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5章 夜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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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湛清已经脱困，虚无衡又自知身份暴露，用不了多久，六律书斋和玄符师行会肯定还会卷土重来，伺机报复，所以，他早就打定主意，只要将牧湛清等人送出北山坊，交给牧家人的手里，他就准备离开了。

至于之后，牧家人会不会因为自己而遭到六律书斋的责问搜查，他是有心想管，也无力再管。

虚无衡经历的太多了，世上的事，没有什么能逃出他的判断。

他心里清楚，只要自己的身份暴露，六律书斋的人肯定不会坐视不理，必然会找来寻仇，而这个时候，自己要还是留在牧王寨，那么以牧宗的个性，必会保他，可这样一来，六律书斋就不再理会什么青、西两州的地域之差，以及一部分越界的问题。

萧东陵是死的儿子的，这杀子之仇，怎么可能受到外力因素而打退堂？

所以，最好的办法是自己离开。

牧王寨的人以前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也算是被蒙骗的一方，那么只要牧宗矢口否认知道自己的底细，相信萧东陵也不会太过为难，毕竟，牧宗也不是好惹的。

因为上述种种因素，虚无衡才决定要离开。

听到虚无衡要走，牧宗情不自禁的皱起了眉毛，道：“古，衡公子，你这是看不起我牧王寨吗？你怕六律书斋找来，我们难以应付？”

虚无衡知道牧宗这么说是一番好意，怕自己孤身一人，危险重重，不过他有他自己的安排。

虚无衡摇头道：“牧老前辈，你误会了，我们一见如故，何分彼此，但六律书斋是我招惹的，没有必要让牧王寨也受到牵连，如今的十绝山还有一个双龙寨虎视眈眈，另有严猇欲报血仇，牧王寨不能因为我蒙受损失，更还招惹像六律书斋那样的敌人……”

他一口气不喘道：“牧老前辈，三年前我到这的时候，原本是想着在十绝山找一种特殊的玄材，我找了三年，没有找到，就算没有清清这件事，我原本也打算向您辞行，现在只不过是晚了一点而已，希望牧老前辈不要多心。”

牧宗一听他这么说，就能感觉到虚无衡是去意已决了，他也不傻，虚无衡故意提起双龙寨，无非是在侧面提醒牧宗，你不能为了报恩，就忽略了双龙寨这个敌人，双龙寨是为了对付牧家才绑走清清的，他们背后还有一个誓报血仇的严猇，你若是为了保我，必定会遭到六律书斋、双龙寨两方势力夹击，到时候，牧王寨就危险了，而且这样做，也会正中腾昆的下怀，而南山坊这边，也会因为你的决定，无法归心，毕竟，人家跟我虚无衡可没什么交情。

各方面原因，虚无衡都看的十分透彻，所以才有这番话。

牧宗叹了口气道：“你真的决定要走了。”

“当然，我可不会在这等着被六律书斋的人抓去。”虚无衡淡淡一笑道：“我走了，你们就不用再保我了，倘若叶红樱再来，牧老前辈完全可以实话实说，牧王寨没有人知道我是隐姓埋名的，也是被欺骗的一方，总之有什么过错，全都安在我的头上就好了，只要能让他们离开，牧王寨就可以一门心思的应付双龙寨，牧老前辈，我跟腾昆交了几次手，这个人不简单，还望大家一切小心。”

临别之前，虚无衡将心中所想作为提醒赠给了牧宗，后者看着他一时无语，只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没想到你还如此年轻，可造之材啊，古……虚小友，此次一别，也不知道何时才能相见，老夫等着你名噪一时。”

三年来，虚无衡住在牧宗的隔壁，两个人成了忘年交，牧宗是亲眼看着虚无衡一步步的提升，以往，虚无衡以满脸胡子拉碴的样貌并不能让牧宗感触至深，此刻见了其真容，牧宗终于意识到，这是一个真正有底气、有实力、有智慧的后起之秀。

以虚无衡的年轻，和他神速一般的进步，日后必会在广袤的修玄世界占有一席之地，牧宗已经迫不急待的等着看到那一天的到来了。

知道虚无衡去意已决，牧湛清又是惋惜落泪，但这一方面有感激虚无衡的念头，而更多的却是不舍得土土。

“你走了，以后我就看不到土土了，土土，再让姐姐抱抱。”牧湛清张开了手，牧湛林等跟虚无衡尤其是土土比较熟悉的，比如祥嫂，都不忍的扭过头去。

然而土土却是眨着眼睛，只平淡的看着牧湛清，也不知道是不懂，还是怎么的，表现的非常冷淡，最后还是牧湛清走过去把土土抱在怀里温存了一会才依依不舍的还给虚无衡。

到了离别的时刻，虚无衡也不再拖沓，往后退了两步抱着冲着众人拱了拱，提高声调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诸位，多加保重，咱们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珍重啊。”

“什么时候路过十绝山，一定回来看看。”

三年来，虚无衡在牧王寨也是算是交了一些朋友，有的人在牧王寨是地位极高的长老，比如牧戎，有的人则是普普通通的寨民，比如祥嫂，还有一些人，虚无衡都能记住名字样貌，但这些，终究变成了他前世今生两世经历中的记忆。

与众人分手作别，虚无衡也没耽搁，钻进了深山老林之后，越走越远。

由于事发突然，他没有缜密的计划安排，所以一走出来，反倒是迷惘了。

半个时辰之后，虚无衡来到了薄雾林的边缘地带，望着那淡淡的薄雾，似是自言自语道：““混”，我们又成孤家寡人了，三年前来的时候，你说这里或许会有万物母印，可现在一个也没有找到，没有搜索过的地方就是死域了，你说我现在够资格进去吗？”

“混”站在苍溟江畔撇了撇嘴道：“你够资格死在里面是真的，废材，别痴人说梦了，就算你把兽音笛带来，也没有资格进入死域，我可以告诉你，上次在浓雾林时，我就察觉到死域地带的可怕，那次我的神魂至少感知到了两头天尊境的魔兽在边缘地带徘徊，你觉得你有多少把握？”

虚无衡打了个哆嗦，表情尴尬道：“那……那还是算了吧，我……”

正说话呢，一股冷风吹来，天渐渐黑了，夜幕降临，虚无衡莫名感觉到一股疲惫之感涌遍了全身。

他腰一弯，捂着嘴轻咳了两声，居然咳出一口血。

“该死，昨夜到今晚上，我的魂力消耗太大了，看来得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休息了。”

“我早就说过，连续动用两次《邪炎天罡符》是找死的行为，你还是感谢土土吧，如果没有她给你输送魂力，你早就不知道死在什么地方了。”

咳血，是力竭的表现，昨夜到今晚，虚无衡从救人到绑架腾甲，耗费了大量的魂力和玄力，以致于此刻，内腑受到了极其严重的内伤，如果不好好休息调理，弄不好内伤还会变成顽疾，越来越重，甚至影响日后修为的进步。

反正也没有什么好的去处，虚无衡只好找了个安全的地方休息。

野外的山洞中，虚无衡将该布置的灵阵全部安排好，洞里点了篝火，吃了一些玄食，便倒在地上呼呼大睡。

这一睡，也不知道睡到什么时候，总之无论是他本人，还是“混”，包括土土，还有小隐，这一天一夜都没少被折腾，山洞里篝火明亮，洞口有灵阵守护，虚无衡很快就睡死了过去。

……

深夜时分，万籁俱寂，十绝山薄雾林外的山洞里，虚无衡正呼呼大睡。

他看似睡的香甜，打雷都无法惊醒，但虚无衡从上辈子便有一个习惯，那就是睡觉的时候从来都睡不实，只要布置的灵阵有半点风吹草动，他立即就能醒过来。

可是今天晚上，有些不同。

就在虚无衡沉沉睡去的半个时辰之后，一缕淡淡的白雾，顺着不大的山洞洞口飘了进来，这一缕白雾，无色无味，但却很有目的性的飘到了山洞的最深处，正在呼呼大睡的虚无衡压根没有察觉，很快双手一张，彻底睡死过去了。

与此同时，倒在他怀里的土土却是睁开了眼睛，以往不带有任何情绪的灰洞双眼，莫名露出两道灰黑色的精光，但很快，土土也晕厥了过去，自此没了声息。

半晌后，一个鬼鬼祟祟的老头顺着洞口走了进来，前脚刚刚踏入灵阵范围，布置在洞口处，形成灵阵的三块玄符立马传开强烈的玄力波动，老头眯着眼睛顿了顿足，咧嘴一笑：“这几块玄符到是不错，难怪牧宗那么看重他。”

自言自语着，老头走了进来，挥手散去飘在洞中的白雾，弯着嘴角看向了倒在地上睡着的虚无衡和土土。

“唉，找了这么久，总算遇到个合适的，就你了。”

说完，老头从怀里掏出一只闪闪发光的小船，神魂一动，一指点在小船的船舷上，小船受到某种神秘力量的驱使，缓缓变大，变成普通小船大小之后，老头才抓起虚无衡野蛮的扔在了船上，然后是土土，也被扔在了船中心，随后老头跳上了小船，双手在两侧船舷挥了两下，数道红绿呼应的玄符亮了起来。

这是一艘小号的云船，能承载的人数有限，但绝对不至于小到这般程度。

片刻后，小船飞出了山洞，乘风而起，钻进云空，随即变大数倍后停下，奔着一个方向，远远飞去。

“终于回家了，太皇塔，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