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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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轻雨小，暮云千里，又是乱山残照。

猎人寻着微微鹿迹闯入林子生出，他手拿着弓箭，眼睛警觉的看向四周。鸟雀还巢，苔藓湿滑，远处猿啼阵阵，隐有虎啸声。

突然，脚下传来一阵窸窣声，像是草虫蠢动，瞬间就惊走了溪边喝水的小鹿。

猎人不悦的皱起眉头，准备抬脚踩死这搅事的虫子。然而微风草动，他没在找到任何虫子，而是看见一只惨白的手从松软泥土中慢慢钻出来。

月光如水，照得天地一白。

“啊啊啊！”他把弓箭丢在地上，一路惨叫着跑出山林。

戚履冰从泥土里爬出来，抬手遮住刺眼的月光，缓了许久才适应过来。他带着将醒未醒时的迟疑打量四周，目击所及，哪里都是绿，大树藤条相互缠绕，参天古木枝叶交叠，深山阴暗而寂静。

只有林深处有鹿眼幽幽，好奇而充满警惕。

戚履冰笑了，抖落一身草屑，趁它不备就追了上去，彼此勉强到崖谷时，白鹿屈服了。

风在林稍摇晃着，月在云间氤氲着，鹿蹄踏在草上发出沙沙声。

戚履冰骑在白鹿上温声劝解道：“别垂头丧气了，这是给你一个混编制的机会，从今天起你就是我风灵月影宗的镇宗妖兽了。”

鹿鸣呦呦，满是愤慨，这好的机会给你要不要啊？

戚履冰笑道：“叫得这么开心啊，来，快乐的跑起来，我要在日出前下山。”

白鹿听了这话气得奋力跳到最高处又重重落下，老子颠死你！

戚履冰稳住身体，眼含笑意，抚摸着白鹿，说道：“跳得这么高，果然你也很高兴啊。”

白鹿一下子差点崴了脚，有些后悔逃出了猎人的追捕，天啊，还不如让它死了，就算是被吃了肉被扒了皮，它也不想……算了，被骑一下而已，少不了一块肉。

山路狭窄参差，或许是白鹿格外努力，日出前他不仅到了山下，居然还遥遥看见海昌城的轮廓。

路边的牧童愣在原地，手里牵着的牛也顾不得，只痴痴的看向戚履冰。

戚履冰察觉到这直勾勾的视线，拍了下撒欢的白鹿示意它停步，侧身看

向小牧童。

牧童知道自己失礼，见此连忙低下头盯着草鞋，磕磕绊绊的解释道：“仙人，你……你……你的鹿好漂亮。”

白鹿听到这话不禁抬头挺胸，让自己看上去更威武神气，这小孩子果然有眼光。

戚履冰无视了这头得意洋洋的白鹿，问道：“城门这么早就开了吗？”

牧童点头道：“嗯，供奉大人开的门，好像出了什么事，爹爹还嘱咐我不要外走，在这附近让老黄吃个草就行。”他说着指向低头吃草的老黄牛，“老黄是这头牛。”

老黄牛甩了甩尾巴，好像是在应声。

戚履冰笑了，有些想到破旧棉絮里的过去，便看了一眼白鹿，对牧童道：“要摸摸它吗？”

牧童眨巴着眼睛，小声说道：“我可以吗？”

戚履冰道：“我想，它应该是同意的。”

牧童闻言转头看向白鹿，白鹿感受到自己崇拜者的乞求，高傲而矜持的点头应允了。

白色毛皮极为顺滑，好像云雾织成的锦缎。

牧童摸着白鹿，突然停下手，看向戚履冰问道：“它叫什么啊？”

戚履冰道：“取了名字就要负责到底，它没有名字。”

白鹿闻言瞪圆了眼睛，所以你根本不想对我负责，只是随便用用我？

前脚还请人家做镇宗妖兽，后脚连名字都不想取！

不要脸，负心汉！

一路上白鹿始终愤愤不平，直到城门依稀可见，它才决定不跟臭男人计较，自己给自己起个名字，就叫老白，特别好听，跟有人爱的名字差不多。

海昌城门前熙熙攘攘，戚履冰骑鹿而来，人群自动避让，军士也未曾阻拦。

这看起来就很像一个修士。

城门楼上，赵总兵眯起眼睛，总觉得这身影有点眼熟。

新来的小兵见此情景，好奇的问道：“总兵，你认识那位大人吗？”

赵总兵摇摇头，“应该是没见过……”

片刻后，他浑身一震，模糊的记忆逐渐清晰，“快去明达商号，通知霍掌柜，八年前的那个劫匪又出现了。”

长街大道交错纵横，戚履冰观察了片刻周围的构成灰线，

顺着线端微乎其微的波动，找到了修真坊市。

这里的人比外面少很多，甫一进来，甚至觉得有些空旷，很难想到隔着一条街的地方有多拥挤嘈杂。

戚履冰目不斜视，直接进了一幢挂着圆钱幌子的店铺，门口两只玩绣球的石狮子在他路过时都停下作揖，一副憨态可掬的样子。

许是时辰尚早，店铺里客人也只有数位，寥若晨星。

闲在一旁的知客见有人进来，互相谦让了片刻，才有选出人来上前招呼。

“客官是存取灵石，还是借贷汇兑，最近草药价钱不断上涨，店里新填了几个放款生钱的理财，要看看吗？”

说着递上一本小册子挨个解释起回报率和风险来。

海外三岛没有这么名目，戚履冰听得新奇，便等他把话说完才问道：“今日汇兑的牌价是多少？”

知客一听这话，便指向墙上挂着玉板，说道：“灵钱兑低阶灵石是一百二十七比一，低阶兑中阶是一百零五比一，中阶兑高阶是一百一十三比一，天然灵石当场验成色含量，也是按牌价兑换。”

戚履冰点了下头，就拿出从租车时用金簪换掉的几块灵石。

这价合适与否他并不清楚，在青华宫的时候看灵石更多是数字的感觉，反正这种大票号该有规章制度，亏也亏不了多少，他要用钱而且懒得换地方了。

知客看着手里雕琢精美的灵石，有些兴奋的走到柜上，交给负责验货对账的奉行。

奉行的眼睛一触到灵石就整个人坐直了，连忙拿过察看一番，抬头看向戚履冰问道：“这是蓬莱的灵璧，难得一见的硬通货啊，收之前老夫得按规矩问一句哪儿来的？”

灵璧是对海外灵石的俗称。

修士间交易一向以灵石做货币，天然灵石成色难辨，蕴含灵气量的不统一，很早以前便被人工铸造的灵石所取代。按照统一的标准，可外放神识的筑基修士便能自行铸造，但免不了有人弄虚作假。

当初迁徙海外时，三位法主考虑到这种情况，便共同定下规矩，交易灵石由三岛宗门负责，私人不得铸造。

故而，海外灵石比海内灵石在精准度

和可靠性好上许多，在流通和贮藏时格外受欢迎。

戚履冰道：“跟人换的。”

奉行听到这句话就满意了，根本不想深究，怕他反悔似的连忙说道：“高阶两块，中阶一块，低阶三块，客官准备怎么换？”

戚履冰道：“全部换低阶。”

奉行试探着问道：“原本的低阶灵璧呢？”

戚履冰道：“换成普通的。”

奉行一听就眯起眼睛，急于脱手的都来路不正，极大可能是赃物，但是赃物又如何？

他仍笑着说道：“好，客官请进里间稍等。”

知客躬身引着戚履冰到内室雅间，又殷勤的奉上茶水糕点，打发等候的时候。

柜台后，奉行拿着灵石走到后面去拿钥匙开库。

守库的人一边帮他拿灵石，一边说道：“还有高阶灵璧，也不知道怎么弄来的，就是海昌府靠近东海见得多些，内地根本不敢收。”

奉行道：“情况不同，我们这里别管坑蒙拐骗还是吃喝嫖赌，多半都是从海外修士手里弄来的，内地不敢收是因为他们那的灵璧可真从世家大族弄出来的赃物，追究起来哪儿受得了。何况今天我们这位主顾手里的灵璧，多半就两种来路，要么嫖资，要么骗款。”

守库人来了兴趣，问道：“怎么说？”

奉行回答道：“修为低，长得俊。好了，灵石点好了，你锁库吧。”

守库人摇头叹道：“这么多灵石也不怕怀璧其罪，不少人趁着山上闹僵尸的传闻寻衅滋事呢。”

奉行道：“孙供奉都亲自去山上察看了，能有什么大事？最近消息乱七八糟，都是太息国几位皇子忙着夺位惹出的，谁敢这时候触霉头，放心吧。”

守库人闻言不再说话，奉行清点好灵石就回柜上，伸手摇了下铃铛。

里间赔小心的知客一听这铃声，连忙请戚履冰回到大堂。

奉行笑道：“客官，一共两万三千八百三十五低阶灵石，赠您两个储物袋，您点好。”

戚履冰扫了一眼就拿起了储物袋，在知客恭送下走出票号大门，直接拽着不情不愿且怨气很大的白鹿转向不远处的酒楼。

修

士筑基后才不用进食，戚履冰赶时间图清净，一拿到《大道歌》就跑到山上挖坑把自己埋土里

如今引气入体，灵气不足到了瓶颈出来，正饿了有七八年。

凡人伙计端着食案布菜，饭菜酒肉上都有灵气浮动，这些只要两块低阶灵石。

饿得久，吃饱后就有满足感。

稳定百年寿元后，他也不是很急了，自斟自饮，自得其乐。

如果修为不是靠天资努力，而是靠稳定的系统来提升，那么是不是人人都可以飞升呢？

如果人人都可以飞升，那么会不会好一点？

也许不会，但也许会的。

“也不知道孙供奉能不能清理掉后山的僵尸，我还准备去赏景观心呢。”

“我看僵尸都未必有，一个凡人在晚上遇到什么都会害怕。”

“不，那可是个老猎手，常年跟我家买卖，这回硬生生吓得半夜跑回来拍城门，做不得假。”

戚履冰听了几句邻桌的谈话，才知道牧童说的事是什么，无奈的笑了。一边招呼伙计结账，一边看向右上角的新任务。

“任务：道生一。”

“目标：霍越修为境界达到练气初期。”

“描述：众所周知，蝴蝶扇动翅膀就能带来风暴，挂逼的一小步，就是世界的一大步！你想改变世界吗？那就从教导挂逼开始吧。星辰和大海都在等待，一个傲视群雄的门派即将崛起，天翻地覆只在转瞬间。”

“奖励：紫级体验卡《筑基》三日。”

戚履冰道：“换一个。”

“奖励：橙级秘籍《天雷御风剑》。”

戚履冰道：“再换一个。”

“奖励：蓝级丹药《玄牝还精丹》。”

戚履冰道：“接着换。”

“奖励：紫级符箓《金龟护》。”

“奖励系统今日刷新次数达到上限，请明日再试。”

戚履冰垂下眼睛，拄着挟飞霜向外走去，也不知道八年过去了，他的大徒弟还健在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