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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岁那年,正值初夏。
爷爷给乔云瀚五块钱出去买牛奶喝。
走到半路,乔云瀚绕道去了市场,买了五个馒头准备回家。
比起喝一杯奶“强身健体”,他更在意爷爷渐小的胃口。
市场附近有一座小型的篮球场,每次经过都能看到一群人在场内来回跑动。
乔云瀚喜欢篮球,所以时常站在网外观看一会。
这次也不例外。
午后的炎热褪去,阳光缱绻树杈间覆盖于球场上方。
球网外的一处角落,乔云瀚默默观察着场上大哥哥们的表现。
须臾,他的视线被另一个篮球场的叔叔吸引。
不同于年轻气盛的小伙子一味冲向篮下,叔叔们的动作慢悠悠地,却透出运筹帷幄般的气势。
很熟悉,像爸爸……
乔云瀚绕到另一边的铁网外,仔细观察着叔叔们的一举一动。
越看越觉得像,越像越去认真分辨,渐渐忘记了时间。
随着一记急停跳投精准射进篮筐,场内的一位叔叔发现乔云瀚走了过来。
他个子很高,壮壮的,身高一米六的乔云瀚站在他的跟前活脱脱就是个小矮人。
不过,他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凶,反倒是擦着满头的汗,隔着网子弯下腰跟乔云瀚互动。
“小朋友,你喜欢篮球么?”
乔云瀚谨慎地打量着他,许久才缓缓点头。
“想打么?”
“不会打扰到你们么?”
低头瞅着兜里的馒头,乔云瀚有些犹豫不决。
他不是不想打,甚至只要一有机会他就会上手碰一碰篮球。
小学的体育老师格外照顾他,推荐他去校篮球队,前一阵还拿到了市里小学篮球赛的冠军。
只是再往后训练需要交钱,乔云瀚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不会,来,进来试试,会拍球么?”
高个儿叔叔把乔云瀚带进球场,接过他手中的馒头递来篮球。
手感未消,乔云瀚按照平时习惯的打法,将球接二连三地抛进了篮筐。
只见高个儿叔叔与其他三人窃窃私语一会,随后看了一眼手表,走上前。
“小
朋友,你叫什么?”
对于这个问题,乔云瀚保持着缄默。
他记得爷爷的嘱托,不可以轻易把名字告诉陌生人,所以即使眼前的这个叔叔不像坏人,他也不会说的。
高个儿叔叔似乎一直在注意时间,不停看着表,表情焦急。
乔云瀚自知耽误了他的时间,托起篮球归还。
见状,高个儿叔叔笑了笑,摇头将篮球按回乔云瀚的手心,顺便把馒头递给了他。
“我还有其他事要忙,明天你有空么?我在这等你。”
之后趁着乔云瀚犹豫的空档,高个儿叔叔便匆忙与其他叔叔一同离开了这里。
拿人手短,乔云瀚第二天准时带着篮球来到球场外。
高个儿叔叔果然在。
不过他今天似乎并不着急,还专门检查了一遍乔云瀚的基本功。
乔云瀚很享受这种时刻,渐渐与高个儿叔叔建立了一些信任,高个儿叔叔也不吝啬,将自己的一些经验传授给他。
整整一个暑假,乔云瀚每个下午都会特地跑去球场练球。
后来爷爷得知了此事,原来乔云瀚口中的高个儿叔叔叫董卯,爷爷非要买瓶一百块钱的好酒去送礼。
二人在球场上推来推去。
看老人家十分执着,童卯这才收下了酒。
“您孙子非常有天赋,如果去接受正规训练,我敢肯定将来他一定会有出息。”
“是么?那可太好了!”
听到童卯的夸赞,爷爷喜上眉梢,直拍大腿。
高兴了没多久,情绪转瞬低落。
“不过,训练要花钱的吧……”
“您是有什么困难么?”
“这说来话可长了……”
“如果要钱的话,我就不练了。”
听到跟钱有关的话题,站在一旁的乔云瀚果断开口回绝。
本来是打算把怀里的篮球一并归还,可仔细一看篮球上磨损的痕迹,他迟疑地抿紧嘴唇。
“那真是太可惜了。”
察觉到爷孙二人有难言之隐,童卯转过头对爷爷好生相劝。
“这孩子天赋异禀,我建议您等他小学毕业以后,送他去市里的体校报个名试一试,我
到时候也会给那边知会一声,让他们多多留意。”
爷爷一听这话赶紧上前握住了童卯的手,始终不曾松开,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童教练,这可太麻烦您了,我们家云瀚何德何能……”
“别这么说,能遇见这小子是我的好运。”
童卯轻轻拍着爷爷的肩膀。
“童教练,这要是送云瀚去了体校,一年的学费得要多少啊?”
“八千块左右。”
“八千块……”
听到学费的刹那,爷爷整个人都僵了一下。
“您是有什么负担么?”
童卯托住爷爷的两条手臂,不解其因。
“咳,倒也不是……”
爷爷仰头一笑,眼神却有些涣散。
“您老可别为了省下些钱耽误了孩子的前程,将来您孙子出名了,赚回来的钱顶你们爷俩下半辈子了!”
“闭嘴。”
强行打断身后的助手,童卯态度温和,拍了拍爷爷的手背。
“您老人家好好考虑考虑,有什么不方便都可以和我谈一谈,咱都是为了孩子好。”
“诶,好……”
颌首应声,爷爷似是心事未了,向童卯征求着意见。
“童教练,我从这坐着看你们练会球能行么?”
“当然可以。”
得到允许,爷爷示意身旁沉默的乔云瀚去球场练球。
“去吧,爷爷坐这琢磨一会。”
“我可以不去体校。”
明白爷爷的为难之处,乔云瀚搀着他坐到石凳上,语气平淡。
好像这对他而言只是极为平常的一个选择而已。
即使,他的内心十分渴望这个机会。
“听话,快去跟童教练球。”
爷爷笑呵呵地推了推他的腰,目送他走去了球场。
令乔云瀚没有想到的是,小学毕业后爷爷真的带他去了体校报名。
并且向来俭省的爷爷居然肯花八千块钱让他去体校认真上课!
去体校前的最后一个暑假,乔云瀚依旧抱着那颗童卯送予的篮球坚持训练。
担任了省队教练的童卯日程越发紧张,很少有空再来亲自指导。
不过,他总会
派人过来说一声,顺便盯一下乔云瀚的训练状况。
天色渐晚,一直默默练习的乔云瀚懵然发觉今天压根没有人来给他指导二三。
或许是有事耽搁了。
也可能永远不会再来了……
出神间,对准篮筐投出的球歪了几分,不偏不倚,正好砸向旁边的球场。
不巧的是,今天旁边球场来的人是一群小混混。
“想要?”
一个打扮得流里流气的男子将捡到的篮球卡在腰间,试图捉弄乔云瀚取乐。
“不然留给你又有什么用?”
其实乔云瀚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
一群人呜呜泱泱围在篮筐底下,硬生生把篮球打成了排球。
在他的眼里,这种行为不止是对球场的侮辱,也是对篮球这项运动的亵渎。
“你会打篮球么?”
任谁都不会想到,一个十一岁的男孩子竟然敢对着一群二十岁左右的男生冷嘲热讽。
结果可想而知,乔云瀚挨了顿揍。
事后小混混仍不解气,把球往场外一丢,才跟兄弟们扬长而去。
嘴角的血腥味浓重,乔云瀚瘫倒在地,大口喘息。
膝盖上的皮肉伤令他吃痛不已,打眼一瞧,发现是铁丝划开了一道很深的口子。
不过这些都没有找到篮球重要。
忍痛撑起身体,寻找着篮球的踪迹却一无所获。
乔云瀚勉强走了几步,遂跌坐在石凳上,疼得再也动弹不得。
“你是乔云瀚么?”
失意之时,一声问候温柔地闯进他的耳朵,让他不禁抬头看去。
那种太好看的人,你可能不记得她长什么样,但你绝对记得那种惊艳的感觉,好看到眼珠子滚到地上的感觉。
这个女孩子正是如此。
她大概十四五岁,有着黑色的长发,眼睛弯起来一笑腼腆且友善,好像自带亲和的立场般,越过重重戾气走到了乔云瀚的面前。
“什么事……”
微微扯动嘴角,都会有一种撕心裂肺的疼痛。
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乔云瀚垂眸别过了头。
“我爸说他今天抽不开身,让我代为转达,
希望你别生气。”
女孩笑着捧起篮球,将其归还到了乔云瀚的手中。
短短接触的一瞬,她留意到他手背上的擦伤,再认真一扫,腿上的口子震惊了她。
“发生什么了?你的伤……”
迅速扯过背包掏出纸巾,她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替他擦拭着伤口周边的血迹。
但这抑制不住血水淌出。
“我带你去医院!”
女孩站起身,试图依靠自己薄弱的力量拽起乔云瀚。
这不过是徒劳,更何况乔云瀚并不乐意。
“你别害怕,我叫童芥,我妈妈是医生,她可以帮你医治。”
见他十分抗拒,童芥笑眼微弯,语气温柔又动听。
“我不去。”
乔云瀚大力挣开童芥的手臂。
“为什么?你的伤很严重,万一感染……”
“不需要。”
乔云瀚别过身去,倔强地尝试靠自己站起身,奈何腿伤严重令他疼痛难忍。
“那你稍等我一下!”
话音刚落,乔云瀚回过头,童芥的身影已然跑出了球场外。
她要干什么?
自己真的要留在这等她么?
她表现出的关心是本意如此,还是故意?
一连串的问题浮现在脑海中,让乔云瀚困惑、头痛。
纠结良久,只听场地外一阵跑动的声音传来。
“你还在呀,太好了!”
跑回来的童芥满头大汗,粗气频喘,手里也多了一些东西。
见到乔云瀚仍坐在石凳上,她笑着取下背包凑近,蹲下身替他处理伤口。
“我给我妈打了电话,按照她的要求给你买来了碘酒和创可贴,很管用的。”
说不痛是假,但她的动作很轻,柔柔地。
一点一点,化开了乔云瀚心底凝结的寒霜,融成了一汪清泉蜿蜒心头,舒适又温暖。
“你…花了多少钱?”
垂眸打量着她手上的东西,乔云瀚打算问好价格把钱还给童芥。
“不贵,这不算什么,治好你的伤才是大事。”
眉眼微弯,童芥低下头继续处理他的伤势。
暮色四合,霞光弥漫。
傍晚篮球
场的角落,橙色的暖光斜斜地映在女孩的脸上,也染透了男孩的脸颊。
**
等乔云瀚回忆完跟父女俩的初见,早已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
“这的确是只有童芥才能做出来的事,她啊,典型的人美心善。”
打了个哈欠,孙尧双手叠在脑后发出感叹。
“话说,你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喜欢她的?”
问题引发了一阵沉默。
不是乔云瀚不想回答,而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具体答案。
见他不语,孙尧以为是自己又惹他伤怀,赶紧换了个话题。
“要不说说我吧,我喜欢你妹的原因……”
话说到一半,被乔云瀚冷硬打断。
“她不是我妹妹。”
“乔云瀚,你男人一点行不行?”
想起聚会那晚,栾梦纯因乔云瀚冷漠的态度而选择借酒消愁,孙尧肚子里的火气就蹭蹭往脑子里钻。
“除了你,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你妹妹,同母异父的妹妹!”
“我没有母亲。”
此刻,凌厉的眸子如同最黑暗的极夜。
连吐出的话语,也浸润着彻骨的严寒。
“诶,话可别乱讲,难不成你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虽然没见过乔云瀚这副面孔,但孙尧眼下怒火未消,只能一边平息气恼,一边劝告:
“我不知道你之前经历过什么,你不想说我更不会去问,但是乔云瀚你自己得心里有数,你不去接受爱,就永远不会去爱。”
“就算一时没办法接受,也不要给爱你的人难堪。”
“或许,这就是童芥只把你当做朋友的原因……”
气话只会越说越伤人,孙尧深知此道理,干脆噤声翻身闭了眼。
而乔云瀚沉默着,一言不发。
大概是在思考,又或是放空自己,他缓过神关上了灯回到床上。
对于栾梦纯,他没有任何的想法,因为他打从心底无法接受这位家人的存在。
但是孙尧有一点说动了他,或许是自己忽视了别人的感受,所以才导致童芥对他只停留在朋友的层面。
为了童芥,他可以少说些冷冰冰的话。
斑
驳的树影射进屋内,缓缓摇摆着枝杈,在乔云瀚的侧脸留下了一道道明暗交错的光影。
窗外吹来的风在脑海掀起回忆的风暴,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带着他回到过往的时光。
他想知道,自己到底是从何年何月开始对童芥有好感的。
印象最深的一件事,发生在他十六岁的生日。
那晚积雪满地,寒风呼啸,童芥特地买了一块小蛋糕,跑到青年队的宿舍楼下找他庆祝。
周围的男生艳羡不已,一向不过生日的乔云瀚只觉得他们吵闹。
拒绝了吃生日蛋糕,二人在附近的街道溜达。
他们意外撞见一位卖烤地瓜的老爷爷,他在寒风中冻得直打哆嗦,只能靠在烤炉旁取暖。
乔云瀚只是心底飘过一丝同情,步伐继续向前迈进。
但童芥却拉住了他,向老爷爷询问着烤地瓜剩余的数量。
还剩五块烤地瓜。
童芥笑着买下了所有,还嘱咐老爷爷天冷地滑,路上小心。
之后,两个人抱着热乎乎的烤地瓜坐到一处角落。
原本就不太饿的乔云瀚硬是吞下了三块烤地瓜,撑得一度不想说话,静静打量童芥小口小口地吃着,甚至一块都没吃完。
对于她的善良,他早已习惯。
帮她料理善良之后的麻烦,他也习以为常。
知道她在硬撑,乔云瀚无奈伸手,要过了第四块烤地瓜吃掉。
她时常会问他,她是不是在多管闲事。
他总是摇头,一言不发。
心里却在说,并不是每个人都像她一样善良。
如果不是她,恐怕自己那晚只会加重伤势。
所以,他从不会去责怪她“多管闲事”,而是一起分担善良所带来温柔的麻烦。
……
细细想来,或许那时已然心动却不自知。
抑或是打从初见起,他便将感情深种直至如今。
正回忆的入迷,楼下传来了一阵刺耳的猫叫。
野猫发情,乔云瀚见怪不怪。
“哎呀,吵死了!”
进入梦乡的孙尧被猫叫吵醒,堵住耳朵气恼不已。
“哪来的野猫?”
隐隐约
约见乔云瀚靠在床头,他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满脸诧异。
“都凌晨一点半了,你还不睡?”
“睡不着。”
毫无困意,再加上野猫的叫声,此刻的乔云瀚无比清醒。
“别想了,女人都喜欢成熟的男人,你…现在还不行。”
堵耳朵没用,孙尧直接把枕头往脑袋上一扣,翻身再次进入了梦乡。
“喂……”
心情刚刚转好的乔云瀚一下子又回到了郁闷的。
又是一夜难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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