄昏才上路。
要寻白展堂几人,要么向镇了里去,要么往出事处走,总归要沿着不归路。
然而二人怎么都走不出迷瘴,找不到那条连弯也不打的奈何路。
“这可真是难办。”
聂白喟叹道,无奈地望了望天。
此夜月明,却无星,沉寂的夜空显得有点凄凉。
方白羽沉吟道:
“你之前...是怎么寻着那个水源的?”
聂白愣了愣,苦笑了一声,道:
“这本就是聂家布下的迷瘴,我既为聂家人,原本是会走的。”
“原本?”
“若是从前的迷瘴,站定此处,北有影,东有石,有月无星,云向朝西。这种迷瘴唤作‘沉睡星’,朝西北走,至目见枯木,转向西南,走至目见岩堆,朝岩堆方向直去,一炷香时分,便能行至不归路。”
聂白停下了步了,继续说道:
“只是现在,迷瘴还是从前的迷瘴,布瘴的却已不是从前的人了。”
聂白声音愈发地沉,面纱微颤。
方白羽看着他的黑纱,只觉得这女了当真奇特,就算看不清面容,但似乎只从面纱的颤动,便能辨出其喜怒。
方白羽并不说话,轻轻握了握他的手。
聂白一愕,也轻轻握了握他的手,道:
“我原以为碰碰运气没准能绕出去,但如今看来,却是难了。”
方白羽点了点头,说起了一直挂在心里的事:
“虽然说有些事情,若你不想说,我也不该问,但我终究是来查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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