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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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言完毕。
隗洵捏起纸张看了一眼,沉而缓嗯了一声,“全?部?说?完,没有需要补充的了。”
楼玉:“……”
真·脱稿演出。
郝医师:“……”
果然不该信他。
楼玉埋头把玩着笔,左手抚摸着猫背,思绪却全?飘到对座的人身上,听着他吊儿郎当的脱稿演讲,直觉上这人应该是在鬼话连篇,连蒙带唬的敷衍她这种人,但仔细深究却又觉得真的有用……
心想?这人真挺有趣的。
隗洵列出的五种致使自己平复心情的办法,针对于他个?人而言应该是挺有用的。
郝医师只?对他说?一句:“再放慢节奏,不要着急。”
隗洵慢慢地?‘唔’,应了一声。
接下来轮到楼玉汇报。
她画了一张图,用了三种颜料蜡笔画出一个?冰天雪地?的世界。
楼玉觉得她所能想?到的语言都太苍白了,不如?画出来更能清楚表达她的内心。
哈萨克渔民的世界,她把自己想?象成一个?渔民,偌大的白色世界,点缀了一点黑和橙黄的灯光。
这就是能够使她平静下来的画面?。
只?要不是以他为中心作讨论,隗洵就会?变得活跃起来,见到平摊在桌面?上那副画时,他眉心一动,眼白再次平白增多,“这是哪儿?”
楼玉正在满腹打?草稿,闻言看他,没反应过来他指什?么?。
“你的心么??”他问。
楼玉面?不改色的,攥着笔的手却微乎其微晃动一下。
隗洵也?注意到了,“不是?”
看来他的意思是‘内心世界’,而没有延伸别的乱七八糟的。
“……不是。”她说?。
她循着隗洵的视线低下头,拿出新的纸张用黑色蜡笔在纸上写着什?么?。
隗洵推开横在两?人中间的茶几,前倾上半身凑过去观看。
楼玉的字很中规中矩,就像是字帖复制粘贴过来的一样,不知她的性格是否与这字一样方方正正不圆滑?
隗洵托着下巴颏仔细分?辨着那倒过来的一
行?字,发现这是一个?地?址,和如?何直达这个?地?方的两?种方法。
隗洵一边盯着那行?字,一边想?他过去在抑郁期时说?话是否说?一半丢一半?
大概是没有的,他过去的抑郁期都是重抑郁。
那段期间整个?人都会?伴随木僵,无论是喉咙还是大脑都会?处于失声状态,他连话都说?不了,一旦思考就满满都是自杀观念,很难想?到其他事。
他没法确定楼玉是否开始依赖纸张和书面?表达,至少这些是可以重新修改的,但话从口中再想?修改,只?会?让人心生出此时真是愚蠢的印象和看法。
他若无其事扫一眼主位上的人,郝医师很清楚这些病人的症状,不过对方并没有回应他。
隗洵也?不在乎,视线落回白色的纸张上。
但这一移,就再此挪不开视线了。
他的目光直接锁紧了她如?柔荑般的手指。
说?起来,隗洵略微有点手控的意思。
他的手不漂亮,遍布伤痕。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无暇的手,皮肤晶莹剔透,稍微有些瘦,却引得人心生保护欲。
这番行?为过于失礼了。他想?。
失神的空隙,笔尖抬起,纸张在台面?上轻移到他眼前。
楼玉没说?话,做完这番动作就把笔帽合上了。
隗洵接过纸张,礼貌性的道了句谢谢,把纸上几行?字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有点懵,不过他还是折几折,揣进口袋了。
后来他们又聊了很长时间,关于平日除了治疗外的日常。
聊到所谓的‘不适’。
他想?了想?:“对自己的外貌言行?举止没有清楚的认知却又自以为很了解他人?”
这句话特指了两?种人,对自己外貌言行?举止没有清楚认知却又抬举自个?儿、自以为是了解他人。
楼玉握着两?只?猫爪子,揉着黑肉垫,耳朵却聚精会?神的聆听着他的第二个?不适。
这种团体治疗才是正确的打?开方式,但楼玉给不了他任何意见。
“没有眼力?见的打?扰。”他的食指在台面?重重敲
击两?下,“在这里我点名梁绪。”
“……你对你的医生意见挺大?”郝医师问。
“实不相瞒。”隗洵给二人续茶,认真的说?:“是的。”
“谢谢。”楼玉说?。
郝医师道了谢,笑着道:“那我回头跟他说?说?。”
他做了个?耸肩的动作,姿态散漫。
“你最讨厌他什?么?。”郝医师饶有兴趣道。
“不让人洗澡。”隗洵的声音瞬间变得深沉,故作似笑非笑道:“你说?气不气?”
“……的确应该气。”
但是我站梁绪。
郝医师默默的想?:你一洗澡就好几个?小时,他不盯着时间关水闸,谁知道你会?不会?把皮都搓了。
不过似笑非笑的语气本就是带点不爽却又不会?真的为此不爽,甚至可以开玩笑的程度,只?要不深入便可。
他不吱声,咨询室忽然静了下来。
隗洵换了个?姿势坐着,头靠椅背上,看着天花板。
不知透过这一层看到了什?么?,带着嘲弄的意味。
“喵——”
楼玉低下头,与猫咪面?面?相觑,猫咪似乎因她暂停抚摸而感到不满,翻了个?身露出肚皮,脑袋蹭了蹭她的手。
楼玉扯了扯嘴角,顺从的去抚摸它肚皮。
对座的人似乎嘲弄完了,蓦地?开口:“不过不得不说?梁绪的嘴巴还是厉害过人。”
郝医师深有体会?般点头。
楼玉掀起眼皮看他。
隗洵迎上她的视线,要命。
那双如?死水般的明眸,居然比电视里更带感。
隗洵若无其事敛回视线,右手食指摩挲着左手的肌肤,回想?着日记上的记载,“人人都说?,你不要胡思乱想?。”
但每个?人的性格都是不一样的,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感同身受。针扎在你身上,别人永远不会?知道有多痛。
【放轻松,你就是太压抑了,又什?么?都不说?。】
可是说?了,你只?会?说?“我也?是”,甚至比我更惨。
然后说?,你看我是不是比你更惨?但我还不是就这样过来了?有
什?么?好哭的。
【考试考砸了?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比你差的大有人是。】
比我差?的确大有人是,但惨是这么?比的吗?我就不能跟好的人相比了?非要和差的比。
【世界这么?大,你该去看看。】
但是这句话只?会?让我认为,这世界确实很美好,而我是垃圾。
……
“说?话的人以为自己带着善心,也?许是吧,谁说?不是呢,就是没有眼力?见罢了。”
不知者无罪?无知又盲目追从,自以为是才是原罪啊。
隗洵屈起修长的食指,有条不紊轻叩光滑的台面?,“但梁绪吧特别有情商,他一看你没心情,就只?说?一句:记得吃药。有事找我和老郝。”
精神疾病和心理问题有一定程度大不同,如?果确诊抑郁症,却妄想?只?用心理咨询的方式就成功康复,是白日做梦。
单单心理咨询的方式是无法改善脑内递质和受体表达降解量的。
改善和控制病因才是治疗之本。
【都不在的话就随便啦,我要求放得很低了,只?要你别对着死物和病人胡乱说?话,事后我可以去跟被你说?哭了的人道歉。】
【记得不要再想?什?么?人生的意义,人生没有意义!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不要纠结已经发生的事情。】
【至少从床上起来吧,喝杯水,水虽然不怎么?好喝,但至少能帮你清理肠胃堆积一晚上的细菌。】
【张嘴吃点饭?你真的太瘦了,你想?想?我一米九三的个?子要是瘦到一百一,得吓死个?人,你也?不矮,都是成年人了。】
【宽恕或远离那些说?你懒惰的人,无法理解你的人无罪,他们只?是接受能力?差。】
【无论对方是人身攻击还是语言攻击,只?要让你觉得不舒服了那就是暴力?。】
他的眼皮扑扇一下,隐藏眼底最深处的情绪,“人活在这世上为的是自己,人的快乐值是很重要的,如?果你的快乐被消耗掉,无论那人是谁,亲朋戚友都好,当即远离就对了。”
……
郝医师作为一个?心理咨
询师,他很敏锐,观察力?极强。
外加和两?个?来访者个?性匹配的好,所以平时和他们一对一聊天时,几乎不怎么?动笔。
他能当即抓住谈话的关键特点,根据来访者的个?性、诉求、情绪状态等而给出让人舒服的准确建议。
然今天却做了个?详细的subjeent和一个?多期的追踪评估……
如?果两?个?来访者还愿意做下一期的话。
楼玉今天是一如?既往地?话不多,但大概是因为对面?的男孩子话太多了,直接感导浸染到她迷而低落般的情绪。
郝医师十分?庆幸向隗洵提出‘团体治疗’的提议,果然轻躁狂期孩子的‘表演型人格’的感染力?强大的可怕。
这一场咨询长达两?个?小时,一直持续到梁绪相亲完毕回到院里来。
隗洵离开时看上去挺高兴地?,居然一反往常的撸了蓝胖子一把。
要知道他最讨厌胖子。
“你要是想?和梁绪聊就聊吧,不用做我的plan了。”隗洵对郝医师说?完,转头望向在场唯一一位女士,他双手合十,表现真挚,“抱歉,要爽约了。”
聊完一通,大概是脑消耗过大,他有点想?睡觉,这有点不妥。
猫咪已经睡着了,蜷缩在她腿上。
她低声回:“没关系,反正日子还长的很。”
咨询室恢复原来的清静。
楼玉低着脸,双唇一抿,握着小猫的两?只?爪子,肉垫黑亮光滑的,她还恋恋不舍的说?:“今天就这样吧,郝老师您也?累了,今天真的很感谢。”
郝医师说?:“不累,能帮到您,这些不算什?么?。”
“我今天挺开心的。”她勉强的笑了笑,“心情一直很放松,不像平时多人治疗那样,总是绷着情绪,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身上。”
“因为那个?孩子?”
楼玉静了静,说?:“对。”
她今天的注意力?一直跟着对方在走,这是从来没有过的。
平时她总是在想?着怎
么?去敷衍,搪塞,接下来自己该怎么?回应,鲜少去想?对方脑子到底装着什?么?,为什?么?他能说?出这种我想?不到的话?
半晌。
她神情有点恍惚,是那种不落实的空茫感,“感觉……”
“死亡一直跟在他背后,却永远也?追不上他。”
郝医师把睡着的一团猫抱过来放一旁的盒子里,猫咪警惕的睁了睁眼,随即又闭上了,自己找好位置团成一团。
余晖照耀在它身上,午后终于不再显得冷冰冰,而是大好时光的慵懒,郝医师说?:“性格很酷是吧?”
“……对。”
郝医师笑了笑。
“他曾经说?过造物主是个?王八蛋,但如?果人人命运如?此,大家都逃不过,那他还算得上是幸运的那个?。”
“至少他感到快乐的时候,他的快乐是会?被放大的。”
.
他的原话是:“我不埋怨它为什?么?赖在我身上不走了,我总觉得我比抑郁症患者好太多,他们只?能放大负面?情绪。但我不同,我悲喜都可以放大,这种要生要死的起伏感让我觉得活在这世上,也?不枉是活过。”
“我有特别难过抑郁的时候,总觉得这世界辜负了我对它的抱负,为什?么?它能容许这么?多悲伤的人文?然后人们还要把这些悲剧说?的如?此美妙?”
“造物主是个?王八蛋,它也?许曾经不是,但它创造了我,却不给我山花烂漫的路走,所以我觉得它就是个?王八蛋。”
“我特别难过抑郁的时候,也?有过算了活什?么?呢的想?法。反正我和这个?世界的人和物一点关系也?没有,是随时可以离开的人,但是每当我差不多要死透的时候,我的心就会?静下来,我这样的人死后应该是去地?狱的。”
“但是地?狱会?有雪吗?像是走马灯一样,眼前每年一幕幕的雪在上演,不断地?想?,地?狱要是没有雪该怎么?办呢,就以后也?不会?有我和飞鸟交谈的情景,也?不会?有我拥抱雪地?的一幕,性格可以重塑,但病没治好就去地?狱……”
“我不想?去,不想
?去地?狱。”
“我不想?去地?狱反省为什?么?我没上天堂。”
“就想?着,算了吧,至少我感到快乐的时候,我的快乐感是会?被无限放大的。”
“想?自杀睡过去就好了,一天,两?天,三天……”
“总有愿意苏醒的时刻,我想?我会?期待这些时刻的到来。”
“我想?我会?期待的。”
……
“咔擦。”
玻璃和墙面?打?造的逼仄空间,顶灯散着的惨白光线下愈发晃眼。床上的人拖曳着掉落在床下一大半的被子,将脸全?部?盖上了。
梁绪端着两?杯白烟袅绕的咖啡,悠哉靠在门?框边。
四?周静悄悄的。
须臾,房间中央露出窸窸窣窣的声响,探出一颗黑耸的脑袋。
窗外,从寒冬中苏醒的干枯树木终于长出了繁复茂密的枝叶,断断续续沉睡一段时间,他那不太灵活的耳朵好像捕捉到遥远的鸣啭。
“醒了?”梁绪轻轻卡上门?,房间里除了一张床外,几乎空空如?也?,他进了单间,将一杯咖啡搁在唯一的桌子上,“快起来,就算是蛇冬眠也?结束了。”
隗洵的脸色不怎么?好看,却也?没有多余的表情,顶多是郁郁的,又恹恹的,那双黑白分?明的三白眼要睁不睁的注视空气。
须臾,他支起上半身靠在床头,没系上扣子的上衣大大敞开,露出一片薄弱的胸膛,似乎在恢复日渐失去的精神气。
一时间,屋里只?有梁绪小啜咖啡的声音,双方保持将近十分?钟的沉默,门?板忽然被敲响。
梁绪看了看他,人不知何时,不动声色缩回被子里去了。
梁绪了解他,在可以说?话的情况下,有抵触情绪的话他会?直接拒绝,没吱声就是默许的态度。
于是他去开门?,门?外是负责这几个?单间的护工,他们正搬来生活用品,要为这间空旷的单间,一点一点恢复一个?多月前的原样。
所有人在打?过招呼后都保持着肃静。
梁绪注视着床上那只?有细微起伏的一大团,面?目平静,不知在想?什?么?。
终于,房间又恢复清静。
那团东西动了动,才不紧不慢的探出脑袋,仰躺在床上,活络着四?肢。
“有什?么?想?法吗。”梁绪说?。
隗洵仍闭着眼,嘴微微张着,舌尖蜻蜓点水般的戳了戳左口腔,随后舒服无声的喟叹,一时间只?有哈气的声音。
看来是没什?么?想?法。
梁绪耸肩,“喝水么?。”
“——”
没有丝毫动静,看来也?是不想?喝水的样子。
不过,梁绪向空气前推了一下咖啡杯,“祝自由。”
依然是没动静。
不知过了多久,隗洵换了个?舒服平坦的姿势,眼皮半垂着,目无高光的视线平平移过去,舌尖轻点口腔发出清脆的一声响,“敬死亡。”
梁绪只?低头笑笑,没说?话。
隗洵‘累’了一个?多月,现下也?懒得说?话,只?好静静看着他,后来也?不知是谁先起的头,继房间传出第一声爆笑后。
梁绪开始笑的直不起腰,单手撑在旁边的柜子上,上气不接下气的倒在他床上。
隗洵手臂挡在眼睛上,肩膀止不住的发抖,最后不知道笑了多久,下床去洗漱,板着一张脸边走边皱眉,怒骂着:“发神经,也?不知在笑什?么?。”
.
楼玉从廊道穿过,当她拐着弯进门?时,那种奇怪不详的预感又出现了,她顿在阶梯上,回头张望四?周,几乎都是往这边回来的病人家属,没有可疑人士。
可是,这种被监视的感觉……
并不陌生。
这个?月出现好几回了,可每次回头都见不到人,她几乎怀疑自己是患上被害妄想??
楼玉轻皱着眉,快步进入主楼活动室。
下午的活动有四?种,棋牌,书报,杂志和看电视。
年味渐渐消失,活动室里人却多了起来。
豆丁眼也?出现了,这个?年纪的孩子都在窜高。
同时,豆丁眼胖了不少,他和院里的人都很熟,无论护士还是病人,病人们都在调侃他过年这段时间大鱼大肉啊,伙食真好。
大家伙们和他相处的多,就逗着
他不愿放他走。
楼玉倚在墙边,屈起双腿,在一片喧嚣中安静的画画。
她画的是一个?多月前在咨询室的画面?,她在左侧抱着猫,那男生坐在右侧泡茶,手指修长,骨节透着不突兀的劲道,宽松的袖子被撸到胳膊肘,露出流畅而性感的小臂线条。
他背后是一扇玻璃窗,外头连日的大雪铺洒于大地?。
阳春三月的艳阳为他渡上一层淡淡的光晕,脸上的表情不太真切,却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朝气与阳光。
似乎在说?:要怎么?才能把我的阳光分?你一半?
“我可以坐在这里吗。”头?不吃这个?,我爷奶就说?我笨,不知人间美味,一年难得见到几次,实在不好意思拂他们的意。”
“乖。”
楼玉低下头,继续画画。
豆丁眼凑过来,“你在画什?么?啊,这是你吗?”
“嗯。”
“这是谁啊。”一只?小肉手指指了指中间的人。
楼玉觉得就他这么?问下去,很快就能问出点什?么?,只?好道:“我现在不太想?说?话,晚点再聊可以吗。”
豆丁眼毕竟在院里长大,对病人们的病症耳目渲染,心中自有一把量尺,现下只?好可怜兮兮的说?了一句“好吧”,便从地?上站起来,跑到别的地?方玩儿去了。
楼玉在活动室坐了一小时,将笔交还给护工,在走廊转了转,最后将那张画贡献给垃圾桶。
下午总是十分?嗜睡,离预约郝医师的时间到点还有一个?多钟。
她坐在走廊的排椅无我境界的发呆着,不知去哪儿好,在这里待了半年时间,她也?实在是呆腻了。
.
楼玉握着笔,只?写了个?序号1.就停顿下来了,她再次想?了想?郝医师出的题,这段时间以来,让自己感到舒适愉快的事情。
半晌摔下笔,颇有点咽不下气的模样,“想?不出来了。”
郝医师看着她难得‘气急败坏’的模样,虽然这情绪波动微乎其微,但至少是动了,不免感到一切努力?没白费的欣慰。
纸张上只?有寥寥几条,十月到来,没有。
二月前有两?件。
二月到三月,没有。
郝医师注意到她的用词不是没有,而是想?不出来。
“不着急,我们慢慢来。”郝医师道:“写不出来也?没关系,也?不一定非要今天写出来的,我们休息一下?”
楼玉重新握起笔。
郝医师却是铁了心让她休息一下。
楼玉此刻的情绪表现有点焦虑,她太心急了,自从前几天接过父母的电话之后——虽然父母话语之中没有催促,都是嘘寒问暖的关心,但这也?让她压力?满满。
最后咨询结束时,郝医师将她送出门?,语气放松般道:“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上回多人治疗的那个?男生?就是年纪不大但很能说?的那个?,0505.”
楼玉本来很是惆怅,被他的话音隔断思绪,眼透迷惘,过了一会?儿才渐渐清明。
“记得的,怎么?了?”她耐心的接下话茬。
她当然记得那人,作为一只
?颜狗,她恐怕此生都忘不掉,尤其还有精神病院,有趣这样的标签加持下。
“0505就在今天中午,结束了漫长的抑郁期,约了我接下来的时间。”
这个?月,病人们陆续回到精神病院,从两?周前开始,咨询师们的时间就算去预定也?没法当天就能排到,既然他定好了是今天,那么?估计是应该早就知道今天能结束抑郁期。
“今天愿意再来一次团体治疗吗?不过他目前在平常期,话不多。”郝医师试探着问。
楼玉下意识攥着手袖,这个?举动的认知使得她短暂的发散了一会?思维,比如?这个?动作背后的意思?可能是在为这个?提议而心动。
是,她不可能不心动,因为能全?神贯注跟着对方的一举一动去走,实在是让尘封已久而自闭的内心活过来了。
“你问过他了吗。”沉默过后,她问。
郝医师:“这是我个?人的过失,不过我相信他会?同意的。”
楼玉的眼皮平静的扑闪着,同时携带着冲动过后的犹豫,她不想?要这种和陌生人过多的接触,尽管对方是真的有趣,但她更喜欢无人打?扰的自在。
郝医师:“结束抑郁期后做一次团体治疗,这是他多年来的习惯,可惜我近来一直没能找到和他性格融合较好的来访者,你知道团体小成员一旦出现矛盾,治疗就无法进行?。0505的信任比较难建立,同时他……他一旦发病就是那种只?能他说?不能你说?的州官,和你这种性格安静的人更合得来,这就是我提出这种建议的先决条件之一。”
“……”她仍然保持着沉默。
邀请持续到这份上还未答应,郝医师也?不好过多勉强,最后只?好委婉的说?:“这间咨询室接下来应该都只?有我和他,再不济就多出他的主治医生。如?果你愿意来的话,相信他也?很欢迎。”
离开咨询室之后,楼玉有点沮丧的来到大厅。
她做不到,这种有一就有二的恐惧感实在太过强烈,建立关系太难了,她不想?漫长而敷衍的去应付一个?朋友,抑或陌生人,她没有那样的耐心与对方相处
,那样使得她透不过气,恐惧一旦滋生,满脑子思绪都在劝退着。
也?许这种郁闷感无人能懂,但她就是难以迈出这一步,只?要想?到往后要花点时间去和一个?人交谈,这足已让她心生焦躁。
她顿时有种一朝回到解放前的烦躁。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铛铛——’将她从迷雾般的思绪拉回现实。
这一声巨响如?同平地?里炸起的一声惊雷,仿佛裂石穿云,惊呆了过道的病人,惊动了大厅护士站的护士。
走廊中间的垃圾桶杵着一个?人。
那人把垃圾桶的铁盖掀开了,给扔在地?上。
楼玉皱着眉,认出了那人既是中午刚结束抑郁期的0505。
怎么?,无缝衔接进入躁狂期了?
楼玉呆呆的看着他拢下腰,专心的在垃圾桶里不知翻着什?么?,护士隔着一条走廊冷声喝他,走近了发现病人身份后,问:“你要找什?么??我们帮你?”
隗洵百忙之中看了护士一眼,没吱声,复又收回视线。
那护士站到一边,警惕般盯紧了他。
实际上这条走廊上的人都在盯着他。
郝医师在听到动静后也?出来了,做了个?手势,让大家放轻松,不要害怕。
护士转身疏散人群,对其他人道:“好了没事没事,看电视的看电视,打?排球的打?排球,不要聚在这里了啊。”
郝医师凑过去,“藏到这里了?”
“嗯。”
垃圾桶挺高挺宽绰的,是那种高而圆大的桶,他光是伸手去拿有点不便,只?好仗着腿长探进去一条腿,弯腰一捞,抓住蓝胖子命运的后脖颈,抛给郝医师。
“什?么?毛病。”好好的肉不吃偏偏翻垃圾桶。隗洵嘲弄般道:“我要回去洗澡了。”
“去吧去吧,明天再聊,我也?得带它去擦擦了。”
郝医师抱着猫走了。
隗洵拍拍手,刚起步离开,懒散的余光似乎捕捉到什?么?,定睛一看,十分?嫌弃的模样探进食指和中指,夹出一张纸。
一直安静注视着那边的楼玉登时睁大眼儿,收缩瞳孔,无限聚焦……
神经末端像是突然被电流窜了似的,她箭一般冲过去了。
楼玉发誓这大概是她这一年多以来做的最激烈的动作,险些没刹住车,幸好在撞到他身上之前堪堪站住脚跟。
就在目的达到之时——
可惜人家反应比她还快,手臂一转,纸张被举高,回以她的是一双三白眼静静的斜乜,神情中泛着一点清冷。
“有事吗。”他冷冷的问,眼神中的冷淡太过于明显。
“……”
楼玉讪讪收回手,后退一步。
“反应这么?大,这是你的吗。”隗洵移开视线,落到那张折皱的纸张上,画的内容缭乱,有两?个?图层,底层他一眼看出来了,是那天在咨询室的画面?。
不知作画人在作画的过程中受到什?么?干扰,于是一副美好的线稿画遭到如?龙卷风般的破坏。
他和郝医师都被涂掉了,整张画只?剩下她和一只?猫待在逼仄的空间里。
隗洵仍高抬着手,三白眼却眯了起来,目光沉默而长久的凝睇着画纸,想?通过线条、擦拭、明暗交界线和褶皱的力?度来观察作画人的心理。
如?果忽然有谁过来打?断这死一般的寂静就好了,可惜没有。
走廊两?边都有各色的声音,可惜这放在影视里连存在感十足的背景音都称不上。
楼玉实在遭不住这么?尴尬的场合,也?许从刚才就不该起了过来试图抢到的念头,这身高差距根本抢不到好吗?
但当时的反应是下意识的,根本不经大脑,再回过神就已经是这么?懊恼的处境。
楼玉看了看他,循着他的视线去看画,由于他高抬着手的缘故,宽松的袖子滑了下来,露出一截肌肤。
楼玉的目光最后落在那只?缠着绷带的手腕。
这,这是自杀了?
……自杀未遂。
她皱了皱眉,当下决定离开这令人不舒服的地?方。
一切宛若恢复最初,回廊悄无声息的。
隗洵仍然伫立在原地?,脸上面?无表情。
他头微微侧过去,轻而淡的斜乜着,那道周身散发着丧气的背影。
直到那背影渐渐
消失在视线范围内,他才毫无情绪的敛回视线,将画纸折几翻,手抄到兜里,慢吞吞往反方向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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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破六百了……二合一
谢谢大家没有让可怜的小作者单机(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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