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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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成烨比舒蔓和糖糖晚了二十分钟进屋，回来的时候手上还拎着一袋子草莓，还有一个深色的塑料袋，看不清里面装了什么。

霍爸爸和他的老朋友们一起外出游玩去了，舒家二老也因为不知道舒蔓今天会回淮北，昨天下午就坐上飞机去度假了，所以今天家里就只有贺阿姨在家。

贺雪本来以为会是霍成烨一个人带着霍苏棠回来，看到舒蔓也一起回来了，她又高兴地多做了一份舒蔓爱吃的菜。

霍成烨和舒蔓其实都不是什么爱吃油腻食物的人，糖糖就更是因为处在青春期容易长痘，根本不敢多吃，但唯独今天贺雪做的这一盘用了不少油的水煮肉片，三个人都很爱吃。

霍成烨看着水煮肉片上浮着的那一层红红的辣椒油，皱着眉起身去厨房端了碗温清水出来，用公筷挑了几块儿被夹在中间的肉，放在清水里涮了涮，通通落入了舒蔓的碗里。

“油大，涮一涮再吃。”然后瞥了一眼糖糖，“霍苏棠，你也自己去端碗清水。”

霍苏棠瘪了瘪嘴，不情不愿地起身去厨房给自己接了碗温水出来，一脸羡慕地看着舒蔓，在心里感慨着：真好啊，他俩这要是不结婚我就不相信爱情了。

“蔓蔓，今晚就留在这过夜吧，外面雨挺大的，你这样出去可能会受寒。”霍成烨一边扒拉着米饭一边问道。

舒蔓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今天贺阿姨一个人在家，而霍成烨一年也回不来几次，她现在也被调到临安去了。所以今天无论有没有下这场雨，她都想留下来陪陪贺阿姨。她猜，霍成烨应该也是这样想的，不过是用了雨天做借口罢了。她对她自己的猜测坚信不疑，毕竟霍成烨虽然不怎么经常回来，但他真的是一个又温柔又孝顺的人。

“对啊，这外头雨这么大，蔓蔓你就别走了，你这小体格可千万别染了寒气。”

贺雪听了之后果然也接上了他们的话，“房间我可一直都有收拾着呢，东西都是按蔓蔓你的习惯放置的，很干净的，你直接住就好了。”她说这话时喜悦的情感都飞上了眉梢，眼里堆满了惊喜和笑意。

吃完饭后贺雪本想着严

厉训斥霍苏棠几句的，但看到她畏畏缩缩兴致不高的样子，就挥挥手让她回房间去写作业了。舒蔓帮着贺雪一起整理餐桌，霍成烨则是先去收拾房间去了。

在确定了客厅没有人后，贺阿姨才敢小声地问舒蔓今天交给她的任务怎么样了。

那场面就像是两个正在执行任务的秘密特工正在密谋着什么一样，画面感超强。

“我觉得还挺顺利的。”

“那她答应分手了？”

“......”舒蔓犹豫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

霍苏棠虽然是霍成烨的表妹，但他父母常年在国外出差，一直都是寄养在霍成烨家里，贺雪也是拿她当亲生女儿对待。今天贺雪在发给舒蔓的微信里再三拜托她一定要劝糖糖和她的男朋友分开，哪怕那个男孩也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也不行。

霍苏棠和宋辉的恋爱是贺雪偶然间发现的。

可是其实，贺雪也不是那种刻薄古板的老封建传统主义者，对于恋爱这一事看得很开。只是最近霍苏棠真的是把心思全都扑在了恋爱上，学习成绩一落千丈，这才让她有了这种想法。

霍苏棠和宋辉的这场将近半年的恋爱，在贺雪的干涉下，此时就像是峻岭悬崖上一棵刚刚长大的小树苗一般，岌岌可危，摇摇欲坠。

贺雪是真的爱霍苏棠，她不希望这孩子的未来就这么堕落了，这才来拜托舒蔓去和她谈谈。而她最希望最理想的结果就是，舒蔓能劝着糖糖答应分手，努力学习。

一开始舒蔓是拒绝的。因为她觉得自己没有那个资格。

且不说舒蔓自己从少年时期一直暗恋着程子谦最后却以失败告终，她没办法和糖糖感同身受，也很难用她自己那一丁点儿的情感经验来给糖糖一些建议。

作为一个外人，她舒蔓只是霍苏棠的‘哥哥的朋友’，她不是她的什么人，她只是这场恋情的旁观者，她可以去安慰霍苏棠，可以把霍苏棠从临安送回淮北，但对于她的感情和她的人生，舒蔓没有资格指手画脚。

然而贺雪在微信里的一句话让舒蔓的心跟着揪了起来。

“可是这样下去她的人生就毁了！糖糖

从小最爱跟你待在一起了，现在只有你说的她才能听进去了。”

人生，毁掉？

舒蔓看着这两个如此沉重的字眼，抿了抿嘴。也许在贺阿姨眼里，糖糖为了恋爱而耽误自己的学习，影响了前程，的的确确就是一件会毁掉她人生的大事。她在这一刻想起了那句“可怜天下父母心”，最终还是应下了这个请求。

不过，她没有保证会拆散糖糖和宋辉。

当今天上午在咖啡店里，舒蔓对霍苏棠说出那句想要回淮北见一见她男朋友的时候，霍苏棠第一次对她露出了警觉的神情，语气颤抖着带了点绝望似的，“蔓蔓姐，连你也觉得，我们不应该在一起吗？你也要拆散我们吗？”

舒蔓的心沉了沉，抿了口咖啡才淡笑着摇头，“不，我只是想再多了解一下你和他的感情。”

霍苏棠迷茫地看着她。犹豫了几秒后她还是选择相信了她从小就一直很喜欢的姐姐，拨通了宋辉的电话。

“我是真的很喜欢很喜欢糖糖！”

电话一接通，舒蔓刚一表明自己的身份，那男孩就立马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他坚决不要和霍苏棠分开。

紧接着他又开始了对霍苏棠的一场像是“山无棱天地合，海可枯石可烂”的大型表白。目的是为了让舒蔓知难而退。

说句实话，舒蔓是有被打动到的。大概是因为她刚刚结束了自己的暗恋，大概是因为她在学生时代时从没有这样的经历，才会心觉向往，甚至还有一点羡慕吧。在他说着的时候舒蔓只是很安静的聆听着，在他激动地时候还会点点头。

“现在，我相信你们对于彼此的感情是真实又真挚的了。”最后，舒蔓总结了一句。

两个孩子惊喜地异口同声：“那，你不反对了？”

“我从来也没说过我反对呀。”

“那...那你今天？”霍苏棠迟疑地问。

“我的确是因为贺阿姨的拜托才打的这一通电话。”舒蔓勾了勾唇角，“原本我是想去淮北见一见你的，宋辉。”

“啊......”电话那头的男孩不知道该接什么。

“我一直都知道你。贺阿姨有时候聊

天的时候也会提到你，我知道你是个很好的孩子。人生的选择权在你们自己手里，即使我们所有人都反对了，可是只要你们愿意，那么无论如何最后你们也还是会在一起，甚至感情会越来越深刻。”

霍苏棠认同地点了点头，电话那头宋辉也坚定地“嗯”了一声。

“我的确不反对你们在一起，但是......”舒蔓停顿了一下，“你们这个年纪还是要好好学习。如果你们因为恋爱而影响了学业，那么我站在长辈的立场上，依然是不支持的。”作为姐姐，她还是要把话说清楚的。

这两个孩子在听到她说“不反对”的时候就已经慢慢地放下了戒备心，后来在停到舒蔓跟他们聊起的一些工作社会人生上的现实问题时，也都开始若有所思的考虑起来。

舒蔓又说，如果他们真的坚信彼此就是能陪伴一生的人，那么也不差这三年的高中时光，不如就在这三年里一起为了前程奋斗，等考上了心仪的大学再在一起也不迟。

为了让两个孩子能把这些劝说的话听进去，舒蔓又把声音放轻柔了几分。

最后两个孩子很艰难地约定好了，在考上心仪的大学之前不再进行跟学习不相关的接触，互不打扰对方，等高考结束后再在一起。

在最后，舒蔓把电话的免提关掉，递给霍苏棠，留了一段时间给他们单独对话。在挂断电话前，宋辉也跟舒蔓轻轻地说了句“谢谢”。

听了舒蔓的想法，贺雪沉默了好久，最终无可奈何地点点头。其实她们也都是打心底里希望，她们看着长大的糖糖能够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

*

舒蔓回到房间洗了澡换上睡衣，坐到床沿刚准备吹头发的时候，霍成烨敲了敲门走了进来。

他踢着深蓝色的拖鞋走到舒蔓身后，很自然地伸手接过她手里的吹风机。舒蔓的头发又长又密，一个人吹头发时常常会手酸，所以她只有偶尔的才会用吹风机。

霍成烨一边帮舒蔓吹着头发一边问起了糖糖的事。虽然他今天因为糖糖一个人什么都不说自己跑去临安这件事很生气，但糖糖毕竟是从小就寄养在他家里，说不上

心是假的。

舒蔓把她刚刚和贺阿姨说了一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给她听。

“真是麻烦你了。”霍成烨关掉电吹风，拍了拍舒蔓的脑袋。他好像是对这个动作上瘾似的。

舒蔓摇了摇头，刚吹好的头发在霍成烨的掌心蹭了蹭，“我也希望糖糖能幸福。”

霍成烨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直起身子将手指穿梭进舒蔓的发间。这一刻，舒蔓好像是被困住了一般，霍成烨轻轻一撩拨，她的心就跟着颤抖。

说不清的感情。

霍成烨在确认了舒蔓的头发已经干得彻底了之后才把吹风机的线缠起来收进柜子里。紧接着又解开了傍晚时他拎回来的那个深色的袋子。里面是一个星星形状的东西。

“这是？”

霍成烨冲她笑了笑，然后打开星星底座上的盖子，往墙壁上的插座一摁。那个昏暗的角落里顿时洒满了暖黄色的微小的光芒。

“是夜灯。”霍成烨说，“你好久没来这边住了，我怕你不习惯，不过幸好这边的超市有卖的。”

舒蔓愣了愣，盯着角落里那个暖亮的星星出神。

“不会不习惯的。”

“那是谁第一次来家里住的时候因为怕黑哭着找妈妈呀？”霍成烨打趣道。

“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啦。”舒蔓微微弯起嘴角，比起平日里的浅笑，笑意更浓了些许。

她想，她的眼里也一定染上了和那星星一样柔和的光。因为她明确地感受到，此时此刻她的心里被照进了一束光，拨开了一切阴霾。

牛的粉色噗说

还是想说，并不反对在十几岁的年纪有喜欢的人，但请一定要为了这份喜欢让自己变得更加优秀呀。如果为了恋爱而耽误了自己的人生，那这就不是美好的爱情了，是催人堕落的毒药，一点也不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