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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州。
大都督府里,李瑗看着手下呈上的苏定方、窦红线来信,越看越欣喜,简直是眉飞色舞。
“这个苏定方倒是挺识时务的,一召便应。”
一名小吏在旁边拍着马屁,“大王你南征北战,平萧铣破黑闼,那是战功赫赫,如今你举起义旗,那还不是四方响应。”
李瑗捋了捋那两摄油光水亮的胡须,又看着窦红线的来信,那字迹绢秀漂亮,让他不由的想到这字的主人也定是个极不错的美人。
“孤听闻窦建德这个女儿是个女中豪杰,上的战场,出的厅堂,武艺好,人漂亮。当年战场上与罗士信私奔,倒也传为一桩奇谈。可惜罗士信是个短命鬼,没福享受这样的美人儿。回头孤定要将此女收服,到时也赐封她做个大将军!”
“哈哈哈!”
·······
幽州城中另一处,王君廓刚跟几位心腹谈完事。
“阿耶,想不到那苏烈居然真的响应了,还这么快就拿下了洺州,那程名振也挺有些本事的,怎么如此不济?”王君廓的儿子王永安道。
“程名振确实有些本事,不过他此前在营州为官,也是刚调到洺州任都督,新官上任,还没有什么根基,那苏定方在河北的名声比程名振大的多,十五岁便纵横河北无敌,有心算无心,拿下程名振也很正常。倒是洺州官兵居然没有什么反抗,让我意外。”
王永安有些担忧的道,“阿耶,王诜那边也有许多好消息过来,你说局面会不会失控啊?想不到李瑗到是振臂一呼,应者云集啊。”
王君廓冷笑两声,很是不屑的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然后道,“别看表面上应者云集,实则不过都是一群乌合之众,想趁乱打劫而已。不过闹的越厉害对我们越有利,到时我把李瑗砍了,弹平叛乱,岂不显得更加功劳大?这幽州大都督的位置,到时舍我其谁?”
欲让人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现在王君廓看着李瑗疯狂,等到他最疯狂的时候,再出来一刀砍下他的脑袋,到时提着他的人头去换幽州大都督的位置。
至于什么儿女亲家又算得了什么。
李瑗一死,到时便把儿媳妇送入掖庭,回头给儿子再娶个名门嫡女就好了,说不定到时李世民还会给儿子赐婚个公主呢,就跟秦叔宝儿子一样。
自己儿子可是嫡长子,秦琼儿子还是个庶出子呢。
“你这些天多走动下都督府,盯紧点李瑗。”
“明白。”王永安犹豫道,“阿爷,我挺喜欢兰娘的,到时能不能替她向太子求个赦免?”
“你糊涂?李瑗一死,你还想把她留在你身边?”
“可是她真的挺好的,而且现在还有了我的骨肉在身。”
“大丈夫何患无妻?刘备都曾说过女人如衣物,这衣物随时可换。”
·······
“这方面你还不如秦叔宝那个婢生庶子,他都知道不娶郑氏女,就因为郑氏是废太子一条船上的,你看他当初拒了郑氏女,现在多风光?赐婚太子嫡长女,仅这聪明,就能让他在未来三十年富贵不衰。”
王永安不服气的道,“秦三若真有那么聪明,可为何后来还拒了丹阳公主呢?”
“也许那小子一早就是奔着长乐郡主去的。”王君廓猜测道。
“阿爷,咱们什么时候动手?”
“再等等,那苏烈、窦红线不是正在来幽州的路上吗?还有许多李艺、窦建德的旧部也都又出来了,我们正好等他们都聚集幽州,到时来个一锅端,咱们这功劳便又大了几分。”王君廓恶狠狠的道。
这人向来贪婪凶狠,年少的时候见一商人路过,便提着鱼苟套在商人头上,然后抢夺钱财逃走。
当年为了劝叔父一起造反,甚至捏造婶娘与邻人通奸的谎言,唆使叔父杀了婶娘和邻人,逼的他叔父无路可走唯有一起造反。
在他的眼里,什么亲家公李瑗,什么同僚王诜,都只是他谋夺利益官职的踏脚石而已,至于苏定方、窦红线这些人,更不过是给他增添些功绩的。
别人的死活,与他无关,他只关心自己的利益。
“等这次咱们将幽州这各方势力一扫而尽,到时整个幽州甚至整个河北,就都是我说了算了!”王君廓不无得意的道。
·······
秦琅带着三千人马,打着‘义旗’,沿着北运河永济渠北上,沿途州县军府不敢拦截,纷纷闭门自守。
实则是秦琅早提前派人秘见当地刺史县令统军等,让他们不得出城拦截。有太子密令,有镇抚司麒麟令,故此沿途都很配合。
于是乎,秦琅这三千人马浩浩荡荡北上,中途甚至还真有不少要造反的人来加入。
对这些人,秦琅倒也全都收编起来,不动声色的全带往幽州。
数日后。
幽州城便出现在前方。
李瑗特派王利涉出城前来迎接。
苏定方和窦红线做为这支军队的‘统帅’,与王利涉亲切会唔。
王利涉带来了酒肉钱粮犒赏,等他亲眼见到了这多达五千余人的义军精锐后,更是十分兴奋。他为自己当初向李瑗进见的建议而自豪,你看看这些燕赵儿郎们,多英武雄壮啊。
秦琅此时身披一件两裆甲,手执一杆长矛,扮做了苏定方的亲兵队副,凶神恶煞的刘九是队头。
老黄是弩手,秦勇是刀牌手,秦用是长矛手,至于魏征,他做了点伪装,充做参军。
“大王对你们这些河北豪杰向来敬重,想当初先太子抚慰河北,也是宽厚仁德,谁知道如此贤德太子,却为李世民那个贼人所害。大王今起义军,便是要召集河北豪杰讨逆勤王,为先太子复仇!”
苏定方一身明光铠甲在身,威风凛凛,很配合的接下话茬,“当年苏烈兵败被俘,正是先太子仁德赦免放还,苏烈至今还感怀恩德。听闻李世民做乱谋逆,谋杀先太子,苏烈也是怒发冲冠,大王号令一发,我与许多昔日受到先太子恩德的同袍们,都纷纷汇集响应。我等燕赵男儿,最讲究个义字。恩必报,债必偿!”
王利涉听完激动的脸色发红。
“这话说的好,不愧是燕赵男儿。”
说了会话,王利涉转弯抹角的表示出他对王君廓的担忧。
“苏烈与参军有相同感觉,苏烈也不信王君廓!”
那边窦红线更是直言,“当年我夫君罗郎便是因这王君廓而死,今次我来幽州,便是冲他来的。”
王利涉一拍大腿。
“窦娘子痛快人,只可惜大王不听我劝。”
这时窦红线便表示出一副我愿为大王清除隐患以报夫仇的样子,“王将军只要肯给我行点方便,让我带点兄弟入幽州城,我便可寻找机会伺机诛杀王君廓!”
王利涉想不到还有这样的好事,当即一拍大腿,“把你们五千人都安排入城,这我没办法,但是安排个一二百人还是没问题的。”
当天稍后,苏烈窦红线便各率一百亲兵进入幽州城中。
幽州监狱。
崔敦礼饿的两眼发绿。
虽然李瑗顾忌他五姓子的身份,没有对他用刑,可因为崔敦礼不肯把长安那边的详情交待出来,于是李瑗便一直把他囚禁在监狱里。
虽不用挨打,可饥一顿饱一顿的,这大夏天的地牢里再阴凉,可十来天不洗澡,也早就浑身都酸臭无比了。
平时自诩名士,最好华服舒适的崔敦礼什么时候受过这苦?
上次被谢叔方他们关在终南山里,好歹没关几天就被秦琅救出去了,可这回,都半个月了,也还没人来救他。
他都快要撑不住了。
现在他就盼着能再见到李瑗,不管李瑗问什么,他绝对有一说一。可是这该死的李瑗,似乎已经忘记他在这里了。
他就是想如实相告,都找不到人说。
崔敦礼披头散发,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浑身散发着酸臭味,指甲盖里全是黑泥。
肚子一阵阵的响,他喊了半天,也没有人应他一声。
“我是五姓子,我是博陵崔氏嫡子,我是左卫大将军秦琼的妻弟,我是镇抚司丞的阿舅,赶紧把我放出去·······”
一阵脚步声传来。
在这阴森的监狱里格外的清楚。
崔敦礼挣扎着坐起。
“秦琅?”
崔敦礼看着面前这人,不敢置信,他用力的擦了擦眼睛,却依然还是他。
“不可能,你怎么来了?”
“不对,你不是秦琅,你到底是谁?”崔敦礼看着这个穿着两裆甲的小兵。
秦琅好不容易适应了这牢里的昏暗,也有些认不出来对面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居然是崔敦礼。
“要不是这声音,我还真认不出你来了。听说你被李瑗关押在此,却始终没透露过半点朝廷情报消息,倒是意想不到的忠贞不屈啊。”
“真是你,秦琅?”
“嗯,我来救你出去,你的忠贞不屈我会如实奏报朝廷为你请功的,走吧!”
崔敦礼突然放声大哭起来。
“哭什么?”
“你怎么不早点来,你知不知道,我都在这关了关个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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