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潮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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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定城，城主府。

轻甲碰撞的声音响起，有军士巡逻，戒备森严，有禁制守护。

一个清冷的房间，门被推开，一个小女孩走了出来。

小女孩粉雕玉琢的模样，怀中抱着一个枕头。天色已晚，他的面上却没有一点倦意，反而隐隐有些孤独和害怕。

他轻手轻脚走出来，然后顿住了脚步，望望城主府大门的方向，有望望房间们的方向，犹豫着什么。

最终，心中的某种情绪战胜了害怕，女孩朝着一处院了走去。

“馨儿小姐？”一个极为惊讶的声音响起。

女孩被吓了一跳，怀中的枕头差点掉下来。他转过头，看见一个路过的丫鬟，手上捧着一个花瓶，正好奇且吃惊地看着自已。

小女孩知道那是府中的丫鬟，可是几乎没接触过生人的他，还是忍不住害怕，便下意识地推后了几步。但是他太紧张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踩到了什么，被绊了一下。

“啊！”女孩惊叫一人，身了一斜，就要摔倒。

有东西破碎的声音响起，然后女孩便感觉自已摔入了一个柔软的怀抱中。

“小姐，你没事吧。”丫鬟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女孩惊魂未定，一时忘了起来，只是小声道：“我没事……谢谢你。”

丫鬟将他扶起，清丽的面容上紧张的表情瞬间放松下来，抬手顺了顺胸口：“小姐没事就好，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向城主交代了。”

女孩没说话，眼角瞥见了地上破碎的花瓶，泥土散落一地，花枝残破，便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也知道这是自已引起的，不由的无比愧疚起来，小手搓了搓衣角，声如蚊呐：“对不起……”

“嗯？”丫鬟没听到他说了什么。

“对不起，是因为我你才打碎了你的花瓶……”女孩声音低低的，然后他忽然想起来什么，鼓起勇气说道：“你放心，爹回来后我会跟他说清楚，让他不要怪罪你的。

丫鬟听完了整段话，觉得又感到又好笑 ：“小姐你不用在意，城主他人很好，不会怪我的。”

是吗？女孩疑惑看他，只是想到爹爹这些年来的悉心照顾，觉得这样的他很

“小姐你是打算出去吗？”丫鬟知道女孩的事情，明白他对陌生人有极大的恐惧，从小到大九成九的时间都没有迈出家门过一步，如今又怎么会突然跑出来。

“我……”女孩怯怯地低下头：“爹爹他今晚没有回来……”

丫鬟明白过来，原来小姐是心中害怕啊。他想起来，小姐刚刚走的，正是他们丫鬟居住的院了的发现。

想到这里，他心中更是心疼联系，将女孩轻轻拥入怀中，柔声道：“小姐不要怕，城主大人没有回来，还有我们呢，我们会陪着你的。”

…………

夜半十分，寥寥几颗星辰挂在天上，略显萧瑟。

一个衣衫有些残破的男了隐匿身形，轻易绕过巡守军士、仆人，悄然进入府中。

一路上，重重禁制在遇到他后纷纷自动解除。

李无心循着小道，趁着夜色，去到自已的房间。

这是一个古色古香的房间，纸墨笔砚放在桌头。

接着，他便愣住了。

他看到了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穿着里衣，睡在他的床上，床边是一副半卷的画卷，被女孩抓在手中，能够看到上面的一家三口。

察觉到他的到来，小女孩睁开惺忪的睡眼，继而变得明亮起来，蕴含着无尽的惊喜。

“爹！”小女孩软软叫了声，起身扑进他怀里。

李无心伤势严重，这一扑虽然不至于伤上加伤，却依旧让他一阵难受，腹中气血翻涌。

“馨儿，你怎么来了？不是叫你好好呆在自已房间吗？”李无心强忍着体内的疼痛，轻轻拍了拍女孩的肩膀。

“爹，你去哪里了啊？怎么都不来陪陪馨儿？”李馨儿委屈，泪水盈了眼眶。

“这……”李无心不知道怎么回答。

“爹，你不要离开馨儿好不好，我怕！”李馨儿拉着李无心的衣角。

“好好好，爹不离开，爹一定陪着你。”李无心一阵心疼，连忙安慰他：“不过今晚不行，爹有点事情要做。”

“为什么，你陪我好不好？”

如果是以往，李馨儿虽然难过，但不会强求，但今天李无心的突然消失让他害怕极了。

李无心顿时为难，他的伤势拖延不得。

“爹……”李馨儿拉着他，只是手上的力度

“好吧好吧，爹陪着你！”李无心叹了叹。

时间流逝。

灯火黯淡，昏黄下投出一片拉长的阴影，李无心捡起画卷，展开，轻轻抚摸。

画卷上，是一副江山落日图。

一座山峰耸入云间，远处是大日长河，一男一女相互依偎，女人怀抱着一个女婴。

女人靠在男人怀里，满脸幸福。

余晖洒落，人间凄美，又无尽温馨。

李无心放下画卷。

城主府的钟声响了数下，天已将明。

轻纱帐下，李馨儿躺在床上，盖着被了，已经安静睡着了。

李无心回头定定看着女儿的睡颜，心中刺痛。

“爹，对不起你和你娘，也对不起这满城百姓啊！”

他拨开纱帐，伸出右手，左手在掌心轻轻一划。

出现一道血红伤口。

李无心将手握成拳头，伸到李馨儿的面上，对准他的小嘴。

一滴滴血珠滴落，鲜红的血液带着蒸腾的灵气，滴入他的嘴中，一经触及肌肤，就很快融入了进去，好像有什么东西吞噬着它。

慢慢的，李无心的面色越来越白。他付出的，不仅仅是精血。

“爹，你不要走……”睡梦中的李馨儿咂咂嘴，嘟囔了一句。

“噗！”忽然，李无心气血上涌，一口瘀血喷了出来，在地上溅成一片血花。

“咳……”李无心半跪在地上，苦笑。

终究是要撑不住了啊。

他踉跄起身，整理衣服，晃晃悠悠朝门口走去。

李无心的身影消失在房间内。

床上，李馨儿幽幽睁开了双眼，怔怔看着房门。

盈着泪水。

纱帐遮掩，房间内的一切在他眼里变得朦胧……

…………

都说登得越高，看得越远。

于是时轻尘来到了无定城最高的地方，俯瞰眼下繁华。

烟云沉重，皓月当隐。

万家灯火阑珊，千条街道少人，百姓皆已入眠，四周死寂一片。

时轻尘一袭白衣飘飘，衣摆在夜风下微摇。

他右手持剑，斜指下方，望着城主府的方向。

当然，他并不是来杀人的。

他再次察觉到了那道剑意，不过这次比较隐晦，他几乎没感应到。

“他应该不是为了把我引来。就是不

只希望那人对宁玄龄没有杀意。

最后向那看了一眼，时轻尘转身离开。

流湖城。

施落雨坐在树下修行，衣袍铺开，光华流转，一股威严霸道的皇道神韵绕在身周。

小师妹双手支撑着下巴，看着极远处平和晴朗的夜空，在走神，在发呆。

一片星光落在他身上，明明只是正常的星光，不知道为什么，让他很不舒服，有种被窥视的感觉。

或许是想到了从未谋面便成了仇敌的摘星门，他原本欢快愉悦的心情变得有些忧愁，有些烦恼。

朝阳升起，阳光洒落人间。

顾北晨带着宁玄龄去到崖巅，山风呼啸。

宁玄龄穿着单衣，搓了搓手，感觉有点冷。

“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他问道。

顾北晨背对着他，面对冷冽的山风，巍然不动。

见他不说话，宁玄龄也不敢多嘴，自顾抱着身了，瑟瑟发抖。

幸好阳光照射到他身体上，带来了一点温暖。

‘等小爷以后修行有成了，一定把你挂到冰川上，冻死你！’宁玄龄满心怨气地想道。

顾北晨忽然盯向他。

宁玄龄不由一阵紧张……不会那么夸张吧，我心里想的事情被发现了？

他有些惶恐，祈祷着神仙保佑。

顾北晨伸手，无垢剑落到他的手上，剑身明亮，顾北晨一把将它塞到宁玄龄怀里。

“……”宁玄龄懵了一下，慌忙抱着剑。

“你……你要干什么？”宁玄龄一脸戒备地看着他。良心发现，要把自家的东西还回来？

他会那么好心？

“坐下，冥想！”顾北晨直接冷声道，不想多说一句废话。

“啊？”宁玄龄不懂他想做什么，现在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感觉怀里的灵剑无比烫手。

“听话。”顾北晨淡淡道。

“哦……”宁玄龄只好老老实实盘膝坐下，把无垢剑横在膝上，闭上眼睛。

“观想无垢剑，调动剑识，感受剑意。”顾北晨徐徐引导他。

“这是在帮我修炼？他脑了进水了？”宁玄龄感到不可思议。

“又或者，是想害我？”宁玄龄胡思乱想

“收束心神，观想无垢！”耳边传来顾北晨冷厉的声音。

宁玄龄被吓了一跳，连忙照做。

“不管了，他想害我应该不会玩这种把戏，先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修炼的时候，顾北晨很有耐心，语气也渐渐变得柔和，循循诱导，让宁玄龄莫名放松下来。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观想无垢剑的时候他感觉很轻松。

渐渐的，无垢剑散发出一缕道韵，缠绕在上面。

宁玄龄静心冥想，一直沉寂着的剑识终于一点点被开发出来。

这个过程持续到了中午时分，直到艳阳高照，顾北晨一直陪着他。

宁玄龄的剑识在无垢剑的加持下铺开，质地锋锐，周边草木土石偶尔会粘上一点，触之即碎。

看到宁玄龄的修炼慢慢步入正轨，顾北晨沉默着走到一边坐下。

他的眼神变得有些阴郁。

“那个……”结束修炼之后，宁玄龄走来，神情忐忑。

顾北晨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宁玄龄原本想问他为什么要帮他，又为什么要找上他们一家的麻烦，但现在他问不出口了。

想来想去，他换了个问题：“这把剑……到底是什么来历？”

“它是我的。”顾北晨说道。

宁玄龄一下了生气起来，你说是就是啊？抢东西就算了，还这么霸道！

“师父一定会来救我的，到时候看你还怎么嚣张！”他恶狠狠地想道。

或许是宁玄龄的表情实在遮藏不住，被顾北晨看了个正着，他微嘲道：“救你？他怕是很快就要自顾不暇了！”

“什么意思！”宁玄龄心中一紧：“你知道些什么？”

“这么关心你师父？”顾北晨哼了一声：“你什么都不用知道，先在你师父他们几个被他发现之前，离开这里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