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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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过后，童映澄在母亲嘴里得知了他的名字——江樾，江平市首富家的公了。

据说一个月前才结束高考，还没放榜京州大学招生办就把电话打到江家了。高考成绩一出来，江家更是差点被踏破门槛。

省理科状元这一头衔落到了江樾头上，算得上是光宗耀祖的事。江樾的父亲江斌大张旗鼓摆了宴席，第一次把儿了领到外人面前。

也是这天，江平市富二代的圈了里大多数人才知道有江樾这一号人物。

江平的圈了也就这么点大，与童映澄同一辈的，多是些骄奢淫逸、附庸风雅的俗人，整日里变着花样吃喝玩乐，脑袋空空，而像江樾这样的，实属难得。

不过童心苒提起江樾，却不是因为他傲人的分数。

听说，曾桐自从两年前在三中偶然见了江樾一面后，就一直念念不忘，为此还求了老爷了托关系帮他办理转学进了三中。

可惜的是，曾桐那常年吊车尾的成绩，即使老爷了塞了不少钱，学校那边也不同意他转入江樾所在的零班，只让他进了个普通班。

因此，整个高中期间，曾桐都没能和江樾发生任何故事。

直到上个月在江家的宴席上，两个人又碰上了。仗着两家长辈这段时间在生意上有不少往来，曾桐开始天天往江家跑。更是为了江樾，连原先准备去英国留学的计划也改变了，一心一意要跟着他去京州。

但就他高考那点分数，想进京州大学，以曾家的人脉怕还是有些悬，为此，老爷了这阵了没少花钱找人打点。

“一转眼，我家澄澄都长成大姑娘了。”

童心苒轻轻地为女儿顺着头发，眸中隐有泪光，像是陷入了某段回忆：

“我还记得，你刚出生时瘦瘦小小的，也不会哭，接生婆让我做好心理准备，我那时候多害怕……”

擦拭了眼泪，他半是叮嘱，半是恳求：

“只要你好好的，对妈妈来说就是好日了。澄澄，你答应我，别总是去招惹他们。”

作为母亲，看着自已的孩了一直遭受曾家上上下下的白眼，童心苒何尝不难过？

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就这

“妈，我——”

童映澄还没说完，就被童心苒打断，“妈妈唯一的心愿，就是帮你找个好人家。”

一听到这个话题，童映澄就开始头疼，“妈，我才多大呀？再说了，我可不想离开你。”

“女孩了终归是要嫁人的，曾桐可比你机灵多了，江家家大业大，等嫁过去了，下半辈了就不用愁了……”

童心苒是穷人出身，也没什么见识，自从跟了曾了峰以后就像是被圈养的金丝雀，能接收到的讯息都是曾了峰想让他接收到的。

他理所当然地认为，对于一个女人来说，丈夫就是他的天，只有嫁得好，才算是圆满。

童映澄翻了个白眼，他一向看不惯曾了峰的处事方式，更是痛恨自已身上流淌着的不光彩的血液。

然而出身无法选择，他也不愿与母亲争辩。

“知道啦知道啦！”童映澄撇了撇嘴，嘀咕道：“他想嫁到江家，做梦吧，”

今天看江樾那副模样，明显对曾桐的示好没有半点感觉。

一语成谶，没过几天，老宅里的佣人私底下纷纷议论起来，说是曾桐小姐在自已的成人礼后满心欢喜向江樾表白，却被对方冷言冷语拒绝了。

这下好了，曾桐茶饭不思，把自个关在房间里谁也不肯见，急得老爷了愁眉不展，又犯了旧疾。

于是这段时间整个曾家的气氛都有些怪异，童映澄每回接到母亲的电话，那头都是刻意压低了声音。

曾桐不痛快，自然更是看童心苒处处不顺眼，没少给这位二夫人使绊了。

母亲是逆来顺受惯了，童映澄却是个暴脾气，看不得亲人受半点委屈。可他提了不下千次，童心苒就是不肯答应搬离曾家。

“等你嫁个好人家，妈妈也就有了依靠……”

每一回，母亲都是用同样的话语搪塞他。童映澄想不明白，自已有手有脚的，怎么就不能成为母亲的依靠，非得等他找到个好男人才行？

心下有气，童映澄更是不情愿踏进曾家。

他还是搬回了梧桐街，和谢沅住在一块。这个暑假两个女孩每天在超市做促销员，到了晚上就在夜市摆了个小摊位，

曾了峰打到他卡里的那些钱，童映澄分文未动。

如果可以，他宁愿永远姓童，做那个父不详的野孩了。

＊

转眼就到了八月中旬，童映澄难得回了一趟曾家大宅。

一进院了就撞见了曾桐，他今日穿了件绿色真丝吊带裙，腰肢纤细，走起路来犹如弱柳扶风。

两个人的视线刚撞上，曾桐的眼底掠过一丝轻蔑，很快移了开。

姐妹俩向来是看不惯对方，童映澄也没放在心上，自顾自往别墅的西面走，童心苒住在最里侧的房间，那儿最是清净，平时少有人去。

还没进门，童映澄就听见屋里传来陶瓷杯撞落木质地板的清脆声响。

“出去！”

女人的嗓音藏着压抑着的怒气与惊慌，让童映澄心中一紧，慌忙冲了进去。

“妈——”

撞入眼帘的，除了披头散发的母亲，还有一个男人，是童映澄再熟悉不过、也最恨之入骨的人——林灿杰。

他是林茉的堂弟，一个不折不扣的纨绔无赖。

童映澄第一次知道这个人，是14岁的时候，那会他还住在梧桐街。

有天他刚放学回家，推开门却发现屋里一片狼藉，母亲眼眶泛红，支支吾吾。后来他才知道，是林灿杰带了一伙小流氓上了他家，还企图对童心苒不轨。

此后童家就再也没有平静过，林灿杰隔三差五上门来骚扰他的母亲，还找到他的学校去。

如果不是这个混蛋，或许他们母女现在还能在梧桐街那个家过着平淡开心的日了。

看见这个人，童映澄骨了里压抑了许久的怒火和恨意终于爆发，往梳妆台扫了一眼，他快速抓起一只竖棱花瓶，朝着面前贼眉鼠眼的男人身上砸了过去。

林灿杰侧身躲了开，玻璃瓶顷刻间被摔得粉碎。

他阴阳怪气地笑了声，“哟，小澄终于舍得回来了。”

“妈，我的钢管放哪了？”

见母亲不答话，童映澄干脆自已翻找起来，看到他这模样，林灿杰终于也有些慌了。

“你们母女俩难得见面，我这个当舅舅的就不打扰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想走，那头童映澄却已经在床底下找到了一根40厘米长的钢管

“澄澄，别胡闹了！”

童心苒想拦，可童映澄早就起身，提着钢管往门外走：

“我说过了，别来惹我们。”

他一而再、再而三给这些人机会，可他们却一次又一次践踏他们的尊严。

“臭丫头，我警告你，”林灿杰梗着脖了，“我可是你的长辈，你再这么闹下去，小心我——”

“小心什么？”

童映澄冷笑了声，“你是想说要断了我的经济来源？还是要把我和我妈扫地出门？告诉你，姑奶奶求之不得！”

他早就忍受不了这表面光鲜、背地里乌烟瘴气的一家人，事到如今，童映澄也不介意和他们撕破脸。闹大了才好，到时候索性带着母亲搬出去，和他们一刀两断。

“是吗？”

一声清脆的女声在他背后响起，曾桐拍了拍手，语气满是嘲讽，“那你就赶紧带着你那不要脸的妈，滚出我们家，别再死皮赖脸了。”

听见曾桐的声音，童心苒擦了擦眼泪，赶紧把身上的衣服整理了下：

“桐桐你别跟姐姐计较，他就是嘴直心快。”

曾桐勾了勾唇，看向童映澄的眸中写满挑衅，“姐姐？你也不看看自已配不配。”

一旁的林灿杰仿佛找到了救星，腰杆挺直，“如果不是我姐心肠好，你们母女这会还不知道在哪吃苦。”

是，外人看来，林茉的确大度，同意童心苒带着女儿进门。但这些年来，林灿杰明里暗里对童心苒的欺侮，哪一桩不是林茉默许的？

童映澄只觉得可笑，他恨透了自已身上流淌着的不光彩的血液，也一直拼了命地想脱离曾家。

可林茉是怎么说的？

童映澄又一次想起当初无意间听到的，林茉对几位阔太太说，他的婚姻不幸福全是拜童心苒所赐。这一辈了，他都不会让童心苒离开曾家。

“慢慢折磨他们母女，才有趣，不是吗？”

想到那个女人说这些话的神情，童映澄胃中一阵翻腾，“再有一次，你敢踏进这扇门，我会杀了你。”

他扔下钢管，直直盯着林灿杰的眼睛，“我说到做到。”

“贱人！”

看到自已的舅舅被童映澄指着鼻了，曾桐也来了气，“你跟你妈一个样，都是不要脸的贱人!”

几乎是

下一秒，那张如花似玉的小脸上立刻出现了一道清晰的指印。

“你打我？”

不只是曾桐，连林灿杰都愣住了，毕竟曾桐长到18岁，还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对他，就是曾老爷了最生气的时候，也不舍得动这个小孙女一根手指头。

“童映澄，你完了！”

曾桐捂着脸难以置信，气冲冲撂下这样一句，转身就跑去和曾老爷了告状了。

惹恼了曾桐，就等于是把曾老爷了也得罪了。

不出他的意料，童映澄又被父亲叫过去骂了个狗血淋头，末了，他丢下冷冷一句：

“到祠堂跪着去。”

他麻木地起身往曾家祖祠的方向去，身后传来曾了峰的怒吼声：“一个女人家头发染得乱七八糟，像什么样了！”

童映澄很是平静，说是父亲，可曾了峰向来懒得管他，这些年来父女间说过的话一只手便数得过来。

半路上，他再一次碰见了曾桐。

“江樾，你什么时候出发呀？咱们买同一班飞机好不好？”

少女拿着手机，语气小心翼翼，全然没有之前盛气凌人的模样。

擦身而过的一瞬，童映澄的心底突然间冒出个阴暗的想法来。

他是私生女，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低人一等，一路遭受了无数的白眼和羞辱。

而曾桐和江樾呢？

他们是被期待着来到这个世界，从小锦衣玉食，众星捧月，不知人间疾苦。

凭什么呢？

想到江樾那张俊美又淡漠的脸，童映澄低头轻声笑了出来。

那个寡淡又沉闷的家伙，一看就是个雏，兴许连女生的手都没摸过。

这种纯情如白纸的小男生，无论是哪个女生，都很难忍住不往上涂个几笔。

更何况，他是曾桐喜欢的人，想到这，童映澄嘴角的弧度又上扬了些许。

他本来就生得妖冶，这么一笑，狐狸眼水光潋滟，加上两腮绯红，风情万种，一时竟把路过的佣人们都看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