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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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迩是团里最后一个上车的人，等她上了车后，车门迅速关闭，驶离了停车场。

车上总共二十多个人。大部分都是二十到四五十岁之间的青壮年，没有老人，也没有孩子。

虽然车上没有小孩，但却布置得像个亲子出游团一般。到处都是彩带，鲜花和气球。

“小丑先生好帅啊！”坐在前排的女生仰着头看着挂在车前方的海报，双眼无神，嘴角扯出大大的笑容。

坐在她身边的男朋友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吃醋的样子，反而连连点头附和。

比起神灵，海报上的男人更像是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魔。但车上所有人都没有对二人的说法表现出任何的质疑。众人看向海报的神情是如出一辙的仰慕和崇敬。

包括管迩，也忽略了心里异样的感觉，开开心心地往车后排走。至于管迩的竹马查度，他早早就上了车，正坐在左边倒数第二排。他的边上就是那个闽南和东北混血儿，艺名为猫猫的大汉。

“嗨，我就说你一定会来的，这么难得的机会。”查度见到管迩最终还是上了车，冲她得意地笑笑。

“呵。”管迩冷笑一声。

什么难得的机会，我根本不想……

不想什么来着？

管迩在原地愣了一秒，而后难得态度温和地对查度笑笑，“对啊，我想这个机会确实挺难得的，当然得来了。这一趟旅行一定特别有趣！”

“你们认识啊。”查度身边的壮汉看了看两人，挠挠头，憨厚一笑：“那要不咱俩换个座吧？”

“不用，没事的。”管迩看着正在装病的发小，心里冷笑。坐一起？开什么玩笑？她只想快点跑。

“你朋友是不是身体不太好，没事吧？”壮汉见管迩婉拒，便又坐回原位。担心地看着闭眼装忧郁美人的狗男人，拿了一次性纸杯，从保温杯里给倒了一杯温水递过去。

管迩不忍心告诉这位热心的朋友人心的险恶，只好安慰了两句：“肾虚的人都这样，没事的，他很好。”

“肾虚啊。”大汉看着查度样子更同情了，连忙从调高空调温度，又从包里翻出了条薄毯子和新鲜水果出来投喂

。

没想到装病还能有这种待遇！值啊！我愿意肾虚！

管迩清清楚楚地从查度的眼睛看到了他心底里的话，决定等到了有信号的地方就报警，理由是有人诈骗。

管迩翻了个白眼，继续往后排走。查度后面还空着个位置，旁边是一个看上去年纪很小的小女孩。

管迩向她走过去，边走边打量。

这个还在发育的孩子显然没有得到很好的照顾。整个人瘦瘦小小的，看上去大概十三四岁，穿着破旧的白裙子，身上披着件大码的校服外套，头发很短，乱糟糟地耷拉着，快遮住眼睛的刘海如同狗啃过一样参差不齐。她的手正紧紧扯着裙摆，试图将腿上那些淤青和伤疤遮住。

这是受欺负了？管迩知道这一类孩子性格一般都比较内向，于是便主动地冲她笑了笑，打了声招呼。

后座一直很安静的女孩在管迩坐下后立即往边上挪了挪，并很快地扫了管迩一眼，眼神阴恻恻的。在管迩看过去后又飞快将头低下，转过身去，从随身携带的小包里掏出一本泛黄的小本子，背着管迩翻看，嘴里还小声嘀咕着什么。

本子上的字很小，看不清写的什么，只能隐约看到几个血红的字迹和一些扭曲的，不成型的符号。

她在干什么？不会是在给我下咒吧？

什么都没做的管迩觉得自己十分无辜，但作为一名马克思主义战士，在面对这种反科学的东西时，她的反应非常迅速——立即熟练地心里默背马克思主义原理概论全书予以反击。

马克思的反击非常有用，女孩看了几眼后就将小本子放了回去，但却又阴恻恻地看了管迩一眼，并深吸一口气，将手伸进随身的一个掉了一只眼珠，脏兮兮的兔子背包，努力翻找着。

妈妈，她怎么又开始小声嘀咕了？！她到底在说什么？！

管迩拿起手机，装作沉迷网络的样子，实则用余光仔细观察女孩的诡异的举动。

“唔——”

小姑娘怎么了？听着声音怎么有点委屈？

管迩装作看向窗外的风景，不经意地往旁边一扫。

嗯，是她的错觉。小姑娘面无表情，脸上

的表情冷得足以劝退所有想要靠近的人。

“啪！”

一块黑乎乎黏腻腻不知道什么东西被扔到了地上。

这是在干嘛？表达对我的不满？我现在去跟猫猫主播换位置伺候肾虚的大少爷还来得及吗？

“哼——”

她哼什么？为什么觉得这个声音还是有点委屈？又是我的错觉吧！一定是的！

她弯腰了？她在地上干嘛？画符吗？眼角都要抽筋怎么还是看不到！我要不要再转过去看一下风景？

正当管迩准备再看看风景时，女孩已经回到座位上了，并苦恼地拿出那本被管迩誉为诅咒之书的册子，继续翻看着。

？？？

确定了，实锤了！这个小朋友一定是在诅咒我！我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这么对我？！

小管迩有比小朋友还多的问号。

她内心绝望于自己的处境，又看了看前面因为装病享受壮男贴心服务的查度，和即使查度喝完水后已经掉了唇妆却依然没看出查度装病的壮男猫猫。

我不应该在车里，我应该在车底。

这一想法一出现在脑子里，就立即被反驳回去。

我在想什么？管迩心里有漫出一股诡异的开心的情绪。快乐到她甚至觉得自己背后出现了粉红色小花花的背景墙。

我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呢？我就应该在车上，能和这么多有趣的人一起出去玩多开心呀！

这种明显不正常的快乐一直持续到艾伦出声后才消失不见。

“朋友们！”到了现在依然穿着猪猪玩偶服的艾伦从位置上起身，走到游客座位区的过道上，伸展手臂，欢快地和众人打了个招呼：“大家早上好啊！欢迎加入我们安心旅行社4号旅行团！”

团里有人比较迷信，一听这团名就皱眉，“为什么是4号？出来玩一趟多不吉利。”

“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有人介意这个。”有一个穿着嘻哈风格，看上去刚成年的男孩不屑道：“4不好吗？4可是我的幸运数字，我就觉得4号很酷！”

“哦，可爱的小宝贝。你说得对极了！”艾伦合上双掌，放于胸口，歪着脑袋宠爱地看着男孩，

“真是个好孩子。不过这还不是最酷的呢！我还有一个惊喜要给你们哦~”

“3,2,1！”艾伦神秘地眨了眨眼，从口袋了掏出一把小哨子，塞进嘴部的黑洞中。

“哔——”

车里的气球全部炸开来，一些红色，散发着恶臭的液体喷溅到各个地方。鲜花开始以不正常的速度凋零，原本亮晶晶的彩带也变得灰暗起来。

车上失了智的众人一片恍惚，原本那异常的快乐慢慢消失，露出一副茫然而又不知所措的表情。

“这是怎么了？”有人问道。

还没等他问完，车子开始加速，且越来越快，快到不需要看车的表盘都能知道这明显不符合他们国家的限速标准。

“这车开得太快了吧！”车里变得嘈杂起来，很快有人站出来要求减速。但突然的大转弯让车里的人将话咽了回去，抓住所有能抓紧的地方，尖叫起来。

“救命！”

“快停车！停车！”

各种咒骂、哭泣、尖叫混杂在一起，车上还能笑得出来的只剩下艾伦。他稳稳地站着，张开双臂，头微微仰起，享受着众人的恐惧。

这是在发什么疯？！因为一个突然的漂移而倒在女孩身上的管迩挣扎地撑起身子，瞄了窗外一眼。

大巴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到山上去了，沿着盘山公路一路往上。因为过快的速度，许多次差点从山路边缘摔落下去。

这是要去哪？这可不是去机场的路！管迩忍着晕眩，心里愈发不安。

事实证明，如果一个人感觉很好，不一定会发生什么好事。但当一个人有不好的预感，那倒霉的事情是一定会发生的！

“不要！不要再开了！”不知是谁尖叫一声。

车子停了下来。车的前方刚好是个拐角，看不到前面路。

“好的吧。”艾伦叹了口气，“你们的胆子也太小了吧，接下来的旅程要怎么办。”

众人喘了口气，脸色仍不好看。

“那我们慢慢开好吗？”艾伦安慰道。

没有人说话。艾伦只当众人默认。车子重新动了起来，以一种极慢的速度过了拐角。

前方是断崖！

这是什么反人类的山路？！

真·天堂小路！

才刚松一口气的人们又开始尖叫。

“我要下车！”

车上各处传来敲打车窗的声音。还有人试图越过艾伦到前放将车门打开。

“准备好了吗，我的朋友们！”艾伦毫不在意众人的举动，稳稳地站着，露出张狂的笑容：“让我们一起体验飞翔的感觉吧！”

随着人群的尖叫声，车子冲出悬崖。

管迩感觉到自己从座位上飞了起来，眼前是各种歪曲着姿势，和她一起飞起来的还有所有不在大巴车上系安全带的人们。他们的眼神是呆滞的，表情是扭曲的，脑子是断层的。

千言万语最终只汇成一句话：这是什么神经病玩意啊，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