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穿越的第十八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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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八点，周一，横滨学院。

两个年纪不大的少年并肩走上楼梯。

左侧的白发少年尚还有些迷糊，边走边揉着眼睛。他和右侧面色平静的黑发少年都穿着身笔挺的制服，衬得两人皆腰细腿长，纵使面容稚嫩，也依旧是悦目的好风景。

“龙之介……”中岛敦困倦地打了个哈欠，挤出来零星两朵泪花，“还要多久上课呀？”

芥川龙之介低头看了看表，“一个小时。”

他抬眼看向困顿到眼睛都睁不开了的友人，素来静而冷的眉眼带上三分笑意，“很困？”

“困。”中岛敦勉强睁开眼皮，露出掩藏在眼皮下的一双瑰丽的紫金色眼瞳，略带些幽怨地看了眼神采奕奕的芥川龙之介，“为什么龙之介你永远都不会犯困呢……”

明明这人昨晚睡得比他还要晚。

横滨学院身为极为特殊的学院类异能组织，因为其特质，永远都在缺人。

虽然福泽谕吉并不赞同森鸥外时不时借用学生去完成什么事情，但到底是也知道各自的难处，大多数时候只装作没看见，眼不见心不烦。

因此昨夜的中岛敦和芥川龙之介……实际上是被借走，大半夜去处理一伙偷渡到横滨的偷渡客了。

在把所有人偷渡者打包扔给异能特务科后，天已破晓。暗沉的的天边氤氲起一线殷红，太阳越过了地平线。

两个孩子这才有了点时间回去休息，芥川龙之介因为要将任务收尾的原因，甚至比中岛敦还要再晚睡半个多钟头。

想到这，中岛敦有点心疼，但当看到友人那张与平日里毫无差别的脸，却又更加幽怨了。

所以啊，为什么龙之介不困？？？

天赋异禀的芥川龙之介抬起手来，有些忍俊不禁地轻咳了一声。

“或许我们下次的课后小组合作作业，就可以以这个作为论题。”他用天生冷淡的声线揶揄着友人，带着种自然而然的反差感，“为什么猫科动物比人类需要更多的睡眠——之类的。”

中岛敦：“……”

中岛敦：“诶诶诶诶？谁是猫科动物啊！！！”

中岛敦：“太过

分了龙之介！那我可要写为什么你天天熬夜发际线却没上移了！”

少年们踏上楼梯的最后一个台阶，又吵吵闹闹地转过折角，一前一后的走到另一条寂静而无人的走廊上。

横滨学院的占地面积极大，人数却又极少，经常会呈现出看似空无一人的情况。两个少年对此早已习以为常，在视之为家的学院内又下意识放松警惕，故而短时间内……

并没有发现这条走廊平静下的暗涌。

阴郁的暗潮下，有光点在聚集。

那些光在空中游走，聚而又散。从无到有，快速地攀爬上整面墙壁，又悄无声息地向前方的两个少年蔓延而去。

……时间和空间在无声的错位。

芥川龙之介便在这种情况下，无意间回过头，下意识去看自己身后亦步亦趋的友人。

随后他的瞳孔骤缩。

少年徒然失声道：

“……小心！！”

与此同时，苍翠的竹林拔地而起。

-

“……然后，我使用了「竹林中」。”芥川龙之介说。

他的瞳孔仍有点涣散，处于一种短暂的应激状态里，思维尚还有些迟缓。

无他，任谁在被什么人扛着把大砍刀问“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之后，估计都会是这个反应。

中岛敦：“……”

他忍不住将谴责的目光投向太宰治。

鸢眸少年无辜地眨了眨眼睛，不以为意，反而向白发少年比了个wink。

将装傻充愣发挥到极限。

中岛敦叹了口气，妥协的把视线移开。

那可是太宰学长啊，除了纵容着还有别的选择吗？

“你看到了什么。”「福泽谕吉」沉吟半晌，并没有理会小辈们之间的小动作，问道。

芥川龙之介沉默下来。

他的眼前闪回着来到这个世界前的一幕幕，但最终他还是说：

“……我不知道。”

他不知道该怎么用言语去描绘他所见到的一切。

那像是一个广袤无垠的黑洞。

它裹挟着亿万个依存于其上的光点，本身却不透一点光。那无法被他理解的物事吞噬了他们身后的空间，

就那样如大海般，在他们身后的走廊上奔流，再以摧枯拉朽之势将他们淹没。

听完他的描述，侦探社众人也沉默了。

听、听起来就不像是什么好东西呢。

广袤无垠的黑洞什么的……不论怎么样都感觉非常不妙啊！

“芥川君。”「太宰治」突然道。

青年若有所思地注视着这位熟悉而陌生的“芥川龙之介”，唇角习惯性微微弯起，笑意却不达眼底，带着浅淡而不易察觉的探究：

“你刚刚说，在见到那个奇奇怪怪的东西之后，使用了……「竹林中」？”

「太宰治」能怎么办，「太宰治」也很绝望。

突发事件太多，导致他手里的剧本已经失去了效果，此时也只能另辟蹊径，去获取更多的信息量来重塑剧本了。

怎么想都是那个黑漆漆小矮人的错！

他暗暗抱怨了一句，也不催，就这样安静地等待着芥川龙之介的回答。

这位芥川君……的确和他认知里的「芥川龙之介」很不一样。

在等待少年答复的期间，他突然想到。

「芥川龙之介」有一双燃烧着寒焰的眼睛，那簇火焰正如附骨之蛆般，不间断的燃烧着他的生命。

而在见到「太宰治」时，那簇冰冷的火更是会扩大成烈焰，灼伤他自己，亦会伤害别人。

但这个少年却不是。

他凝视着那双镇静而从容的眼睛，难以言喻内心的感受。

纵使芥川龙之介尚还年幼，他的心性也远远高于这个世界的「芥川龙之介」，是一颗已经被打磨的闪亮的钻石。

是他教育的方式不对吗？

「太宰治」想。

不然为什么明明都是芥川龙之介，差别却这么大？

嘶，不应该啊。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

「中岛敦」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动了动四肢，发现自己正躺在一片松软的雪地里。

这是个白茫茫的世界。天和地雪白的连成一线，雪花纷飞，自空中飘落在地面上。

少年茫然地坐了起来，低头抓了一捧雪。

那雪花就安静地呆在他的手掌心，不融

化，也没有令他感到丝毫寒冷。

这里……是哪里？

他左右四顾，似乎突然发现了什么，转而抬头去看那苍白得不真实的天，又仔细地侧耳倾听。

听着听着，表情逐渐变得古怪起来。

是错觉吗？还是又一个梦境？

……不然他怎么听到有谁正在天空上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