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转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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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父皇。”百里沂平静道：“请父皇放心，儿臣定会让赫连岚拱手将整个堇国送到父皇手中。”

图霊殿中众皇子及诸臣闻言，皆是倒吸一口气，各怀心思和神情的将眸光投向百里沂。百里沂对众皇子及诸臣的各异目光并不在意，挺直身躯正视百里邕方向。长冰，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我等待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百里毂乙、百里云枫对视一眼，彼此惊异的眸中滑过一抹妒嫉之色。

“好大的口气！”百里毂乙低声讥诮道：“若到时候攻不下堇国，岂不是要丢脸死了。”

“人家十一弟自能够单独率兵征战以来可就没吃过败仗哦！”百里云枫幽幽道：“大哥，十一弟如今是父皇身边的红人。你休要多言，省得又惹了父皇不悦。”

百里毂乙听罢，轻哼一声，语气中满是不甘和愠意。

百里云枫看了一眼目不斜视的百里沂，在唇边浮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好，那你赶紧去吧！”百里邕遥视殿阶下的百里沂，眸中尽是温柔。

百里沂未多作停留，朝百里邕行了一礼，转身出了图霊殿。

百里昶临望着百里沂远去的背影没有作声，只是若有所思的沉默不语。

很快，早朝就在大监韩丙的“退朝”声中结束，百里邕由韩丙搀扶着从旁门离开图霊殿，径直去了华清殿。

百里昶临微蹙眉头，提足朝自己的磐献宫行去。

“三哥。”

百里雨霖的声音蓦然在百里昶临身后响起。

百里昶临不想搭理百里雨霖，但转念想了想，随即止步回头，问：“何事？”

百里雨霖笑眯眯道：“三哥，我近日得了件新奇的玩意儿，一同到我琳琅宫瞧瞧呗！”

百里昶临道：“我急着回磐献宫，改日吧！”

“三哥，就一会儿。”百里雨霖揽住百里昶临的肩膀，将他朝琳琅宫方向拖拽，道：“走吧走吧！”

百里昶临拗不过百里雨霖，半推半就的被百里雨霖拖去了琳琅宫。

入了琳琅宫里的书房，百里雨霖命宫人上了茶点，然后屏退左右，从书房的暗格里抽出一张宣纸铺陈在百里昶临眼前。“瞧瞧，这是什么？”

“什么？”百里昶临随眼瞥了瞥宣纸上的图像，心中不由“咯噔”了一下，道：“这图上画的不就是个骑鹿女子吗？有什么好稀奇？”

“三哥，你再看。”百里雨霖好笑道：“这哪里是鹿？”

百里昶临闻言，当即将那张画图执起仔细看了看，惊道：“是??！世间传闻的辟火奇兽。”

“正是。”百里雨霖听罢，笑道：“三哥，我听民间传闻，说曾在十一弟出生的那日时刻，有人亲眼看到??临世。”

“问题是，你这张图上所画的是一个女子在夜间骑在??背上，停留在忘川河上空。你瞧他们的眼神，皆是望着忘川河面。”百里昶临疑惑道：“这跟??临世有何关系？”

“据说，??临世就是为了寻这个女子。”百里雨霖压低声音道：“这个女子曾与??有救命之恩。”

百里昶临听毕，拿眼看定百里雨霖，道：“七弟，你这些故事都是从何听来，倒是挺吸引人。”

“三哥，谁跟你说这是话本故事了？”百里雨霖见百里昶临不信，急道：“我就怀疑十一弟不是普通人。”

“他怎么就不是普通人了？他小的时候，你不是还抱过他吗？”百里昶临反问。

“三哥，你是没有听他军中的将士谈论他。他才十一二岁的时候，就能像个四五十岁身经百战的将军那般镇定自若的指挥他们作战，而且使用的战术甚至连那些见多识广的将军们都未曾见过。”百里雨霖凑近百里昶临跟前，低声道：“传闻，??在天界就是天帝座前的御战先锋，能征善战。”

百里昶临听完，心中猛然一惊，没有言语。

百里雨霖见百里昶临未言，便知他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三哥，你说十一弟若真是??临世，那我们帮他还是不帮？”

百里昶临一言不发，将百里沂自出生至今与他的接触以及关于百里沂的那些传闻结合起来细细想了一遍，不由觉得百里雨霖所言有几分道理。然而，让百里昶临不能完相信的是，七弟说十一弟是??降世，那么，为何到现今，十一弟都不去寻那个对他有所谓救命之恩的女子呢？“这个女子叫什么名字？”

百里雨霖摇头道：“我哪里知道？就是觉得这事十分神奇，所以才偷偷找三哥你来瞧瞧。”

“那你这副画是从何而来？”百里昶临问。

“三哥，你还记得十一弟出生后，我们几个一同去礼部的那日吗？”百里雨霖问。

百里昶临略略沉吟，道：“记得。我们在礼部大殿门口还碰到江贵妃的贴身女侍语靛，语靛带着江贵妃的表弟，叫做什么九灵的公子。”

“对，没错。江贵妃的一个远房表弟，唤作婴九灵，据说与江贵妃的关系十分亲近，如今已是礼部司郎中了。”百里雨霖道：“据闻那个婴九灵十分喜爱乐舞，经常在莲芯殿为江贵妃敬献歌舞，甚至夜宿江贵妃殿中。”

“父皇可知？”百里昶临问。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只要无甚越矩之事，想来父皇即便知晓也不会多说什么吧！”百里雨霖道：“回到正题，就是那日夜间，我做了个梦，梦见一个身穿红袍的男子给了我这副画。”

“做梦？红袍男子？”百里昶临对于百里雨霖这番际遇充满惊奇，道：“他跟你说什么没有？”

“他用手指了指那匹独角生翅浑身雪白的??，就跟我说了一句话，让我帮帮他。然后，不知道他施了什么法术，我只看见那副画卷上的画面似水波一般开始变化，那匹雪白的??很快就幻作一个身穿白袍的翩翩公子，深情款款的望着那个原本骑在??背上的女子。”百里雨霖道：“当时，我以为只是个梦，没想到待我醒来，我手中果然握了一卷画。这事，我一直不敢对任何人说，只能在心中琢磨。你看，这都十六年了，十一弟也长大成人。三哥，我觉得那个红袍男子肯定是想让我帮十一弟找到画中的那名女子！”

百里昶临听完百里雨霖的话后，不由陷入沉思。按照七弟的揣测，十一弟若真是??临世，那他来这世间的任务肯定就是为了找寻画中女子。要是他们助他尽快寻到这名女子，他是不是就不会跟他们争皇位了？可他若真是??临世，即便他们想要与他相争，也是争不过的。明知道争不过，不如就……“七弟，你的话听起来确实有些道理，但你是如何确认十一弟就是那匹??临世？而我们又要如何帮他？”

百里雨霖道：“三哥，开始的时候，我对这个梦境也是半信半疑，但是眼看着十一弟慢慢长大，他的容貌跟画中??所幻的那个白袍公子越来越像，特别是近两年，我每次看到十一弟就会不由自主的想起梦里??所幻的白袍公子。”

“这事儿你确定没有跟任何人说？”百里昶临问。

“没有，谁也没说。”百里雨霖道：“如今，这事只有你知我知天地知。”

百里昶临闻言，微微颔首，未言语。

百里雨霖看了看百里昶临的神色，喜道：“三哥你是信了。”

“我想了想，觉得十一弟的确在各方面都让你我二人望尘莫及。”百里昶临缓和脸色道：“蝼蚁与大象相争，谁输谁赢，我还是能够衡量。”

“三哥，那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百里雨霖问。

“我们去奏请父皇，请他将十一弟选妃之事交由我们筹办。”百里昶临道。

“选妃？可十一弟如今已前往冼州去堇国的潘文城了！”百里雨霖闻言，不免吃惊道。

“这有何关系？你我成亲不都是他人一手操办。再者，成亲之事，你我又能说得上多少话？唯一能自己拿主意的地方就是去那堆画像里挑一个自己觉得有眼缘的女子罢了！”百里昶临言毕，眸中滑过一抹失落。若是母后还在，他是不是能够如愿以偿，没必要为权势委曲求？

“三哥，此法可行。”百里雨霖喜道：“那我们就让画师将这副画中女子像临摹出来，对照挑选。”

百里昶临微微颔首，以示赞同。

景都.红枫宫。

巳时三刻。天光尚好，云彩微漾。

百里云枫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斜倚在榻椅之上，而他身后的俊俏少年郎君正轻柔的替他拿捏肩颈。

婴九灵着一袭素雅雪青色衣衫，黑顺长发披散在腰际，眸色慵懒的望着百里云枫道：“云王殿下，你当真不担心兢王殿下成功将堇国送到陛下手中？”

“本王担心什么？”百里云枫斜睨婴九灵，唇边浮起诡谲笑容。“你都来了，自然不用我担心了。”

婴九灵闻言，微眯双眸，道：“云王殿下这是何意？”

百里云枫轻笑道：“你来此，想必是贵妃娘娘坐不住了吧！”

“云王殿下果真是快人快语。”婴九灵听完，微笑道：“那我就直言不讳了！娘娘受骊王大殿下之托，来问问云王殿下，可否愿意与我们一起行事？”

“大哥也真是，绕这么大圈子干什么？”百里云枫笑道：“你们要行什么事？”

婴九灵倾身到百里云枫跟前，在脖子上比划了个割头的手势后，问：“不知云王殿下意下如何？”

百里云枫见状，脸色微沉，半响才道：“十一弟毕竟是我们的同胞手足，大哥怎能下如此狠手？他莫不是疯了？”

“云王殿下，骊王大殿下不过是觉得你们父皇太过于偏爱兢王殿下了。”婴九灵含笑道：“想要给兢王殿下一点小小的教训罢了！”

“那你就按照大哥和贵妃娘娘的意思办吧！至于我，还是要顾点兄弟手足之情。”百里云枫望着婴九灵似笑非笑道。

婴九灵听完百里云枫的话，也不恼，起身朝百里云枫告辞。

百里云枫望着婴九灵扬长而去的背影，冷冷的笑了笑，对身边的侍卫道：“去，跟着他们，待他们斗得两败俱伤后再出手。”

“是，殿下。”侍卫听罢，立即应声离开。

“大哥，你应该想不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吧！”百里云枫得意的笑道。随后，他揽住适才替他揉肩的俊俏少年郎君朝内寝中去了。

婴九灵离开红枫宫后，径直去了冼州。戎国的冼州与堇国的潘文城接壤，但目前，戎国还占有堇国的潘文城，因此与戎国军队为界的地方就换成了堇国的佳阳城。

婴九灵还未出景都就发现自己被百里云枫的侍卫们跟踪，但他却佯装不知，引着那群侍卫入了城外的密林。密林之中，只听几声惨叫相继迭起，随后林中再无声息。婴九灵也不知去了何处，只见他原本所站的位置盘旋着一条九头巨蛇，巨蛇锋利的牙齿上挂着一些撕碎的衣裤布缕，地上到处血迹斑斑。那条九头巨蛇意犹未尽的伸舌舔了舔嘴后，化作一股玄赤色烟雾偏向冼州。

百里沂率着军队因押运诸多辎重粮秣等物，所以行进并不快速。百里沂急着赶路，当即让贴身侍卫傅因莱在后缓来，他则率了五千轻骑朝着冼州速进发。

婴九灵追上百里沂之时，已是当天亥时一刻。百里沂所率的五千轻骑已宿在了去冼州路途中的一处背风山坳里。

婴九灵本不是普通凡人，凭着法力依仗，夜潜百里沂帐中。

婴九灵幻回人形，落在百里沂帐中，望着熟睡的百里沂，眸中闪烁着盈盈蓝焰，似两只鬼魅的灯笼。婴九灵伸掌凝出一柄尺长的利刃来，那利刃尖头犹如蛇信般蜿蜒。

婴九灵握紧利刃，缓步靠近百里沂，待近到榻边后，执起利刃狠狠刺向百里沂的胸口。只听“呲”的一声响后，婴九灵原本欣喜的心情瞬间跌落谷底，随之泛起惊惧。他本来该刺中百里沂胸口的利刃却生生插进了榻褥里，而百里沂就在他眨眼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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