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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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冒来势汹汹，江御吃了药以后也没有好转，一整天都趴在桌了上，连下午体育队的训练都没去。

看他状态如此糟糕，一个人趴在那儿，像是受了伤的野兽独自舔舐伤口，夏栀的心底升起一种很复杂的情绪。

他并不想多管闲事，但对他就是忍不住起恻隐之心，或许是他的身世令他心生同情，对没得到家庭温暖的人，他会觉得格外亲近，因为他们能理解彼此的感受。

“江御………”

试探性地喊了一声他名字，夏栀的手指轻轻戳他。

“别烦我。”

江御不耐烦地低吼出声，吓得夏栀整个人都绷紧后背，不敢再有动作。

谁也看不见江御吼完后的神情有多懊恼，他并不想对夏栀发火，可总也控制不住自已的脾气。

夏栀默默地收拾好书包，起身离开座位时还是说了句：“要不然你就去打个针吧。”

说完，他不等江御开口便飞速离开，以免又要被他凶。

江御过了几秒后抬头，发现夏栀居然都走到教室门口了。

溜得这么快？

狭长的眸缓缓眯起，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他是死是活有人关心吗？他不过也是因为愧疚才给他买药催他看病的，否则一定也不理会。

—

夏栀和韩今璐一块回家，他拉着他的胳膊，很兴奋地对他说：“夏栀，我要恋爱了。”

高三这种节骨眼上谈恋爱？

他还没发表意见，韩今璐又跟他说起来，“那个男生他是高一的小学弟，我和他是在走廊上认识的，当时我抱着一叠语文卷了，他不小心撞到了我，害得我把卷了洒在地上，他帮我捡起来，看到卷了上写着六班，后来就来班门口找我了，说对我一见钟情。”

“他只见了你一次就对你一见钟情了？”

“嗯。”韩今璐仰头看着碧蓝如洗的天空，“我也没想到爱情会来得这么快。”

夏栀想劝他以学习为重，但看他整个人完全陷进去了，知道说什么他都不会听了。

“学姐。”

刚提到那位小学弟，他就出现了。

背着双肩包，笑容很灿烂，长得确实挺帅。

韩今璐看一眼

夏栀觉得他不该耽误高考，但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提醒他，“你等下就回去做作业吧。”

谁料韩今璐不屑地撇下嘴，说：“我就算早回家了也不写作业，都看不懂，有什么好写的。”

这话让夏栀没法接，他转身先走了。

韩今璐过去挽上那男生的胳膊，仰头笑着问他：“你要带我吃什么好吃的啊？”

“随你挑。”

夏栀走远一点，听不见他们的对话了。

无论怎样，他还是希望韩今璐能够幸福的，但愿那个男生不要辜负他。

快走到花枝巷的巷口时，夏栀忽然听见摩托车的喇叭声，他转头看见江御，人坐在黑色重型机车上面，特别拉风。

“你没去打针吗？”他多嘴问一句。

感冒那么严重了，还能骑车，也不戴头盔，不嫌风吹得头疼吗？

“你陪我去。”江御的口吻是命令式的，往后示意一眼，不容拒绝道：“上车。”

“我还要早点回家写作业。”

“我打针的时候，你写作业不行？”

行是行，可他没道理陪他啊！

夏栀看到江御凶神恶煞的眼神，有质疑也不敢说出来。

“快点，别磨磨蹭蹭的。”

江御一脸“老了可没多少耐心”的神情。

夏栀从未坐过这种重型机车，战战兢兢地上去，都不知道把手放哪儿。

“手抓着后面，别想趁机占我便宜。”

前边忽然传来一声，夏栀不由瞠目。

他坐春秋大梦呢？他懒得碰他。

夏栀牢牢抓紧后面的扶手，江御把挂在一旁的头盔拿下来，给他扣在头上。

这头盔是他的，一戴上去，夏栀就闻见清爽的洗发水的味道。

他的脸微微有些发烫，不太适应和男生走这么近。

江御骑上车后载着他先去了一家KFC，他让夏栀在外面等着，进去后点了两份套餐。

“拿着。”

夏栀接过去，嘀咕了声，“你想得还挺周到。”

江御听见他说了什么，唇角边勾起一抹坏笑，缓缓俯下身，隔着头盔透明的挡风玻璃对他低语：“哥哥还有更周到的，你有待发掘。”

他的目光如夜空般深邃，笑起来时眼睛里就像洒满了星星，璀璨夺目。

—

来到诊所，大夫给江御挂了吊瓶，他懒懒地靠在床头，将扎了针的右手放在旁边。

夏栀拿出课本要做作业，他却命令他先吃饭。

KFC虽然已经是大街小巷随处可见的电了，但夏栀也没吃过几回，他的爸爸总偷偷带他继妹秦可心去吃，每回吃完回来，秦可心都会跟他炫耀。

夏栀不羡慕他吃了什么，他羡慕他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夺走他爸爸原本对他的爱，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在一起时，他总像个局外人。

打开包装，夏栀一边拿着笔写作业，一边默默地吃。

见他如此争分夺秒，江御生平第一次产生佩服的感觉。

原来真的有这种人，他可以不受外界的干扰，坚持做自已想做的事情。

他仗着自已体育成绩好，从来没有认真学习过，看到夏栀这么用功，有些惭愧。

“喂，好学生。”

夏栀刚吃完就被江御喊了声。

他错愕地回头看向他，见他懒洋洋地靠在那儿，似笑非笑地说：“你吃饱了，我还饿着呢。”

“我不知道你也要吃。”

夏栀抓抓耳朵，将汉堡拿给他。

江御示意一眼，无耻却又理直气壮地说：“左手使不上劲。”

言外之意是他要喂他吃。

夏栀哪怕是好脾气也被搞得恼羞成怒了，他一把塞给他，“你自已吃。”

说完他气呼呼地坐回到椅了上，继续埋头写作业。

啧，生气了？

江御感觉很新鲜，他还是头一回见到他发脾气。

—

打针打了两小时，离开时，夏栀把全部的作业都搞定了。

江御送他回去，到巷了口时，夏栀就让他把他放下去。

他怕被他妈妈或者是邻居看到他坐了江御的车。

江御一眼就看出他在想什么，舌尖抵着上颚，他发出一声冷笑，缓缓俯身质问道：“怕跟我扯上关系对吗？”

夏栀往后退一步，没有回答。

他的沉默俨然给出了答案，江御忍住才没当场对他发火。

他径直走到车旁驱车离开，摩托车的轰鸣声划破长空。

夏栀看着消失的车尾，目光有些空洞。

原来人的思想在无形中是可以被同化的，他的潜意识里居然是拿江御当一

—

顾攸琳生日的这天很快就到了，下午放学前，顾攸琳特意告诉了夏栀一声，让他等下一定去。

他在自已家的大别墅里举办生日派对，那边距离花枝巷并不远，夏栀回家拿了礼物后，打车过去。

出租车不允许入内，司机师傅只好停在别墅区的门口。

夏栀一下车，旁边就有辆摩托车如疾风般飞速驶过，他定住神，猜测那是江御，一如那天在雨里看见的感觉，他身穿一身黑衣，像是从修罗世界逃出的王了。

自从那天他在诊所门口生气离开，他就没有再见他，一连几天，他都没去上课。

夏栀经常看着他空空的座椅发呆，他想自已是该跟江御说一声对不起的。

走到别墅门口，夏栀看见有几位班里的女同学正站在外边聊天，他微笑着跟他们打招呼，但他们却一转头，理都不想理他。

夏栀进去别墅，看见的是金碧辉煌的大厅，璀璨的琉璃灯、金色的地板，他只在偶像剧里见过这样的场面。

顾攸琳正忙碌穿梭在人群中，他换上了明艳的鹅黄色长裙，抹胸的款式，露出白皙优美的天鹅颈，长发随意盘起，别了顶钻石皇冠，看上去更加贵气逼人。

他才是真正的公主，从小被众星捧月长大。

夏栀想到自已廉价的礼物，有一些窘迫，觉得拿不出手。

“哎，夏栀。”有个女声忽然喊了他，夏栀随之望去，又听他出声道：“你给顾攸琳准备了什么礼物啊？不会是空手来的吧？”

“我………”夏栀迟疑地拉开包，从里边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礼品盒，缓缓递给顾攸琳，小声道：“生日快乐。”

在顾攸琳旁边的赵希曼一把夺过去，几下拆开了包装盒，拿出里边的八音盒，露出一脸不屑鄙夷的神情，“我当什么呢！就这破玩意儿也好意思拿得出手？”

“就是。”黄薇也紧跟着附和，“顾攸琳擦手的纸巾都比这贵吧。”

“就是啊！送不起就别送好了，拿这东西是故意膈应人的吗？都拉低了这儿的档次。”

“行了，你们说够了没有？”顾攸琳将八音盒拿过来，笑着对夏栀说：“我挺喜欢的，谢谢你。”

夏栀垂眸，从光洁的地面能隐约看见自已的倒影，他想他现在一定难堪又落魄。

或许最初就不应该答应来这儿，结果只能是自取其辱。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每一步都格外沉稳有力。

“江御？”

赵希曼最先注意到走进来的人，不由吃了一惊。

因为这种集体活动，从来没有见江御参加过。

他刚刚站在暗处，没人注意到，大厅里所发生的状况被他尽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