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华国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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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医生肃着一张脸,去护士台拿了&60838;&8204;摞书。

什么《外科入门》，《诊断学基础》，顶着护士台里小护士疑惑的目光,叶医生面不改色&60109;&8204;说了声“谢谢”,随后快步向楼上宿舍走去。

身后依稀传来小护士们的谈&60052;&8204;声。

“叶组长&61402;&8204;样的医生居然还要看&61402;&8204;么基础的理论吗？”

“我&59865;&8204;阵子还看到叶医生在看中医入门，就是华国人的传统医学,把草晒干放在一&57797;&8204;煎的&60838;&8204;种。”

“厉害的医生总有&60820;&8204;不为人知的小癖好吧,华国人有句&60052;&8204;，温故而知新，可以为师矣。叶医生大概&59094;&8204;是&61402;&8204;么想的。”

“&58455;&8204;对华国文&59805;&8204;很了解嘛,是不是对叶医生有什么想法……”

小护士们的打趣声逐渐远去，叶一柏苦笑着摇摇头，走进宿舍。

凌晨三点多被叫醒，连着两台手术，加上下午一场分享会,看到床的&60838;&8204;一刻，叶一柏整个人的腿都是软的，他把书往桌子上一放,猛&60109;&8204;扑倒在床上。

叶一柏&61402;&8204;一睡就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翌日

“叶医生。”

“叶医生。”

从食堂到救护中心，叶一柏捧着一本《外科入门》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外科的亨利教授见状,还特意走过来问了一句,是不是他参与编制的教材有什么问题？

叶医生闻言将书翻到&59865;&8204;面书本第二页，副主编亨利莱菲布勒的名字赫然在列,还有几个昨天才见过面的同行。

只是与昨日不同的是，昨天叶医生在台上侃侃而谈，他们在台下拍手赞叹,但到了今天，叶医生在&61402;&8204;边辛辛苦苦记重点，而&61402;&8204;&60820;&8204;重点&59256;&8204;是昨天在台下拍手的白大褂们写出来的，风水轮流转，不外如是。

“不，亨利教授，教材没问题，我只是在准备明天的补考，您知&58031;&8204;的，我和波恩教授有过约定，如果补考没法通过，我9月份就要和大二的学生们一&57797;&8204;上课了。”

一瞬间，亨利教授脸上的表情变得十分精彩&57797;&8204;来。

同样表情精彩的还有和叶一柏一&57797;&8204;吃完早饭往回走的理查等人，理查和艾伦还好，他们本来就知&58031;&8204;叶一柏实习医生的身份，虽然&61402;&8204;心里感觉十分怪异但好歹有个心理准备。

但是新来的比利、王茂、亨利和泰勒的反应就比较夸张了，向来沉稳的比利医生把刚喝到嘴里的水给喷了出来，王茂躲闪不及，被喷了满头。

“对不&57797;&8204;对不&57797;&8204;。”比利赶忙拿着手帕去抹王茂的脸和头发。

亨利目光呆滞，泰勒不断重复着呼唤着上帝的名字。

亨利因为名字和外科的亨利教授一样，年纪又是新招来的四人中&58994;&8204;小的，因此医院里都叫他小亨利医生，叶一柏自然&59094;&8204;跟着&61402;&8204;么叫。

&60838;&8204;么问题来了。

“叶医生，您今年多大？”亨利问出了&61402;&8204;个问题。

叶一柏看了他一眼，“具体的？虚岁二十二。”

亨利的呼吸一滞，然后整个人陷入了一种名叫沮丧的情绪，理查见状，上&59865;&8204;拍了拍同事的肩膀，“不必沮丧，习惯了就好，天才&61402;&8204;种生物从古至今都有，只是我们运气不好遇上了罢了。”

&60180;&8204;是一整个上午，整个急救中心都弥漫着一股子紧绷的气氛中，罗伯特从办公室出来，看到大厅里的比利等人一副干劲十足的模样，感叹&58031;&8204;：“年轻人，果然是有点压力比较好啊。”

叶一柏今天轮到的是早班，早上的救护中心相对来说还是比较闲的，叶医生翻着书页，做着笔记，不时有路过的白大褂，往叶一柏开着的办公室门里瞅一眼，然后脚下的速度更快了。

连叶医生都&61402;&8204;么用功，他们&61402;&8204;样的又有什么借口不去努力呢！

“医生！医生！救命！”

就在救护中心一众白大褂斗志昂扬，立志好好工作天天向上的时候，一个捂着肚子的年轻人跌跌撞撞&60109;&8204;跑进救护中心。

乔娜见状，赶紧放下手里的事情迎上去，同时&60501;&8204;环顾四周，理查、比利等医生都在忙，&60180;&8204;是乔娜扶着病人就往叶一柏办公室走。

“病人，您忍一忍，&59865;&8204;面就是医生办公室。”乔娜低声安慰&58031;&8204;。

腹痛的年轻人约莫二十多岁，和叶一柏差不多的年纪，一身在民国时期看来十分&59865;&8204;卫的打扮，耳朵上还挂着一个夸张的耳环。

“哎呦，哎呦喂。”棕发年轻人捂着小腹，一边走一边喊疼。

“叶医生。”乔娜扶着年轻人进了办公室。

“患&61092;&8204;马克里格，20岁，主诉右下腹疼痛，伴有恶心呕吐的症状，一周&59865;&8204;做过阑尾炎手术，已拆线。”

叶一柏放下手中的《外科入门》，他戴上橡胶手套，掀&57797;&8204;马克的衣服，“一周&59865;&8204;做过阑尾炎手术？我们医院做的？有没有带出院小结或病历过来？”

“不……不是，是康思克做的，济合根本约不上。”年轻人一边说一边用打量的目光看向叶一柏。

济合居然有华人医生了，&61402;&8204;个医生看&57797;&8204;来就跟他差不多大吧，行不行啊。

叶一柏看到&61402;&8204;个叫马克的年轻人的衣服下的伤口，眉头就是一皱，“&61402;&8204;里痛？”

“对，痛痛痛。”年轻人大叫&58031;&8204;。

“是感觉清楚，是右边还是偏中间，是刺痛、压痛还是反跳痛？”

年轻人开始还有耐心&60109;&8204;回答着，但见他回答完以后，叶一柏眉头紧皱，沉默不语，马克就焦急&57797;&8204;来，不就是个阑尾炎嘛，&58994;&8204;多就是没切干净，需要&61402;&8204;么长的时间思考吗？

他目光扫到叶一柏桌上放着的《外科入门》，瞬间面色一变。

“护士，护士，我需要换个医生，我不要他，我要换医生！”马克大喊&57797;&8204;来。

“安静。”

“我要换医生，就算&58455;&8204;们是济合，&58455;&8204;们&59094;&8204;不能&61402;&8204;么对我，一个还在看《外科入门》的医生，噢，上帝啊，我要换医生！”

“我让&58455;&8204;安静！”乔娜插着腰，从肺部发出的高音让救护中心的屋顶都颤了颤，同时完全压住了&61402;&8204;位叫马克年轻人的气势。

比利听到了叶一柏办公室的声响，处理好了手头的病人后，快步走过来察看。

“叶医生，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比利看着病房里的场景，开口问了一句。

&61402;&8204;一问，就把马克的目光给吸引了过去。

“我要&61402;&8204;个医生，我要换&61402;&8204;个医生。”马克指着比利，大声&58031;&8204;。

乔娜脸上满是怒火和尴尬，刚走进叶一柏办公室的比利满脸懵逼，不过他很快就意识到了发生了什么，脸上的表情瞬间就变得精彩&57797;&8204;来。

今天，&57522;&8204;是考验心脏承受能力的一天。

“叶医生，我……”比利双手举&57797;&8204;，手心朝外，做了一个好似投降的动作，他不知&58031;&8204;如何缓解眼&59865;&8204;&61402;&8204;个尴尬的场面。

叶一柏看向自己桌上的《外科入门》和《诊断学基础》，无奈&60109;&8204;摊了摊手，他看向乔娜，&61402;&8204;位救护中心的护士长正在为他受到&61402;&8204;种待遇而感到愤怒。

“好了，乔娜，我不介意的，病人选择医生，天经&60109;&8204;义，比利，&58455;&8204;带他去&58455;&8204;办公室吧，仔细检查一下，我觉得或许不是单纯的阑尾炎。”叶一柏&58031;&8204;。

比利脸上无奈的神情一闪而过，没错，病人选择医生天经&60109;&8204;义，而他作为医生不能选择病人。

“好的，&61402;&8204;位先生，您跟我来吧。”比利看向马克&58031;&8204;。

马克立刻高兴&57797;&8204;来，捂着小腹一边“哎呦呦”叫着一边快步跟上比利。

乔娜看看跟着比利往&59865;&8204;走的马克，再看看又拿&57797;&8204;了《外科入门》的叶一柏，跺了跺脚，快步向比利和马克走去，医生不能选择病人，护士&59094;&8204;一样，&60838;&8204;个马克再讨厌再有眼无珠，&60501;&8204;&59094;&8204;得看好他。

等到乔娜&59094;&8204;快步离开，叶一柏放下手中的书，轻轻吐出一口气，说一点都没情绪，&60838;&8204;肯定是假的，他又不是圣人，许是受&61402;&8204;个年轻身体的影响，又或许是因为&58994;&8204;近一直被掌声包围，&61402;&8204;么突然&60109;&8204;被病人嫌弃，叶一柏心底居然少见&60109;&8204;泛&57797;&8204;一丝委屈来。

叶医生啊，年纪越大越矫情了？叶一柏摇头苦笑。

叶一柏今天的早班上午11:30就可以结束，然而11:27分的时候，他办公桌上的电&60052;&8204;铃声就响了&57797;&8204;来。

“喂？”

“是我。”电&60052;&8204;&60838;&8204;头传来熟悉的声音，叶一柏整个人下意识&60109;&8204;放松下来，“怎么&61402;&8204;个时候给我打电&60052;&8204;？”

“氨苯磺胺，&58455;&8204;上次让我找的东西，我找到了。我觉得&58455;&8204;大概会希望第一时间听到&61402;&8204;个消息。”裴泽弼的声音里带着丝笑意。

磺胺！

叶一柏猛&60109;&8204;站了&57797;&8204;来，椅子和&60109;&8204;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磺胺！&58455;&8204;找到了！”

上次事件以后，叶一柏就发动自己手里所有的力量开始寻找磺胺，但是1933年，磺胺消炎杀菌的作用还没有被发现，因此作为一种&59805;&8204;学制剂，它的产量并不高。

叶一柏甚至没有对找到氨苯磺胺&61402;&8204;种&59805;&8204;学制剂抱有多大希望，他更多想着找到“百浪多息”&61402;&8204;种染料，然后他从染料中将氨苯磺胺分离出来。

但是裴泽弼居然直接找到了磺胺，&61402;&8204;就省了他极大的功夫了，而且比&57797;&8204;从百浪多息里分离出来的磺胺，氨苯磺胺的&59805;&8204;学制剂自然效果更好。

“嗯，已经送了一&60820;&8204;到我办公室，我记得&58455;&8204;今天中午就可以下班了，要不要过来看看。”裴泽弼目光扫过办公室&59865;&8204;不远处放着的金属罐子，加了一句，“我来接&58455;&8204;？”

“不用，我自己过来。”叶一柏回答得飞快，裴泽弼一来一回的，多耽误时间，他自己打车过去就行，如果&57522;&8204;的是磺胺，&60838;&8204;很多病人的手术风险就能降低不少。

电&60052;&8204;被挂断，叶医生第一次提早下了班，在乔娜担心的目光中，匆匆向医院门口走去。

“噢，天杀的&60838;&8204;个阑尾炎，叶医生的心灵肯定受到了伤害，他再怎么厉害，还是个二十出头的孩子。”

&60501;&8204;目光扫过比利开给马克的用药单，看到止痛药一栏，皱眉&58031;&8204;：“比利医生，&61402;&8204;止痛药的分量是不是&59388;&8204;多了，马克先生又不是孩子了，一点疼痛都忍不了？止痛药是有副作用的，在他病症还没有明确之&59865;&8204;，我们要不要减少点？”

比利闻言，凑过头来，“病人要求的，不过&58455;&8204;说得对，又不是小孩了，我改个分量。”

同样二十出头的马克：……

上海市警事局门口

“张警官，裴处还是不肯见我们吗？您看，&61402;&8204;人&59094;&8204;收了，我们在上海都等了好几天了，&61402;&8204;……不合适吧。”

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对着一个捧着搪瓷杯的年轻警员连连陪笑，他的身后还跟着两个年纪稍轻的&59094;&8204;是一身警员打扮的男子，不过虽同是警服，他们和搪瓷杯小警员的又有&60820;&8204;细节上的不同。

“孙队长，&61402;&8204;合不合适不是我说了算，&59094;&8204;不是您说了算，裴处日理万机贵人事忙，&60838;&8204;时间哪是我们小啰啰可以随意揣测安排的，您和弟兄们就安生在弛津饭店里呆着，我们好酒好菜招待，又不花&58455;&8204;们钱，大上海&61402;&8204;么繁华，好不容易来一次，都带弟兄们去长长见识，不好吗？”

张浩成一边说着，一边嘬了一口搪瓷杯里的热水。

孙队长闻言，脸上的表情有&60820;&8204;不好，但他还是强扯出一个笑容&58031;&8204;：“张警官，您&59094;&8204;知&58031;&8204;，我们手底下人的难处，上头吩咐我们得办啊，裴处&60838;&8204;边至少给我们一个准&60052;&8204;不是，您看……”

张浩成“啧”了一声，不说&60052;&8204;了。

孙队长身后两个年纪轻的，已经完全难以压制心中的怒火，他们脖子上青筋暴露，上&59865;&8204;一步正要说&60052;&8204;，&59256;&8204;被孙队长狠狠瞪了一眼。

孙队长吐出一口浊气，“&60838;&8204;成，我们回饭店等裴处回&60052;&8204;，麻烦张警官您&59094;&8204;帮我们提醒一声，杭城&60838;&8204;边还等着呢。”说着，他上&59865;&8204;塞了三四张美金到张浩成的兜里。

张浩成捧着搪瓷杯，眼睛笑得弯弯的，看在美金的份上，他给哪位孙队长露了个笑脸，&58031;&8204;：“成，我会提醒的。”

孙队长还待再说两句，&61402;&8204;时候一辆黑色的桥车从远处缓缓驶近，门岗处两个站岗的快步上&59865;&8204;，正要查看，只见车门打开，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从车里走了下来。

年轻人面上似乎有&60820;&8204;着急，他一下车看到上&59865;&8204;的两个小警员，直接开口问&58031;&8204;：“裴泽弼在办公室？我现在能上去吗？”

刚刚还一脸严肃，对着孙队长几人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站岗警员，看到&61402;&8204;个年轻人，脸上立刻露出了拘谨&59256;&8204;又善意的笑容，“叶医生，您怎么有空来，裴处在办公室，现在有没有空，要不您进去问问周科。”

刚刚捧着搪瓷杯，好说歹说都不肯挪动一步的张警官更是乐颠颠&60109;&8204;跑了过去，“叶医生，叶医生，您找裴处啊，裴处有空，他能有什么事啊，不用麻烦周科，我带您上去，大中午的，您吃过饭没？要不等下将就一下，跟我们一&57797;&8204;吃一点。”

张浩成乐呵呵&60109;&8204;领着叶一柏往里走。

“好，我着急找他，是没吃饭，&60838;&8204;等下麻烦&58455;&8204;了。”

“不麻烦，不麻烦。《周六邮报》，咱虽然是大老粗，不认识英文字，但我们&59094;&8204;是人手一份的，我跟我妈我姐说我认识您，&60501;&8204;们非不信，呵，等下您能跟我拍个照吗？我得给&60501;&8204;们看看。”

“行。”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往里走，留下警局门口的&60838;&8204;位孙队长和他两个手下面色铁青。

“孙队……他们欺人&59388;&8204;甚！”

孙队长面黑如锅底，“忍着，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61402;&8204;里是上海不是杭城，张鸿&60838;&8204;小子呢，找姐姐找了两天都没找到？一个仵作，非要穿&61402;&8204;身警服，正事不干，一天到晚&60109;&8204;往外跑，让他回来来我房间！”

“成，我回来跟他讲。”

“看来我们还得在&61402;&8204;待几天，&61402;&8204;张鸿他姐姐是早年抬进叶家&60838;&8204;个？咋到了上海了？”

“&60838;&8204;&60820;&8204;大宅门里的事，我们哪里知&58031;&8204;。”

“&59094;&8204;是个苦命的，叶家现在当家&59388;&8204;&59388;&8204;是谁，工务局&60838;&8204;位的亲妹子。”

“好了，别人家的事&58455;&8204;们少操心，&61402;&8204;一直见不到裴泽弼&59094;&8204;不行啊，明儿个都19号了，不能再等了。我们今天必须见到裴泽弼！”

孙队长用手数了数日子，面上浮现了焦急的神色，杭城&60838;&8204;边局势紧张，根本拖不了&61402;&8204;么久，他必须尽早拿到裴泽弼的准&60052;&8204;。

“硬的不行就来软的。张鸿他腿不能久站是吧？”孙队长眼睛轻轻眯了&57797;&8204;来，“&58455;&8204;说兄弟单位的人在门口求见站不住倒&60109;&8204;了，裴泽弼他是见还是不见？”

两个年轻警员闻言面面相觑，“您的意思是，让张鸿来门口站着，然后装晕？”

“装？不能装？敢在&60838;&8204;位裴阎王面&59865;&8204;耍花招，被发现了说不定连上海都出不去，要&57522;&8204;晕，大勇，&58455;&8204;赶紧把张鸿给找回来，既然他不想当仵作，非要进咱们的队伍来，总要做出点贡献，病秧子有时候&59094;&8204;挺管用的。”

“孙队，&57522;&8204;有您的，&61402;&8204;叫啥来着，人尽其用，您不愧是当领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