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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婷婷走过来的那一刻,他们这周围的人都不自觉的安静下来。

原本倒在沈文修身上大笑的陈派慢悠悠地坐直了身体,清咳两声,然后快速地从抽屉中抽出他那148分的英语卷子。

接着,又装模作样地拿起笔对着卷子认真地思考研究。

沈文修点点头,把中夹着的卷子递给她。这个女生很厉害,他也就只有数学和物理这两科比她高。

班婷婷急忙接过卷子,腼腆地说声谢谢后便转身离开。

她一转身,陈派就又恢复原样。

他紧了紧嗓子,然后凑近沈文修,做出一副扭捏样,“沈同学,你的考试卷子能不能借我看看。”

那嘴唇嘟着,比出一个兰花指,眼角向上挑起,妩媚地眨着眼睛。

沈文修卷起立刻往他肩膀敲去,“你别说这种话!”

眼神有些不自然的望向虞知溪。

他太知道学生年代那不经意的一句话能给人造成什么影响了。

青春期是敏感的,别人随意的一个眼神或者动作都能带来困扰。

虞知溪没注意沈文修的眼神,她瞧着周围人在看完陈派的这番做派后都低声哄笑。更有心大的直接跟着陈派学了起来,仿佛是什么趣事一般。

陈派却还不停,笑嘻嘻地说,“我英语也年段第一呢,怎么没人向我借啊。”

他周围几个和他玩的好的人一阵笑。自从卷子发下来后,班婷婷已经不是第一次来找沈文修了,一旁的人都开始嘀咕她是不是看上了沈文修。

虞知溪无语,心中不知是何滋味,她觉得班婷婷借卷子还真的就是为了学习。

物理老师和数学老师在上课时直夸沈文修他题解的好,让大家私下都借去看看。所以不仅班婷婷来借了,甚至隔壁二班都有人来借。

有些人说的话和做的动作或许是没过脑子的,自觉没有恶意。

可就是这种无意识行为的伤害才是最恶的。

虞知溪突然想到初中时的一件事儿。

她们这个小县城周边就是乡镇,更远处则是农村。在这几年里,许多农民都去了省会或者广东等地打工讨生活。

于是,农村中便遗留下来许多留守儿童。

在初一下学期,她们班上就进来了一位长期留守在农村的女学生。

因为她是下半学期来的,所以这位学生和班级里的其他人格格不入,成绩也普通,常常坐在倒数几排。

虞知溪如今已经忘了这几个人的名字和模样了,但是那天下午的事儿记得非常紧。

那天天气热,她穿着短袖校服,贴身背心上是有两条绳子绑在脖子后的。

坐在她后头的男生在上课时随手把她的绳结给解开,那女生脸上立刻通红,转身将后桌男生的桌子推倒,眼泪刷刷地流下来。

上课的老师只批评了句后桌男生,随后又匆匆讲课。

可那天那个女生哭个不停,从此之后更加孤僻。

但当时班上许多人都不解,甚至还会模仿女生的哭声,给人家起个外号,在人家被老师点名上台做题时窃窃私语,更甚者还会到她面前问这件背心是哪里买的……

他们做的这些事算是大恶吗?

不算。

对于许多大人来说,这就是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在社会法律上来说,离量刑判罪的标准也着实太远。

但对于那个女生来说,这就是大恶。

这种行为给人留下的阴影一生难解。

而高中的班婷婷于她印象也深刻。

因为在高考前的一个月,省质检年段排名前100名的班婷婷突然退学。

她放弃了学业和高考,连班级中的和试卷都没带,在一个午后,在所有人都不解疑惑的目光中,顶着大太阳匆匆地离开了学校。

后来没人知道她去了哪、还有没有再读书?更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在高考结束的聚会上虞知溪才听人说起,她是因为学校和家庭的环境都太过压抑,心理崩溃受不了离开的。

虞知溪看着这种类似的场景又发生眼前,有些无力,不知该怎么去让这些少年们闭嘴。

陈派依旧吊着个眼睛,捏着那副腔调,端着张笑脸和周围人打得火热。

窗外是大太阳,班级窗帘将阳光阻隔,可总有几道阳光从缝隙中透进来,落在他们的笑脸上

虞知溪感受不到一丝的蓬勃之气,反而觉得冷气四溢,那一张张笑脸如同一个血盆大口一般。

傍晚放学。

老师一出教室,许多人便快速背上书包往校门口赶去,还有部分住宿生匆匆往食堂跑去。

班级没一会儿就寂静下来,只剩下一些人,和几个值日生在打扫卫生。

虞知溪心里头藏着事,最后一节课都恍恍惚惚的,脑袋中尽是那个孤绝的背影。

李念慈举着镜子在涂口红,见虞知溪磨磨蹭蹭,赶紧催促她。

“你怎么了?快点快点,今天晚上要开始上晚自习了,别来不及吃饭。”

开学考结束之后,学校就给高一学生增加了三节晚自习。晚自习晚上七点开始,一直等到九点半才下课。

虞知溪点点头,在一处无人处,拉着她问,“你知道陈派那群人为什么一直针对班婷婷吗?”

她觉得有些奇怪,陈派是个很热情的人,班级中谁有麻烦了他也会帮忙。

就像上周虞知溪她放学后直接回家,忘了当天是她值日,也是最后走的陈派帮她搞的。

李念慈正偷偷摸摸地玩手机,听到她这个问题,也一愣,“针对?怎么针对了?我也不晓得,但是有人说班婷婷很装。

不过陈派和班婷婷好像初中就是在一个学校中的,可能是那个时候有矛盾了吧。”

“很装?”

“对啊,他们都说班婷婷瞧不起人什么的,然后还说班婷婷经常让别人教她,可别人去问她问题时她就不教别人。”

“哎呀你别想了,咱们快点走吧,要不然店里都没位置了。”说着,李念慈拉着虞知溪快速跑到学校门口的一家面店中。

她们的家都不近,一来一回赶不上晚自习,所以干脆在学校食堂或者学校附近吃饭。

这个面店可是虞知溪心中的宝藏店铺了,特别是店中的小菜腌萝卜和腌海带,简直一绝!

一碗面条下肚,心情都好了不少。

吃了半个多小时,等到她们两人出店门时,那远处的公交车上下来了不少学生,都是回学校上晚自习的。

初秋的晚自习十分难熬,经过一

天的太阳烘烤,教室里闷的慌。

飞虫在灯管上打转,地板刚拖洗完,还湿漉漉的,风扇的风力被开到了最大,几架一同猛吹,争取在上课前把地面吹干。

李念慈又躲到校园的某个没监控的角落中玩手机去了,虞知溪独自一人回到教室。

教室中零零散散四五个人,她前脚刚到,沈文修后脚就从门外进来。

“你去哪儿吃饭了?”虞知溪抬头问。

明亮的灯光下,沈文修终于微松了一口气,轻快地坐下,“食堂二楼。”

下午时周围的人都胡乱把他和班婷婷说在一起,仿佛他们俩人有什么事儿一般。

他又不能当场反驳撇清,只能在下课后找陈派聊一聊。可聊完回班一看,虞知溪人没了。

因为放学时虞知溪一直面无表情的,所以今晚的饭吃得他是心惊胆战,生怕她也有了误会。

“那你呢?回家吃饭了吗?”

“没有,我和李念慈在门口的面店吃了。”虞知溪说着将她的数学卷子翻了出来,转过身朝向沈文修,“你能帮我讲讲这几题吗?”

刚进门的陈派就看到这一幕,故态复萌的又开始嘴贱了,贼兮兮地看着两人,撑在他自己的桌上,“呦,原来之前的都是幌子,这会儿才是真爱呢!”

之前的那几个好歹也是借卷子,哪像虞知溪这么猛,直接让讲题了呢?

他早就看出这两人之间有些不正常了!

沈文修头一回后悔自己重生以来要多交几个朋友的想法,他现在就想拿块抹布把这人的嘴给堵上。

“真爱”这两字一出,他耳边仿佛轰了一声,感觉冒了烟。而原本白皙的脸蛋也漫上红晕,眼睛再不敢直视虞知溪了。

两只手无措的不知该往哪放,摸到陈派藏在抽屉里的一个罐装乐事薯片,就一把抽了出来,直接往他打去。

“呦呦呦!我是说对了吗!”他跳了起来,一直“哇塞哇塞”,仿佛抓到了天大的秘密一般。

虞知溪默了默,然后将英语卷子拿出来,也学着他的腔调,“呦,这不是咱们的段一吗?能不能来给我讲讲英语啊。”

说着咬牙切齿地站

起来身,陈派一看情况不对,连忙往外跑。

虞知溪飞奔出去一把将他后领拽住,“呦,跑啥啊,来给我讲讲题吧!

除了你,谁讲我都不听呢!”

陈派连忙求饶,“姐,大姐,你别说这种话,旁边人都误会了,我可不想让项哥找我家长。”

“可不行,真的!你这人英语成绩又好,讲题还趣味生动,说话又好听,我超喜欢你呢!”虞知溪有着少年人的外表,可没少年人的敏感!

现在大多人都说不出“我喜欢你”这个词,可她敢啊!这陈派嘴这么贱,就得她这种厚脸皮的才能治。

陈派可万万没想到虞知溪这么勇猛,眼瞅着班级中的人越来越多了,而他还被虞知溪揪着领子,她嘴巴中还说些羞耻的话。

万一被人误会了,那他以后可不就成了人家的饭后谈资?

连忙摇头求饶,反复答应再也不敢嘴贱了。

“不止是我,也不能对别人嘴贱了!”

“好好好,我肯定谨言慎行。”

虞知溪这才放过他,班上几人都不由得眼神移到虞知溪身上,皆呆若木鸡。

随后她重新坐下,对着目瞪口呆,眼神中透着不可置信的沈文修快速扯出一个笑,“别管他了,这题的a是怎么求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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