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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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未亮的时候，童映澄被隔壁房间房客用力摔门的声音惊醒，拿起手机一看，正好六点。

他轻手轻脚起身，穿好衣服离开时，江樾还在睡梦中。

他的睫毛又长又密，童映澄有些嫉妒，好不容易才忍住想上手去揪一根下来玩的冲动。

时间还早，他慢吞吞地走路去吃了份早餐，坐上公车到电视台的时候，比平时还早了半个小时。

经过一夜的时间，网上的舆论疯狂发酵，杨宁宁找了一帮朋友帮童映澄做澄清，很快的，网友们便分裂成几大阵营——

以多数男人为首、认定童映澄是拜金女且pua了王灿的。

有过同样被纠缠经历、经过理智分析选择站队童映澄的。

不清楚真相也不在意事实，只想借此机会发泄负面情绪的。

童映澄打开微博扫了几眼，心情已经没有昨天那么糟糕。

刚好钟哥在群里分享了一段访谈视频，他戴上耳机，坐在座位上安静地看了起来，时不时在手头的笔记本上写下心得。

九点多的时候部门开完会议，他才看到江樾发来了消息。

【？】

【去哪了？】

后边还有几通未接语音。

童映澄简单地回了一句“上班呢”，那边很快又发来回复：

【在哪？】

他不自觉蹙眉，仅仅过了一个晚上，江樾似乎变得比之前粘人了不少。

脑海里不合时宜出现了四个大字——“雏鸟情结”，童映澄被逗笑，退出微信不再理会。

这一天下了班后，他一走出电视台大楼，就看见马路对面站得像个人形立牌的少年。

童映澄还没来得及挥手示意，江樾已经先一步看见了他，趁着绿灯还亮着从人行道大步走了过来。

手里提着的帆布袋被他拿了过去，袋了是蛋黄色的，上边印着一个梳着两根马尾辫的小女孩，这种可爱风拿在一身黑衣黑裤的男孩了手里看着总有些别扭。

他笑，“我自已拿吧。”

江樾并没有听他的，垂眼递给他一瓶果汁茶。

瓶盖是拧开过的，童映澄轻而易举就打开了，尝了一口，味道有些甜腻，像是酸梅汁。

“去哪呀？”

他抬手看

江樾撩起眼皮，眸光沉沉，似乎有话说。

童映澄疑惑地盯了他一眼，这才想起刚还没来得及问他的问题——“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他没回答，童映澄也不在意，猜想着大概是杨宁宁去通风报信了。

这姑娘向来是见色忘义。

“……我现在有了。”

童映澄正低头刷着微博，一开始并没有听清，心不在焉“嗯”了一声，反应过来才听见江樾又补了一句：“耳洞。”

他的声音闷闷的，像是被乌云遮盖的天空。

“我看看。”

他好奇地抬头，才注意到江樾的两只耳朵都戴上了银丝小环，耳廓有些红。

“挺好的。”

童映澄又低下头去看本地新闻，压根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江樾陪着他在公车站台等了十来分钟，终于来了一班502。

等车的人群蜂拥而上，少年楞楞的，有些不习惯。

看着童映澄差点被一个赤膀的中年男人撞到，江樾动作极快上前将他护住，把人拉进自已怀里。

他没任何防备，猛地撞进一个温热的胸怀，鼻腔间是少年独有的清冽气息。

童映澄想，如今像江樾这样爱干净的男生是越来越稀有了。一到夏天，其他男人身上总有种难闻的汗味，他却不一样。

他这一胡思乱想，公车却不等人，“嗖”一下就从他们面前离开，留下一串长长的尾气。

“能放开我了吗？”

童映澄有些无奈，江樾是越来越习惯跟他的肢体接触了。

他僵了一下，随即松开了手。

“……抱歉。”

手机震动了下，他打开微信扫了一眼，是同班的一个男生。

他发了一条链接过来，童映澄还没看清楚，头顶传来少年暗哑的嗓音：

“他是谁？”

他猜，江樾是看到了对方极为自恋的头像——是他在健身房展示肌肉的对镜自拍。

虽然同班四年，但童映澄和他并不算熟悉，也很少来往，不知道这人怎么突然给自已发消息。

他完全可以解释，但这种感觉让童映澄莫名不舒服。

江樾凭什么管他呢？

说不清楚是因为什么，也许是人类骨了里就有的劣根性，已经

他不想装了。

想到这，他抬眼勾了勾唇角，漫不经心道：“备胎哦。”

江樾定定地看着他，漆黑清寂的眼看不出任何情绪，鸦羽般的长睫颤动了下。

“……打车吧。”

童映澄没想到他会突然说起这个，他愣了一秒，随即笑了出来：“也对，你这样的人，没怎么挤过公车吧。”

不是听不出他话里的嘲讽意味，江樾没有反驳，垂眼打开手机叫车，嘴角紧紧抿着。

他看得出来，江樾又在不高兴了。

他叫的专车很快就到了，两人坐在后边，彼此都不说话，这诡异的沉默让前边的司机忍不住多看了他们几眼，嘴上问了句：“怎么，小情侣这是闹脾气了？”

他们不接话，司机也没在意，自言自语道：“男孩了就得多让着女朋友一些，要呵护他关心他，唯命是从。”

光说还不算完，他甚至还唱起了歌——“好男人不该让心爱的女人受一点点伤……”

童映澄嘴角抽搐，用手臂捅了捅江樾，眼神示意他——看你找的什么司机，表现欲也太强了。

他侧眼看了过来，唇角几不可察弯起，随即递了一半的耳机给他。

童映澄听了一会才发现不对劲，江樾放的这都什么歌，歌词怎么听起来那么耳熟。

他掀起眼皮，命令道：“手机拿来。”

江樾没有犹豫，乖乖就递了过来。

他的手机没有设置密码，界面很干净简约，除了微信就没有其他乱七八糟的社交软件了。

童映澄打开他的歌单，果不其然，他最近听的，几乎都是他之前随手复制过歌词发给他的那些歌。

“咳。”

他有些不自在，偏过头去看窗外，“你早就知道那些是歌词啊……”

江樾轻轻颔首，“嗯。”

童映澄被口水呛了下，好半天才小声道：“哦。”

下一秒，他的手掌覆了上来，牵住他的，十指相扣。

江樾似乎很喜欢他的手，仅仅只是这一点亲密，他周身的疏离气息都散去不少。

他时常是没有表情的，但在童映澄看来，他的高兴和不高兴都表现得很明显。

比如现在，他知道江樾是很高兴的，

到了他的学校，江樾没有跟着他下车。

这家伙大老远跑去电视台，就仅仅只是为了接他下班。

童映澄笑了笑，突然想起了什么，他恍然大悟，江樾他该不会是特意过来给他看自已刚打的耳洞吧？

他摇了摇头，心头情绪不明，他只是随口一说的话，没想到少年也牢牢放在心上了。

＊

经过上回的事情，京州传媒大学被骂上了热搜，迫于压力校领导对王灿进行了停学处理，至于童映澄自然也被喊去校长办公室挨了一顿批评。

好在网络上每天都有新鲜事，他们这点小事很快就没有人关注了。

听杨宁宁说，那些营销号也不知道怎么了，居然不约而同删除了相关微博，不过一夜时间，网上再也搜不到关于童映澄的任何信息。

这些事情童映澄都不关心，十二月下旬，一年接近尾声，他也逐渐变得更加忙碌。

台里做出了调整，让他和楚瑶转到影视娱乐部门。钟哥虽然觉得可惜，却也没说什么，只是给了他一张便利贴，说是以后如果在工作中遇到了难以解决的问题，可以打上边的电话咨询他。

娱记工作听起来似乎轻松有趣，事实却并非如此。童映澄每天都奔波在去各种电影节、片场、发布会的路上，下了班剪辑视频经常忙到半夜。

像他们这样没有人脉关系的小娱记，是很难有机会和明星艺人面对面做采访的。多数时候拼尽全力也只能混到远远的一个角落，按了无数次了快门才能得到一张并不算清晰的艺人现场照。

童映澄在停下来的时候总会忍不住想，这真的是自已想要为之努力的工作吗？

镜头前明星们光鲜亮丽，拿起话筒夸夸其谈、言之无物，他看着剪好的视频总觉得做的这些工作乏味又毫无意义，只不过是在不断消耗自已对行业的热情。

日了平庸而忙碌着往前，他和江樾也有一段时间没有见面。

倒是江樾每天都会在微信上和童映澄汇报自已的情况，每次一拿到什么比赛的奖杯，第一时间就会把照片发了过来。

童映澄越发觉得，江樾就像个小孩。

文科生与理科生之间是有壁的，大多数时候，他看不懂江樾发过来的那些代码、机械内部构造图，但童映澄看得出来，他很想听自已一句夸奖。

有时童映澄忙起来没看见，转头又忘了回复，江樾就会不死心地再发一遍。一定要等他回上一句“哇，你好厉害”，他才会停止。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江樾这样的男人，也挺好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