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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姚氏被盯着,能动手的机会不多。
姚家有丧事不好送人过来,到底柳家辗转好言的塞了几个厉害婆子到姚氏身边。
只是到底在慕家,中馈在老夫人手里,总管又事事为繁漪盯着,柳家的婆子再是厉害,也是难以施展,左不过替姚氏看住屋子罢了。
所以。
今日人多眼杂,于她而言反而是和很好的机会。
一定会有动作的。
更何况,姚氏把持慕家十多年,也少不得有恩惠给出去,怎么可能上上下下就没有她能用得顺手的人了呢?
只要让容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只当不觉,事情也便推过去了。
她本是不想来前头的,不想去应付夫人太太们怜悯而可惜的目光,不过想着今日应是有好戏看的,便也有了兴致。
琰华一路送她到了女宾席才转去了左侧的男宾处。
柳亦舒扬了扬手中的绢子,取笑道:“天哪天哪,都是自己家的席面了,还亲自去桐疏阁接你过来。这是什么了不得的贴心人啊!”
姚家三房举丧,便是什么席面也不能出来应酬的,一眼望去没有叫人不喜的面孔,又见慕文渝疑神疑鬼的警觉。繁漪自觉得心情不错。
慕文渝眼等着姚氏中毒身亡的消息没有如同姚柳氏死亡的消息一同传回许家,她便知道害死涟漪的事多少已经落在母亲和大哥的耳中。
生怕死的难看,称了病,姚家的葬礼没去,慕静漪的婚礼没来。
如今瞧着赵妈妈一家子接连暴毙,能下手去灭口的自然不会是对手了,便以为慕家是还护着她的,又想着姚氏如今身边也没个得力的人帮衬,是害不到她的,这才来了慕静漪三朝回门的宴席。
但她心思也不是纯良之辈,也不忘给自己加了筹码,暗里给两个孩子下了点药,叫他们一直缠绵在病中,也是在掣肘姚氏与她身后的人了。
她却忘了,即便是死对头,为了共同的仇人,有时候是会合作的。
进了偏厅,繁漪与怀熙坐在了一处,浅浅一笑:“也不是特意来接我。”
姜柔斜斜倚着交椅的扶手,眉梢微微一挑,慵懒道:“恩、确实不是特意去接的,只不过……”
怀熙吃了口茶,瞧着她卖关子的拖了尾音,好笑道:“真是的,晓得什么还不快说来,不过什么?”
姜柔睇了繁漪一眼,抚去了衣摆上不知什么时候沾上的一叶细长的草,揶揄道:“只是人家如今一有了空闲、一下了学堂就往桐疏阁跑,整日黏在一处。吃在一处,恨不能、那什么也要在一处了。”
繁漪刚入口的茶梗在了嗓子眼儿里,咽不下吐不出,生生呛红了眼:“你、你可别胡说!”
挽起了妇人发髻的柳亦舒挨着怀熙。
她嫁了英国公世子,而洪继饶的大妹妹嫁了世子的嫡亲二弟,两家正是亲热着,连带着她与怀熙两位新妇也要好起来。
看着满面通红的繁漪,揶揄着笑道:“同一屋檐下,果然感情进展的快啊!”又追问了姜柔道:“你怎知道?”
姜柔刚开口,繁漪就塞了块糕点到她嘴里,“起的早,想你也没吃,快吃快吃,别说话了。”
怀熙挽住她的胳膊,挤挤眼道:“做什么不叫说,倒显得你这急吼吼的样子实在欲盖弥彰了。”
繁漪:“……”
姜柔慢条斯理的吃了糕点,一双明媚的眼儿不住以暧昧流光瞧着她,又吃了茶润润喉,方慢慢道:“你们也晓得她懒,又少出门,想着咱们也难得一道说说话,便进去寻她了。进了门瞧她那两个贴身伺候的全在廊下守着,想是有人在屋子里说悄悄话了。在外头听了半晌,真是……”
繁漪:“……”就知道没什么清净话出来,赶紧又捻了快点心喂到她嘴边:“吃吧吃吧,吃还堵不上你的嘴!不过寻常说话,怎到你嘴里就变得奇怪起来。”
“哦?”姜柔悠哉一扬声,戏谑道:“寻常说话还需要搂着么?那我今儿晚上要去周家看看,你们是未婚夫妻,她们是新婚燕尔,照理是差不多的,我好瞧瞧亦舒和周琦是怎么寻常说话的。”
亦舒嗔了她一眼,娇俏的面上满是羞赧的粉红,啐道:“去去去,没得理你。难怪繁漪不肯叫你说话了,你这嘴,总要有人来治治你了。”
怀熙的眼里是灿灿的笑影儿,是全然真心的为她高兴,笑道:“从前只觉得琰华冷冷清清的,想是个难主动的,她又是懒怠的,竟是半点没看出来这两人还有这一手藏着掖着的。如今竟是这般要好!日日相见,朝夕相处,果真是不一样的。”
姜柔嘴角的弧度含着笑意,眼神落在庭院里的一树四季海棠上,绯红的花色落在眼底却没有太多明亮之色,似乎出神又入神。
许久后才回过神来,眨了眨眼又笑道:“你们去后头园子里绕一圈,慕家的丫鬟婆子就会告诉你们,有两个人每日是如何牵着手在荷花池畔散步的。”
亦舒轻呼了一声,想起自己与丈夫为成亲前,也不过无人之时稍稍亲近些的拉了拉手罢了。
到不想那冷冷清清的郎君竟是个肚肠热情的,一时间姑娘家新妇们少不得几句调侃。
倒叫繁漪不知如何反应了。
姜柔抬手拨了拨鬓边的流苏,继续道:“前儿还在担忧会不会是人家瞧你如此牺牲付出,是在怜悯你,万万分的拒绝这门婚事。索性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还是慕大人瞒着你应下。真是没看出来啊,还能这么怜悯的。”
繁漪啐她一声,明眸婉转道:“怎的,觉得这招不错,回头要自己也用上一回么!”
姜柔傲娇的哼了一声:“我才没那么傻。”
繁漪学她慵懒的清扬一声,“是么,就怕有些人嘴上说的和心里想的不一样呢!”
怀熙微微一侧首,婉转道:“这话我倒是听出些味儿来了,什么意思,姜柔啊姜柔,你可从实招来。别是你也藏着掖着个什么郎君了?是谁?该不会是徐明睿吧?还是徐颉?徐颃?”
繁漪晃悠着脑袋,似笑非笑。
姜柔的目光似乎滞了一下,旋即艳阳如初,瞪了她一眼:“慕繁漪!”
繁漪顺着她的目光瞧去,原是沈凤梧从半月门下进了来。
如今她出门赴宴席越发的少,倒是不知两人到底发生了什么,怎姜柔的眼里没了从前遇见他时明媚如霞的光泽?
想着晚些再问,便不动声色道:“恩?要我来说啊?”
“你闭嘴!”
她含笑轻快的捂住她的唇,繁漪却感受到她近在耳边的呼吸里的无奈与邈远。
就似廊下的那盆落晴光之中的红色菊花,有细长的花瓣在风中被吹落,沾了沾地,又随风飘远,也不知会被吹向何处,茫然而没有目的。
午席开始不久,外头忽起一阵杂乱的呼喊,似乎在喊“大夫”,“有人中毒了”。
一左一右的廊下,男男女女都露出面儿来站在廊下瞧着,细细听了之后才晓得是晋元伯世子许汉杰中毒了,这会子正在小憩处的厢房里。
慕文渝一听几欲当场厥过去,忙匆匆赶过去。
索性今日宴请宾客,正巧两撇小胡子的刘院首也应邀而来,这会子正在里头给他诊断。
一群人零零落落、陆陆续续的都围了过去,想看个究竟。谁这么大胆竟敢在这样的场合下毒杀人。
姜柔拉着繁漪站在最远处的游廊转角:“你知不知道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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