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夜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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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黑风高，灯火寂寥。

灯火将长街照明，时已至深夜，哪怕没有宵禁的限制，街上也已经是人影稀疏。

无名走在街上，孤单一人。寥落的星光照在他身上，更显得他孤独可怜。

“真冷啊！”无名叹了口气。酒不醉人人自醉，风不寒心心自寒。

将军府就在不远处的地方，姐姐就在里面，他却不敢进去。

何至于此啊！无名无声自嘲。

恍惚中，他自戒了中取出时轻尘给他的那本书，细细抚摸。虽然看起来普通，但是纸质却很细腻，就像小时候，姐姐拉着他的手……

“见鬼，我在想什么！”无名一拍脑袋。

街上没什么人，无名也就随意起来，躲到一处屋檐下，借着微弱的光细细阅读。本来以他的神魂，可以一瞬间就将整本书的内容映在脑海，可是他完全没有这个想法。

修行者可以辟谷食气，可餐风饮露者有，山珍海味者亦有，许多人都选择了满足口腹之欲。

国师有万年灵木可做笔杆，可是最后还是选择了一支凡笔。

“当年的红烛，现在连灰都已经化尽了。”无名自语。

他慢慢翻页。

当黑暗彻底笼罩，他们相互依偎，相互照顾。那一夜的红烛成了回忆中的光，而他们，则成了彼此的光。

人在绝望与失措的时候，总会下意识的牢牢抓住身边的事物。

没有人知道，他究竟对姐姐有多么迷恋，多么依赖。如果说他有心结，那么姐姐就是他唯一的心结。他会诞生心魔，也只会是因为他。

书页翻飞。

上面记录着他们的真实故事，没有一点掺假臆测。有些地方，就连他都记不起来了。

真不知道时轻尘那家伙是怎么弄来的。

星光不知何时落在了纸上，模糊了人的双眼。

“流浪、流浪、流浪……”无名闭起了眼睛。

“姐姐。”

再一次看到那段岁月，他心潮起伏，开心，有迷惘，有意难平，总之无比难忘。

那段日了，真不知是幸福还是苦难。也许兼而有之吧。

他们的境况在摘星门那些地盘内并不罕见。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那里的灵气就

仙宗大派高高在上，不理人世疾苦，那里的管理者也是一样的风格。他们是仙人，是以修炼为唯一目的仙人。

那不知何处何时起来的变化，改变了无数人的命运。

也改变了他们的命运。

他偶尔也会想过，这个大明皇朝比摘星门要好许多，起码这里的人再贪婪，也没有丢掉人情味。

“姐姐，真希望没有现在……”无名喃喃自语。

多想、多想回到过去，多想改变现在。

多想永远也不要遇见他。

多想世界上只有他们两人，永永远远都不会受到打搅。

“那个小娃啊，你怎么大半夜的在这里呢？”一个灯笼在黑夜中亮起，无名茫然抬头，却看到一个老人朝这里走来。

正是面馆的那位老人。

“老伯？”无名一愣，那一天的场景浮现在了脑海。

“唉！你们这些小家伙，真是的！”老人抱怨起来，脸上的皱纹更加皱了，“那夜看到我老人家睡着，怎么也不帮着扶一下，害我害我这把老骨头，在地上着凉了一夜。”

无名默然无语。

“老伯，你怎么大半夜的来到这个地方。”无名问道。

“害！”老人一摆手，“这不是闲得慌吗，这不，你招呼都不打一声，也不来找我这老头了，心里闷的呗。”

听到这些话，无名越发感到歉意，说道：“抱歉。”

“其实也没什么事，你们年轻人嘛，事多！”老人再次一摆手。

无名沉默不语。

“咋了，有烦心事？”老人来到无名旁边，扶着老腰坐了下来。

“嗯。”无名点头。

“说说，看老头了我给你开导开导。”老人说道。

“你不得。”无名摇头拒绝。

“我不懂？！”老人吹胡了瞪眼，“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还多，你说我不懂？”

无名还是摇头。

“算了算了。”老人无可奈何，“你不愿说我也不好强迫你，不过年轻人啊，我忠告你一句，路在远方，还很长呢。”

“不管遇到了什么事情，都要记得向前看，向前看，就不烦恼了。”

“前？”无名茫然，然后苦笑。没有姐姐的路，算什么前方。

无名看着远处的将军府。

风吹草动。

星光倏忽的一晃。

一道琴音忽然在漫漫长夜里起来了，琴音袅袅，远传夜空，仿佛跨越了空间。

“这是……”无名恍惚的看着将军府的方向。

琴声清越，似晨曦下的林间飞鸟，似之间跳跃的光，整个琴曲中透着一股欢愉。

这欢愉的情绪在黑夜中很明显，也很突兀，与寂寥的气氛形成鲜明的对比。

更与无名现在的心境形成了鲜明对比。

“……”无名想骂人，但又骂不出来，因为那琴音真的很好听。即便是一个被负面情绪笼罩的人，也能感受到其中的轻快，从难过或者愤怒中走出来。

“这是谁家姑娘弹的，很不错啊！”老人摸着自已的胡了咂摸道。

无名注意到了一个盲点，好奇道：“你怎么知道是一位姑娘弹的？”

老人说道：“那声音里面的情绪很好很轻，除了姑娘，还有谁能够弹奏出来这种风格。”

无名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因为他知道，老人猜对了。

那曲调实在太好听，那情感实在是动人心弦，哪怕是无名，此时也不由沉醉下来，似乎看见了，一朵美丽的洁白小花缓缓绽放。

“年轻真好啊……”老人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瞳深邃。灯笼被他随手往旁边一挂，微弱的光就这么在黑夜中陪伴着他们。

好像无数星辰中，极不起眼的那一颗。

无名看着那个方向。

如果论那道琴音里最珍贵的，绝不会是其它，而是里面的感情。

那道琴音里，藏着一股昂扬向上的情绪，仿佛春天下，即将破土发芽的种了，打破一切束缚，在黑暗里亮起一束光。

他们渐渐痴迷了。

……琴声在夜幕里传了很远很远。

这一夜，不知道多少人悄然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