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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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没戴手套和围巾?”
护士边问,边替她从架子上取下羽绒服。
“反正几步路罢了。”她回。
体检中心和开放区就隔了两条道,不算远,和其他楼比起来算是很近了。
楼玉套上衣服,将链条从下至上呲呲拉好,将半张脸隐在羽绒服里。
护工终于穿戴好,一行四人离开体检中心。
病人和护士一道走,病人必须走前面。
如果只是楼玉一个人倒还好,没有什么威胁力,但她旁边那位爆发力可不能按一个重量级来算。
于是楼玉和青少年走在前头,一贯的保持沉默。
护士和护工跟在后面欢快的聊天。
今天,雪一连下了几个小时,总算停了,然路上却铺结了冰。
隗洵低着头,将脸深深埋在竖起的领子里。他没戴帽子,软趴趴的黑发被风吹的凌乱,耳朵都吹红了,像是一头扎进风中屹立般行走,军勾鞋踩在干滑的地面,步履轻松。
反之楼玉,二十多年来都没走过这么艰辛的路,脚下仿佛铺了一路的冰,非常滑。
她这一路走得极其艰难,像是婴儿时期刚学走路一样,步履蹒跚,稍不留神就摔倒在地上。
前两次倒还好,是向前扑,有手撑地,只是手腕有点儿疼。
第三次却是摔得狠了,脚后跟一不留神滑了一下,疼痛如同一道闪电刹那从屁股到尾椎一路劈开。先是吃痛,然后坐在地上痛到双眼呆滞,直接反应不过来。
前头的人在雪地上倒是走的步履生风,听到背后一声响也没什么反应。
直到护工喊住他,让他停下来,他才漠然回过头,脸孔平静的看着地上的人,丝毫不意外她怎么坐在地上。
和他的不意外相关联的还有一个反应——不为所动。他只是杵在原地,冷眼看着,没有动作,也不发声。似乎打算她什么时候起来,他就什么时候再走。
护工连忙上来把她扶起,“没事吧姑娘,哟怎么哭了。”
“……没事。”楼玉说。
她没哭,只是摔的狠了,尾椎骨痛的厉害,眼睛痛到发红。
“还能走吗?”护士问。
“能的。”她怕护士护工会提出背她的提议,所以连忙点头,“对不起,但是可能走的比较慢。”
护士说:“没事,这种天气我们习惯了,不怕挨冷,走慢点就走慢点,可别再摔了。”
护士和护工搀扶着她,让青少年一人孤零零走在前头。
他也不甚在意,很干脆的转身就走。
护工很热心的问:“你是哪里人啊姑娘。”
楼玉还有点发懵,说了一个靠南方的地名。
护工:“哟怪不得摔倒,第一次走这种路吧?你应该跟护士站说一声让她们给你换一双鞋子,比如前面那位……”
话音未落。
前面那位倏地顿下脚步,偏斜过身,立在风中,看着身后三人。
护工立刻噤声。
精神病人的行为都是不可预见的,本以为他是要发怒,没想到他只是丢下一句:“不要在背后议论我。”话毕,便返过身继续往前走。
护士和护工面面相觑,叹了口气,“走吧,快到了。”
四个人终于走到食堂,护工先行跟上他的步伐。
他每个月只有体检这一天因为就近原则的缘故而选择这边的食堂,其余时间都待在隔离区,但几年时间下来光顾这间食堂也有数十次累计,他对这边的人都不太陌生。
护士见他走远才对楼玉小声道:“他没有恶意的,别人说他,他都不感兴趣,也不在意,总是一副‘我自闭’的样子,他基本是心情好了才会搭一句话。”
那样子,是心情好哦?
楼玉回想着雪地上,那人没什么情绪的样子。
大概吧,谁说不是呢。
楼玉板着一张脸,点点头。
护士最后问她是先去休息,还是先吃饭?得到她‘自己一个人能行的’的回答,护士只好说:“那你走慢点,摔到尾椎可不是小事,等会儿吃过饭回到抑郁科跟她们要点药油,帮你搓搓。”
楼玉连连应着,虽然没这个打算,但这种嘘寒问暖只管点头就是了,不能忽视对方一片好心。
待护士走远后,楼玉见食堂人多,一时排不到她,还是决定先回单间一趟,把身上的累赘脱下来
,只穿一套条服,整理一下头发和腕带,在护士站喝了一杯水,才再次返回食堂。
小半年的治疗时间,给楼玉带来不小改变,其中有一点使她百分百确定的是,她已经很习惯不穿内衣也能淡定出现在公众场合了。
虽然凸起的两点摩擦到衣服总有点奇怪,但起初那种不适的羞耻感早已丢出天际。
习惯真是可怕。
楼玉在走廊排椅歇息片刻,见人排的差不多了,才去想吃的餐饮处排队。
这么一瞎转,又看到那个年轻人。
他就坐在这一带被划分好的区域,隔着一条绿植。
楼玉鬼使神差般的,扫一眼他的盘中餐。
他这个月的食谱应该改成荤素搭配了,此时正在护工的眼皮子底下有一搭没一搭的进食,不再吃素到没胃口的流食餐。
想起流食餐,楼玉眼皮子跳了一下。
清河院只有三种流食餐,一种算是软食,小米南瓜牛肉粥,一般受众群体是老人和小孩。一种是昏迷病人用胃管注射的食物,每隔四到六小时注射200毫升。第三种是用榨汁机,有两种菜谱。
菜谱一:饺子,面条,粥,水果,等选择搭配然后加水打碎。菜谱二:蔬菜粥,熬到不能再烂了,然后用碎药器把身体所需要摄入的维生素药品碾碎成粉搅拌在其中。
楼玉在食堂碰见他两回,他吃的都是菜谱二流食餐,绿油油的。
“一点点。”楼玉见食堂阿姨起了一大勺子米饭,连忙出声阻止,随手在旁边餐台拿了一碗汤,便找了个空位坐下。
他吃饭慢到没有天理,把肉和饭送进嘴里细嚼慢咽两口,就顿在那里握着筷子皱眉,视线斜着往向别人的餐盘,想起什么再嚼两口,然后下咽了。
护工像是早已习惯他这幅样子,什么都没说,和别的护工要来一瓶喝的,笑眯眯看着隗洵吃饭,像个慈父一样。
楼玉没他那么能磨,她本来就没胃口,吃完把餐盘放到清洁区便离开了。
人对美好事物的记忆储存库应该和普通记忆是不一样的,否则夜晚怎么会出现回放?
当晚她就做了一个跟他相关的梦境。
梦境中,少年微微偏斜着身体屹立在风中。背后一片冰天雪地,他的黑发,羽绒服,与三白眼眼底的黑,都是最纯粹的黑。
他的冷漠几乎和这天地间相持,谁也压制不了谁。
他还什么都没做,就已占据一席不轻不重的位置。
.
新年当天,她折中选了个时间给父母打电话,刚好是在饭后时间。
这回情绪倒是没崩,一切都在控制范围内,但还是忍不住想要唾弃自己一番。
“你听到没啊?”母亲在话筒那头怪嗔,“怎么半天不应人,跟妈妈说话都不专心?”
“我听到了。”楼玉叹一口气,“你说表叔今天带女朋友回来,人很漂亮,高高瘦瘦的,又斯文,够文静。都听到了。”
“那你什么时候找一个嘛?你表叔今年才二十二岁都要谈婚论嫁了。”
楼玉愣了一下,有点心虚,“你知道我和那谁分了?”
“那谁是谁?人家又找一个了都!小楼老师,你也对自己上点心吧,人今儿都带女朋友上门拜访了!真气人,和我女儿才分开多久啊居然还找了个跟你同行的!”
“……老太太,你……”
她有点想笑,想说老太太你好胜心太强了吧。
但是耳朵却先被另一道声音吸引了。
“what?”
是透着笑的一声疑问。
楼玉整个人都愣了,这里还有人?
她托着手机坐在排椅上,半晌才偏着上半身,循着声源望过去。
声音来自角落里的一个小活动室,平时都没什么人,门虚掩着的,窗帘时常拉着,整个屋子漆黑一片。
她刚过来的时候,这里的门窗也和以往一样,从门上的透明板望进去,里边依然黑乎乎的,不像是有人的样子,所以她才放心的在门口排椅坐下。
然而现在门却开了百分之三十的角度,也许是走廊风压致使的。
楼玉小心翼翼望进去,今天的窗帘也没拉开,但和十分钟前不同的是,屋里发出了蓝光,里边还有个人。
他坐在地毯上盘着腿,一个白色发出蓝光的蓝牙键盘搁在他腿上。
墙面巨大的幕布被
拉下来,上面显示的赫然是一个游戏,分成灰色与橙色两个板块,有多半是被点亮了,被操纵在地图上行驶的巴士车来到橙色地区的边缘,应该是要开始一个新关卡。
他身旁还有一个电脑屏幕,和幕布的画面不一样,上边有很多字,一行行的断断续续往左边滑。
楼玉认出这人是谁了。
她原以为再次见到这个人应该是下个月的中旬,也就是第五次体检当天,没想到居然在这里见到他。
“啊。”
进度条在加载,他像是有点小小的不甘心,手摸到旁边的保温瓶,边喝边往旁边的屏幕看。看到一半,他说:“谁说单身狗不能玩双人模式了,左右互搏懂不懂。?”
“时隔一年我左手和右手也一样灵活。”
楼玉这才琢磨清楚,他居然在直播。
-说话为什么这么小声啊?
屏幕上有人问。
“因为刚门外有人打电话。”他把保温瓶放回去,“我以为她说两句应该就走了,不过听起来好像要哭的样子,我想告诉她不要哭了,这里还有人。”
-!是注孤生的人设吗?
-我觉得是
-你们有没有听到打电话的声音啊?
-没有
-没有
-完全没注意到
“无论怎么样……开始了。”他摆弄着手柄,心不在焉道:“虽然我不认为哭有什么,但人和人么,总是不一样的。何必干这种大家都不自在的事情。”
-是的,每次在茶水间碰到有人在打电话都不想进去
-楼上+1
-尤其是碰到那种说话调调和平时都变了的,总觉得要撞破点什么
-被撞见听电话和撞见别人听电话都很尴尬啊
-你觉得呢?
“我觉得?”他想了想:“我觉得,尴尬与否的决定权在自个儿手上,这是自己的情绪和处境,心理强大的人会自己调节,只有那些接受能力低的人才会成天尴尬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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