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 十五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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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凛这一走又是一个多月，谢朗有心理准备，所以还算能接受。

只是一个人静下来的时候，他看着天空，忍不住会想谢凛。

今天天气不错，是个冬日里难得的晴天，白云悠悠，谢朗看着看着，眼前的白云变成了棉花糖。

他舔舔嘴唇，有点想吃。

可惜他们镇上没卖的，糖葫芦倒是有。谢朗嫌酸，不爱吃。

“朗朗，你在看什么？”成玉跑过来拍着他的肩膀问。

谢朗摸着平坦的肚子：“我有点饿了。”

“那你去我家，我让我妈把你的饭也做上。”

谢朗摇头。

他问成玉：“你想不想吃天蚕土豆。”

成玉意动，“可是我零花钱还想留着买溜溜球。”

“谁要你掏钱了。我请你吃。”谢朗拉着成玉的手腕直奔卖土豆的店。

比起数年后，一份炸洋芋动不动七八快，十块一份的，这会儿的价格超便宜。

五毛钱就能买一小份，一块钱买中份，一块五买大份。

一般时候，小份卖得居多，大家就尝尝味儿。

谢朗和成玉都是能吃辣的，他掏出两块钱给店主：“阿姨，两个中份的天蚕土豆。我要桔儿梗，还要香菜，小葱，蒜末多放点儿。”

“行。”店主很好说话。

两个孩子在路边找了块石头，一屁股坐上去，吃得头也不抬。

谢朗嘴巴都辣红了，鼻涕往外流，他拿纸巾擦擦又接着吃。

成玉吃得比他快，吃完了一抹嘴问他：“等会儿我们去哪里玩。”

茧站去过好多回了，如果不是人多，也没什么好玩的。

“我们去寺庙玩吧。”谢朗拍板决定。

别看这个小镇人口不多，经济也不发达，但是该有的东西都有，除了幼儿园，还有小学，初中，甚至高中都有。典型的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不过初高中的教学质量，就见仁见智了。

寺庙修在小镇外，谢朗和成玉得穿过大半个镇才能到达。

半路谢朗有些渴了，又买了两瓶饮料，眨眼间又花出去几块钱。

谢朗把饮料给成玉，成玉不要：“朗朗，你零花

钱要不省着点用吧。”

谢朗啧了一声，把饮料硬塞给他：“是我兄弟，就别跟我客气，不然我不跟你好了。”

成玉不好拒绝，而且他也确实有些渴了。

寺庙修在半腰，庙前有那么、那么高的石阶。

谢朗有点想打退堂鼓。

成玉拽着他就往上面跑，边跑边道：“看我们谁先跑上去。”

谢朗软绵绵的步子忽然有了力气，可惜最后还是落后了成玉几步。

庙里很冷清，只有一位六十多岁的老婆婆坐在角落里，如果有人要上香，就去她面前购买。

谢朗他们进去的时候，对方瞥了他们一眼，然后就做自己的事，并未呵斥他们让他们离开。

庙里供着谢朗叫不出名字的佛像，一个比一个庄严，他莫名发怵。

忽然，外面一阵风吹来，庙里跟着响动两声，谢朗心都提起来了，无意间抬头，正好跟一位神像对视，凌厉的眼神差点没把他吓尿。

谢朗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很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哎，朗朗？”

成玉本来在四处张望，听到脚步声回头，只看到谢朗的背影，他想都没想跟了出去。

温暖的阳光落在身上，驱散了在庙宇里的冷意，谢朗原地跺了跺脚，心有余悸。

他看着那个高大的庙门，也不知道是不是光线的原因，外面明亮亮，可是入了那个大门，一切都暗了下来，仿佛一个深渊怪物吞噬人的巨口。

谢朗被自己的联想吓得小脸都白了，小心脏扑通扑通跳，忍不住后退了两步。

成玉跑过来，“朗朗，你怎么了，突然就跑了。”

谢朗能跟人说他害怕吗，他丢不起那个脸。

“我有点不舒服。”

成玉瞅着他的脸，发现小伙伴的脸色的确不太好，“那我们回去吧。”

谢朗求之不得，回去的时候，跑得比兔子还快。

经过白天这一出，谢朗晚上做噩梦了。

他不是小孩子，还是以前那个草包阔少。

有人给他打电话，语气很焦急，让他帮忙。

谢朗看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急得跳脚。

别去，

别去，会死的！

线条流畅的跑车在马路上留下一道残影，惊艳了路人。

谢朗快气死了：“你踏马跑那么快上赶着投胎啊，停下！老子让你停下！”

跑车没有停下，画面最后鲜血艳丽浓稠得刺痛了人的眼。

谢朗惨叫着醒来，把熟睡的成梦和成玉也吓醒了。

啪嗒一声，屋里灯光亮起，外面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小玉给妈妈开门。”

成玉刚要下床，就被谢朗拽住。

灯光下，谢朗一张小脸毫无颜色，眼泪鼻涕糊了满脸，要多可怜有多可怜，他对上成玉的目光，下唇颤抖得厉害：“别走。”

成玉一下子就心疼了，返身把他抱住，想起谢朗睡觉都要人搂着，他这时候也不懂什么安全感不安全感的，就是凭直觉，一边抱紧了谢朗，还腾出一只手扯了被子，把两人牢牢包裹。

“小玉，成玉，给妈开门。”

成玉压低了声音：“妈，你睡你的，这儿不要你。”

成梦：………

成梦趴着门听了一会儿，除了成玉低低的安抚声，没有其他的。

她抓了抓头发，虽然不太放心，但又没其他方法，只好回去睡下。

一墙之隔，两个小孩儿紧紧靠在一起，汲取对方的温暖。

谢朗一时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他死得时候好痛啊，眼泪不受控制哗哗地流，他现在好想谢凛。

“爸爸……”

成玉把他搂得更紧了，摸着谢朗的后脑勺用力按他怀里，不让谢朗有机会看见他，然后哄道：“朗朗乖，爸爸在这儿。”

“爸爸一直陪着你。”

虽然声音不太对，但【爸爸】两个字，谢朗还是精准捕捉到了，周身传来源源不断的温暖，终于让他紧绷的神经放松。

他闭上眼，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成玉还等了几分钟，确定谢朗真的重新睡着了，才松了口气。

他小心地把谢朗放下，又给他掖好被子。谢朗生得好，专挑着父母的优点长。皮肤白白的，眼睛大大的，这会儿闭上眼睛，纤长漆黑的睫毛就特别显眼。

尤其睫毛被泪水打湿，小鼻头透着粉红，可怜又

可爱。

成玉现在就勉强认些字，还不知道怎么用言语来形容一个人的容貌。

他只知道谢朗好好看，比电视里的娃娃都好看，他他很喜欢啊。

“啵儿——”地一声。

成玉回过神来，他亲在了谢朗的小脸蛋上。还是想象中的柔软。

他脸红了红，退开了些。刚要关灯睡觉，发现衣服胸前都被谢朗的泪水鼻涕打湿了，他直接脱了，仅下半身穿着短裤，关灯后跟谢朗睡一起。

第二天早上，成梦敲门，谢朗揉着眼睛去开，见到她还打了声招呼：“成阿姨，早上好。”

他好像完全不记得昨晚的事。这样也好，成梦心道。

成梦刚要离开，成玉从床上坐了起来，白花花的肉冲击着成梦的眼球。

成梦的脸色当即变了，几步上前掀开被子，发现成玉的裤子还好好穿着，脸色才稍缓。

“妈你干啥。”

成梦憋出一句：“大冬天谁让你脱了衣服睡觉，冻感冒了有你受的。”

她不说还好，她这么一说，谢朗也感觉有点冷，拿了衣服裤子套上。

日子一天比一天冷，在谢朗快要丧失耐性的时候，谢凛终于回来了。

谢朗一把扑上去抱住他大腿，鼻子发酸，“爸爸。”

谢凛心中一软，伸手揉了揉儿子的小脑袋：“嗯，爸爸回来了。”

他把谢朗抱怀里，低头亲亲儿子的额头。

谢朗就乖乖趴他怀里，谢凛把东西放下，给自己倒了杯水喝。

谢朗从他身上下来，照旧去打了一盆洗脚水，谢凛洗了一个热水脚，浑身都暖和了，抱着儿子好好睡了一觉。

谢朗发现谢凛又瘦了，不知道在外面干什么，瘦得这么厉害。

他不太想谢凛出远门，可又觉得这个想法太自私。整个人都有点烦躁。

谢凛仿佛察觉到了他的情绪，某天吃午饭时，似是不经意提起：“最近太冷了，恐怕得来年开春才能出门。”

谢朗心喜，又不好意思表露出来，但的确肉眼可见的心情变好。

哪怕之后谢凛骑着摩托车跑外面，下午五六点才回来，他心里也高兴。

他觉得

这个状态不对，仔细一思量，这怎么跟谢凛打他一棒子又给他颗甜枣差不多。

可是谢凛是要养家，又不是其他原因。所以也不能那么算。

但谢朗就是有点儿委屈，委屈得没有理由，委屈得他自己都心虚。

谢朗双手托腮思考，想了很久，还是觉得一口气堵他心口。

他等着谢凛回家，他要跟谢凛“谈谈”。

冬天的白天短，黑得早，下午五点半的时候，天就灰蒙蒙的。摩托车的声音在院外响起，转瞬逼近。

谢朗打开门，谢凛带着一身风霜回来。裁剪得体的黑色大衣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弧度，衬得谢凛身形修长，更添气势。

谢凛把摩托车推进屋，然后从车上拿下一个纸箱子放到桌上，谢朗立刻凑过去。

箱子里有一套儿童衣服和鞋子，一看就是给他买的，还有各种糕点，最下面还有两本童话书和一本十万个为什么。

谢凛取出衣服，递给谢朗：“去试试。”

谢朗高兴接过，没一会儿就穿着新衣服出来。卡其色的夹克搭配浅色休闲裤，没有多余的图案，看着酷酷的。

“好棒。”谢朗兴奋得满面红光，神采飞扬：“爸爸，这衣服我好喜欢。”

太适合他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