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那道铁影如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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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光闪烁，凉风微拂。

那道目光很冷，像冰块，李郁鬓角却留下了汗水，但是他一动都不敢动，更别提去擦拭了。

紧张吗？

紧张。

他是游虚境界的修行者，不算年长，但也脱离了年轻一代的范畴。他生的眉清目秀，很久以前，都被人调侃过他这个人威严不起来。

在很多人的印象中，他只是一个弱质书生。事实上，他在最早的时候，还是凡人的时候，他就是读书人，从来不会激烈地去争什么。

但是今天，他想到了许久之前的一个好友，想到黑袍的那把染了无数鲜血的镰刀，于是他站了出来。

他觉得黑袍做得不正。这个观点，他持续了数十年。

这次不是违逆，李郁只想下意识地想恶心他一下。

哪怕一下也好。

虽然很危险，很刺激，但也很快意，不是吗？

不是没人敢拂逆你么？

不是说你无人敢惹么？

我不惹你，我恶心你。

因为我不爽你。

反正这种境况下，黑袍日后也很难为难他李郁什么，毕竟他只是为明皇做事的。他不是明皇。

山海楼上，当所有人都在看着李郁和黑袍时，小师妹却望向了国师府的方向。

这位书生气质的官员为什么要站出来，为什么要出头，他想知道，也为他担忧，但现在不关心了。

因为一种奇异的感觉在他内心升起。

“……师兄？”

“李大人真是……”施落雨叹息，长袍微扬，想走出去。三皇了看了自家妹妹一眼，没有阻止。

但就在这个时候，那道冰冷的目光消失了。

李郁愕然。

施落雨也愣住了。

他竟然将头转了回去！

三皇了眯了眯眼睛，而后笑了笑。

场上已经引起了不少骚乱，金光挂在天空许久，却一直不见其它动静。人们纷纷反应过来。

于是，人们都有些慌了。各种猜测从心底极深处冒了出来。

“愚昧！”山海楼上，三皇了冷冷吐出这两个字。

在他看来，这种情绪很无聊，这些猜测更无聊。

他们关心父皇，忠于父皇，为父皇担心。但是父皇是很等存在，能够出什么事

况且，父皇牵连着整个大明的气运，甚至已经融为了一体，他的生死冥冥之中与皇城相互影响，如果真出事的话，诺大一个朝廷，会没有人察觉？

……是啊，父皇不可能有事。施落雨默默想道。

只是，你究竟在干什么呢？

突然，施落雨感觉自已的手被牵住了。他扭头，发现小师妹正在看他，粉白衣裙飘渺，灵动清澈的眼睛里满是安慰的笑意。

“依依？”

“姐姐，不要担心。”小师妹踮起脚尖，附上施落雨耳边，轻悄地对他说道。

施落雨无言，旋即便是一笑，“谢谢你，依依。”

施落雨感到自已正被一只柔若无骨的小手牵着，他轻轻反握住，问道：“怎么突然高兴起来了？”

小师妹眨了眨眼睛，整个人都轻快明亮起来，“你猜！”

施落雨宠溺地拍了拍他的手背。

小师妹可爱地歪了歪脑袋，好像一个天真烂漫的女孩，“也没什么，就是莫名的开心！”

不远处，三皇了侧目，然后微不可查地撇了撇嘴。时轻尘有这么一个漂亮的小师妹，还真是让人嫉妒啊。

李郁捻起袖袍擦了擦汗水。

事情并没有结束。他或许没事了，但是处在事件中央的黑袍却成了关注点。因为……他是最接近明皇的人。

他也是最需要负责的人。

现在不知道多少人隐晦地盯向他，都需要寻求一个解释。

三皇了等人虽然意外，但并没有多么在意。可其它人不一样，明皇缺席国宴，这简直是无法理解也无法接受的事情。

三皇了平静看着黑袍，他的目力很好，但是由于距离，那抹黑色在他眼中依旧不算显眼。

李郁开了个头，那么……就由他接下去吧。

他倒想知道，这么重要的场合下，为什么父皇却没有出现。

他向前一步，俊朗的面容平淡如水，目光却如火般炽烈，三皇了手中握着一把折扇，青黑色长袍穿在他身上，既有墨客的洒脱，又有皇家的威严。

“黑袍大人。”他缓缓对着行礼，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

这一声，便引动了许多变化，人们吃惊地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殿下！”很多人都认出了他。

黑袍也看向他。

轮廓分明的面庞上，那淡淡的笑容更是让人沉迷。

少女们看着他，眸中异彩涟涟。

这便是大明三皇了――施长明！

叶流岚眼中闪过一抹异色。

他身姿如玉，气质出尘，即便是在茫茫人海中，也能让人一眼看到他。

出彩如他，无论在什么地方都无法掩盖起芳华。

“这就是大明传闻中的第一天才么。”

他不知道的是，他凝望施长明的时候，也有人在角落看他。

那是一个无名少年。

他站在最不引人注意的地方，静静看着叶流岚。他看得认真极了，一眨不眨，即便是如此诡异的氛围似乎也没有分走他的一丝注意力。

他与人群是这般格格不入。

“殿下想说什么？”黑袍第一次开口了，声音沙哑，像是生了锈迹的钢铁在摩擦，很是难听。

一股难言的压力与森寒扑来，即便施长明也是微微一滞。

施长明很快恢复过来，微笑道：“父皇可还好？”

场面一窒。如寒冬腊月，卷起片片雪花。

这句话毫无委婉之意，一针见血。无数人心中顿时起了阵阵寒意。

哪怕你是三皇了，是最受陛下宠爱的皇了，可是你怎么可以这么大胆？

“三哥！”施落雨着急传音。

“没事。”施长明一点不急，回道：“我就是吓一下他。”

施落雨不由苦笑。这是吓着他一个人吗？这是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啊。

这不只是黑袍失职或不失职的问题了，这里面已经牵扯到了明皇，牵扯到了大明的至尊。

“七妹啊……”施长明叹了口气，“你不了解父皇。”

是的，哪怕在我们心中，父皇都是那么的无敌，那么的不可战胜，可你还是不了解他。

寂静无声。

没有人敢说话。

黑袍看着他，不说话。施长明也看着他，眼中毫无怯意。

场面就这么沉默下来。

长天漫漫，白云悠悠。

一个铁甲身影夺取了所有人的心神。

那道身影如山、如岳，如大刀长戈。

……

于此同时，纪越进了皇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