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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浩的态度令武松很是感动,但更令他感动的是柳如烟。

她仿佛就像是猜中了自己的心思一般,问起了张浩破袭石砲之法,才令张浩主动接下了军令,还立下了军令状。

这个女子就像是上天赐予他的礼物,不仅容貌绝世,文武双全,还总是会在必要之时为自己分忧解愁,试问天下还有比之更好的人吗?

不过,眼下还是商议军机大事之时,武松也只能将情绪埋在心里,只是朝柳如烟微微点了一下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而且,武松心里也还有别的打算。

“吕兄弟,破袭金人石砲事关整个战局,你向来足智多谋,又熟知地形,你可与张统领一同领兵前去,总领此番行动,掌控全局。”武松道,“如此,也可令张统领专心破袭石砲之事。你看如何?”

“在下谨遵将令!”吕子侯连忙拱手应道。

“那你以为你和张统领此番带多少兵马合适呢?”武松接着问道。

“此番前去意在破袭敌军石砲,所以兵在精而不在多,在下以为八百人足矣。”吕子侯回道。

“八百人?够吗?”武松道。

“应当够了,八百人之中,在下会分出二百人护送扮作士卒的百姓前往五台县,余下六百人则分为两队,一队负责在选定之地伏击金军辎重,就由张统领领军,而另一队则由在下率领再设一道伏兵,待金兵追击张统领之时作为接应。”吕子侯回道

“嗯。”武松点了点头,然后朝张浩问道,“张统领以为如何?”

“吕中郎考虑周全,在下以为甚好。”张浩回道。

“既然如此,那就照此行事吧。二位辛苦了。”武松满意地道。

“二郎,在下还有一事需请二郎示下。”此时,吕子侯道。

“吕兄弟还有何事?”武松微微一愣。

“在下是想问,一旦破掉金人石砲,二郎是希望金兵来攻宪州呢,还是去攻五台县?”吕子侯道。

“自然是让金人来攻宪州为好,毕竟五台县情况难料。”武松回道,“难道这也可受我等左右吗?”

“应当可以。”吕子侯又道,“若是二郎希望金兵折回宪州,我便将伏击之地选在距宪州更近之地,最好是五十里之内,如此金兵遇袭之后多半会选择回师宪州。”

“好!吕兄弟果然是心思缜密,深谋远虑。”武松高兴地道,“就依你之计,将金兵引向宪州方问。”

“遵命。”

待商议完毕,已是酉正二刻了,武松也让众人散去,分头准备。

但末了,武松却把张浩叫住了“张统领请留步,我有一副盔甲要送与你。”

张浩顿时面露些许惶恐之色。

待众人散去,武松将张浩领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的确是有副盔甲要送给张浩,这副盔甲是日前伏击金军骑兵所缴获,是一副金漆锁甲。

这副甲,原本是吕子侯特意献给武松的。只是武松向来就不习惯披甲,所以便放在了一边。而他见张浩尚无合适的甲胄,便正好送他。

当然,武松留下张浩也并非只是为了赠甲,还有事要交代于他。

“张统领此去重任在身,尤其是破袭金人石砲之事绝不可有任何闪失。”武松语重心长地道,“若是毁不掉那石砲,这宪州城便会危矣。”

张浩立时明白了武松的思,连忙回道“请二郎放心,我既已立下了军令状,破不了金贼的石砲我也绝不会活着回来!”

“张统领言重了,石砲要破,你更要活着回来。”武松拍了拍张浩的肩膀道,“眼下正是我军用人之际,以张统领的才干与胆识,日后必能有所建树,希望此战亦是你的立名之战。”

“在下定不负二郎厚望。”张浩应道。

“还有一事你要记住。”武松接着道,“此番前去是你与吕中郎一同领兵,自然以他为尊,不过于破袭石砲之事上你则需相机行情,临机决断,不必拘于官阶高低,一切以破敌为要,你可明白?”

“在下明白。”张浩心里道,有了武松这句话,也就等于有了尚方宝剑,自己做起事了也方便了许多。

送走了张浩,武松也终于长长地舒了口气。

亥言先给他倒了杯水递了过去,然后道“武都头,你如今还真有些像位领兵的将军了,白马左右骁卫可谓是名副其实啊。”

“你休来取笑我,你以为我想如此吗?”武松喝了口水,“整日里还要琢磨别人心思,哪里比得上打打杀杀来得痛快。”

“那是当然,自古带兵之道亦是驭人之道,自己能打能杀固然重要,但让你麾下之兵能打能杀才是王道。”亥言道,“这便是为兵与为将的区别。”

“我自然明白你说的那些道理,但所谓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所思所虑实在太多。”武松道,“这心力之耗远胜体力之耗。”

“嘿嘿。武都头是觉得心累了吗?”亥言凑近道。

“有点。”武松无奈地点了点头。

“其实嘛,你也不用想太多。”亥言道,“昔日孙子有云,为将者,智、信、仁、勇、严。凡此五者,将莫不闻,知之者胜,不知之者不胜。而这五字之中,信、仁、勇你皆有,智嘛,有我和柳娘子在,还有吕中郎,三个臭裨将怎么也顶个诸葛亮了,所以你也不缺,你唯一缺的或许只是这‘严’字。”

“严?何解?”武松问道。

“所谓严者,自然是指军纪严明,赏罚分明,这一点你应该也不缺,只是若对士卒仁义过了头,便可能反受其害。正如孙子有云厚而不能使,爱而不能令,乱而不能令,譬若骄子,不可用也。这其中分寸还需你仔细把握才是。”

“莫非我有何欠妥之处?”武松想了想又问道。

“赏罚分明应该不难,只需依律而行,依你武都头的性格,眼中自然容不下一粒沙子。”亥言道,“不过,对于属下的亲疏你可能要注意些才是。”

“你所指的是??”

“就比如方才议事,你称呼吕中郎为兄弟,却称张浩为张统领,这便是亲疏有别了。”亥言道,“所谓说者无心,可听者却可能会有意了。”

“这??难道这其中真有讲究?”武松似乎有些不解。

“我自然知道你是个性情中人,若是私下里,你如何称呼倒是无妨,随性而为便是。”亥言道,“但方才是军中议事,按理应当皆以官职相称才是。所谓军中无父子,一切以军职高低为准,不论亲情,也正是这个道理。”

“真有这个必要吗?”武松问道。

“当然有必要。军队是用来打仗,没有规矩,如何令行禁止,号今部下?你称这边为兄弟,称那边却是称军职,又如何服众?”亥言接着道,“如此明显的生疏之别未必能增进情义,反而会坏了军中规矩。”

说这些话时,亥言一脸严肃,没有半分玩笑之意,武松自然是听在耳中,也看在眼里。

“你所言确是有些道理,我日后注意便是。”武松道,“只是有一样,你往后再设置官职名时尽量简单些,太复杂我可记不住。”

“是是,我记下了。”亥言乐了。

“诶,对了。”武松忽然又想起了什么,“那若是再有军中议事,我又该如何称呼你呢?”

“你又没有封我官职,还能如何称呼。自然是尊称我为小师父。”亥言白了武松一眼。

“你本是我师弟,凭什么叫你小师父。”武松回敬了亥言一眼,“我看还是小和尚吧,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

“那你准备如何称呼柳娘子呢?”亥言立马问道。

“依你方才之理,我岂不是要称她为柳统领了,这听上去实在古怪。”武松摇了摇头。

“古怪那是当然的,自古女子便不得参政,所谓女官制度也只是限于后宫而已。唯一的例外可只有武则天称帝时期,上官婉儿以才学被武皇任命掌管宫中诏命,武皇诏敕多出于她笔下。可是,她被授予的最高官职昭容,也还是个嫔妃的称号。”亥言这一开口就象大闸泄了口,“至于女子从军者,那就更没有了。所以你叫什么皆是不合礼法。”

“不对吧,我记得当初梁山上三位女将,扈三娘和孙二娘战死之后,分别被追封为花阳郡夫人和旌德郡君,顾大嫂得以幸存,也受封东源县君。”武松道,“难道这不是官职?”

“武都头,且不说你所言只是后人中的杜撰而已。”亥言不紧不慢地道,“就算你说的那些封号是真的,那也大多是朝庭授于各级官员妻母的虚职,换而言之,乃是妻凭夫贵,母借子尊而已。和正常的官职岂可相当。”

“照你所言,烟儿其实也做不得这飞电营统领喽?”武松问道。

“按礼法的确如此。”亥言道,“不过,有朝一日你若能做到一品大员,柳娘子便可获封国夫人之号。就算以你如今白马左右骁卫一职,大概是三品,那柳娘子也是个郡夫人,就是不知??”

亥言说着故意停了一下。

“不知什么,你倒是把话说完啊。”武松追问道。

“就是不知没过门的算不算。”说完,亥言一猫腰蹿向了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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