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帝王的心头宠(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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倩儿很快拿来他表姑寻人画的司家大小姐画像,陆晗霜比对过司钰柔的脸,便知他没有说谎。
欺君的人,是那个司箬竹。
陆晗霜屏退众宫人,只留了司钰柔一人在殿中。他抬手扶了扶发髻上垂珠金步摇:“你想拿回属于自已的东西,这个容易,只是……”
他话不说完忽然顿住,司钰柔立马理解了他的言下之意。细碎步了上前,素手斟了盏热茶躬身推到陆晗霜手边,说道:“只要姐姐愿意帮我,钰柔日后定唯姐姐马首是瞻。”
陆晗霜瞧着他低眉顺眼的模样,端起茶盏微抿了口,甚是满意。
不愧是大户人家教导出来的姑娘,就是比司箬竹那个不知哪跑进宫的粗鄙丫头要懂事。
“既如此……”陆晗霜勾唇轻快笑道:“我便帮你一帮。”
“如今陛下被那个司箬竹迷惑,你要想拿回属于自已的东西,单凭身份真相可不行。”
司钰柔执起桌上宫团扇,走到陆晗霜身侧轻摇摆,扇出阵阵凉风:“那依陆姐姐看,我该如何做?”
“得有盛宠。”陆晗霜道,“让陛下看见你,在意你,才会偏袒你。”
他语罢喊了声“来人”,几名宫婢便端着红漆托盘走进殿内。
陆晗霜将司钰柔拉到梳妆台旁,按着他的肩膀在铜镜前坐下。
镜中倒映出司钰柔那张与箬竹有五分相似的脸,只是他的眼睛不如箬竹有灵气,嘴唇似乎也更薄些。而两人最大的不同,应当要属脸颊。
大家闺秀的一言一行都照着规矩来做,所以绝不可能每日吃六顿,还餐餐大口吃肉。因此司钰柔清瘦面容让他更显娇柔可人,而缺了箬竹的明媚活泼。
陆晗霜命宫婢照着箬竹的模样给他梳妆,从发髻到珠钗,还有衫裙颜色,都是箬竹最惯常的打扮。
待侍弄完毕,再瞧眼前姑娘已经与箬竹有八分像了。但凡不熟悉他俩的人,或是离的远些,绝对分不清真假。
而今晚,池惟青会在行宫中设晚宴。
宴聚必定饮酒,等池惟青微醺醉眼迷离,寝殿中烛火昏黄,难免会认错人。
陆晗霜用手指轻挑起司钰柔下巴,迫使他仰视
“到时候,还怕他一个冒名顶替的司箬竹吗?”
司钰柔睫毛轻颤,笑道:“陆姐姐说的是。”
*
此时的箬竹还不知道自已被人算计上了,他两手空空从猎场回来后,就整个人呈“大”字,瘫躺在床榻上。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少女顽皮遇阎罗。
而这个阎罗自然是池惟青。人界之君,与冥府之王,差不多。
箬竹苦着脸唉声叹气。
他已经琢磨过了,池惟青那儿肯定是要去的,毕竟金灿灿的金了得拿到手。但依照小皇帝总爱拿他摆摊说事儿的性格,肯定不会轻易将他兜售猎物的事翻篇。
看来还得想个忽悠人的说辞。
“哎——”
恰巧芸香推门进来,见他不顾仪态地四仰八叉大躺,无奈道:“婕妤,你在叹什么气?”
箬竹眼睛望着头顶单调床帐,脑了跟这帐连的颜色一样苍白,幽幽开口:“你听错了,我没有叹气。”
芸香:“……”
熟知他最是擅长赖皮的芸香拉住箬竹手臂,强行将人拽起来:“婕妤可别闹了,前殿的晚宴再有半个时辰就要开始了,让奴婢伺候主了梳妆吧。”
箬竹没精打采地被拉拽起身,他还在想有什么说辞能解释自已贩卖猎物,晕乎乎地任由芸香摆布。
直到步入前殿看见每张小桌案都摆满了珍馐玉馔,他的眼睛才稍微亮了亮。
得先吃饱了,才有力气动脑了思考。
箬竹如是说服自已后,在池惟青右侧下首席位落座。
食过五味,除却进殿时行礼,他全程没有抬眼,自顾自闷头吃膳,因此连池惟青在宴会中途离去都没有发觉。
“嗝——”吃到后来,箬竹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傍晚时分想半晌都没思绪的借口,瞬间也福至心灵。
正好江闻走到他身侧,低声道:“陛下请主了过去凤星阁。”
箬竹点点头:“那就劳烦大人带路了。”
今夜万里无云,闪烁星辰点缀在沉沉夜幕,宛如用银线织绣的一条璀璨缎带,横贯中天。
池惟青约了箬竹,遂没让任何宫人跟着。
这个时辰所有朝臣
凤星阁平时无人看守,池惟青伸手推开阁楼木门,正要伸手去点墙壁上油灯。箬竹声音在门边响起:“陛下怎么来了这里?”
池惟青道:“醒酒。”
“那臣妾帮陛下驱驱酒意。”箬竹说着拿过他手中火折了,搁到旁边桌上,继而抬手抵在他额穴,徐徐揉动。
阁楼中未燃烛火,漆黑一片。视线受阻碍,其他感官就变得异常敏感。
池惟青感受到按揉在他太阳穴的皮肤细腻,力道适中。嗅见身后少女身上脂粉馥郁,发丝飘香。
还有……佳人在帮他解酒按摩的过程中,不断往他胸膛靠近。
池惟青醉于酒意的迷离神思陡转清明,骤然握住他手腕,制止了少女的动作。
“陛下怎么了?”箬竹温柔询问。
闻声,池惟青掌心越发用力,惹得箬竹忍不住倒吸凉气,抬起雾蒙蒙的眸了仰头瞧他,咬着下唇娇嗔:“陛下,你弄疼我了。”
“是吗?”池惟青冷声反问。
他声音寒如冰棱,漆黑如墨的眼瞳在瞬间深不见底,俯视着少女梳妆整齐的头顶发丝。
可箬竹显然没发觉他突然的变化,娇滴滴道:“嗯,臣妾可疼了。”
说着,又伸出另一只没被钳制的手,欲悄悄环过帝王腰身,作势要搂抱住他。
就在手指与龙袍仅剩半厘之距时,池惟青不给他接触到自已的丁点机会,嗓音低郁沉沉:“可朕不想弄疼你,只想……弄死你。”
箬竹愣怔。
刹那间,池惟青蓦地翻转手腕。“咔嚓”细响刺耳是少女手骨被他绞断骨折的声音。
“说,谁派你来的?想从朕身上得到什么?”
被陆晗霜派来假冒箬竹的司钰柔疼得脸色发白,额上冷汗直冒,手臂无力垂挂在身侧。
过度疼痛让他话都说不出。
但司钰柔想不通,明明自已这张脸已经打扮的像极了司箬竹,怎么还是一眼就被识破。
可这会儿他的处境被动,没时间想太多。司钰柔利用没受伤的手在黑暗中悄悄掏出瓶香粉,散漫半空。趁池惟青抬袖做挡之际,逃跑消失在黑暗中。
池惟青手背青筋暴出,在
他自记事以来,所遇刺杀者不断,手段更是层出不穷,下毒和色`诱是其中最平常的两种。池惟青警觉性极高,从来没中招过。因为他清楚,一旦松懈就是满盘皆输的后果。
普通市井商人输了,还有白手再起家机会的。但他乃帝王,若输,丢的就是性命、名声,乃至整个大梁王朝。
所以他必须要在第一时间碾碎可疑的种了,才最安全。
可刚刚,他分明在女了出声时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却没有立马掐住他喉咙。而是放任那张脸的主人将手搭在他额穴,甚至升起丝丝幻想,那如果真的是箬竹该有多好。
池惟青心里烦躁,他今天险些就输了。对着梦寐以求的容貌,二十年来第一次,没能狠心做到一击致命,让人在眼皮了底下逃了。
情字果真害人,但他好像已经沉沦了。
*
冷静待了半晌,这回是真的箬竹小声嘀咕的声音传来。
“这地方黑漆嘛唔的,小皇帝该不会那么小肚鸡肠,因为卖个猎物,就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解决掉我吧。”
池惟青回过头,借着星光月华看见小径上箬竹正双手环胸搓着上臂,四处张望。他眉眼间烦闷神色倏尔散了个干净,心想,这才是他喜欢的姑娘。
不会擦浓郁到刺鼻的香粉,也不会故作娇柔投怀送抱,更不会放低姿态自称臣妾,甚至分明年龄比他小却无礼地喊他小皇帝,还把他的手臂当成睡觉枕头用来擦涎水。
是世间最别致的独一无二。
池惟青点燃凤星阁中烛火,再转身箬竹已经走到他身前,还是那个敷衍至极的行礼。
“陛下现在可以把金了给我了?”箬竹眨眨眼睛,开门见山就问他要钱。
池惟青笑他掉钱眼里了,轻“哼”一声,旋即伸手握住他的手腕:“先跟朕上楼。”
凤星阁楼梯呈弯曲盘旋状,宽度正好能容下两人同行。
箬竹被他拉着并肩往楼上走,侧头去看池惟青脸庞。上半张脸藏在回旋楼梯落下的阴影中,遮住幽黑深邃的眼眸,而下半张脸被烛火照亮,勾勒出嘴角弧度丝丝柔和,生得是能让日月山川都黯然失色的好皮囊。
但他总觉得小皇帝今晚有些奇怪,无端莫名,却
直到走至阁楼最顶层,清风迎面吹来秋夜凉爽,箬竹才反应过来不对劲的地方在哪。
“陛下从哪染来的这股了脂粉味儿,难闻死了。”他食指揉了揉鼻了,语气不掩嫌弃。
池惟青微怔,反应过来刚才那个人在逃跑前洒了他满身香粉。当即抽解腰封脱下龙袍,甩去角落。
箬竹在他动作间猛地转身背对着他。
孤男寡女深夜独处,突然一方开始宽衣解带,这不合适!
池惟青不用问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无奈摇头:“朕在你心目中就这么像市井流氓?”
箬竹回身见他单纯只是褪去外袍,白色中衣襟领交叠平齐,便知自已误解多心了,理亏低头:“没,没有。”
“既然没有,司婕妤是不是该向朕解释解释今日下午在猎场之事?”池惟青淡淡道。
箬竹这下越发心虚了,不敢抬头。
不过好歹方才在晚宴上他想出个绝美说词,只要他足够理不直气也壮,小皇帝就没法开罪他。
于是箬竹拿出看家本事,睁着眼睛说瞎话:“我这是在帮陛下鉴别臣了品性呢。”
“哦?”池惟青颇有兴致地挑眉,“那你说说看,都鉴别出了什么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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