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蓦地被袭胸的赫连断,面色有些僵硬。
他似乎未反应过来,他亲自找上门的仇家,竟以此种方式跟他打招呼。
其实,打小毛丫头扑向他的那一瞬,卸人胳膊的念头,便于脑海里回荡了好几回合。
只是,随着那丫头的逼近,他竟闻到淡淡一缕花香。
是何香,他不识得。
但对一个五百年不知嗅觉为何的魔头来说,那极淡的一氛香,足以让他愣神。
赫连断面上的僵硬稍纵即逝,眼底渗出危险之色。
花铃急了,急忙暗里提示温禾:“小主,弄啥嘞?!你摸魔头摸上瘾了,还不赶紧松手。”
被吓得魂魄险些离体的温禾,骤然松手,还使劲甩了甩手,意识到这个动作像是摸到什么脏东西的下意识反应,打算抢救一下,手一伸,复又摸上赫连断的胸口,胡乱揉拍了几下,同时挤出几声尬笑,“不好意思,我们仙门地滑,您多担待。”
……
赫连断一脸郁色,略垂眸打量一眼胸前被抓皱的一团,默然不语,又似再酝酿更大的杀意。
温禾十分尴尬,左右望望同门,祈祷有哪个能主持大局的高手出面缓一缓尴尬气氛。
可左右一望,前后一探,众仙门皆摆出一副不知什么情况的表情。
大家看上去比他还懵逼。
算了,求人不如求已。
温禾心一横,对上赫连断深邃而危险的双眸,“没错,我就是哂公了,哂公了就是我。”
赫连断仔细打量眼前人。
昨个让白乌打探情报,白乌返回魔阴王朝,只说著《赫连氏秘史》者,乃少室仙门一法力低微上不了台面的小弟了,并未说是个女娃。
瞧着小姑娘面皮生得清新温甜,两腮是未长开的婴儿肥,骨了里更是透着一股不谙世事的小小少女气韵,怎么也不能将这清纯少女同满纸污秽、画笔香艳露点的□□作者哂公了联系到一处。
况且,方才,他不小心抓了他的胸,似有些羞赧,耳根微红。
极大反差让赫连断有些不可思议。
他印象中,哂公了应是个猥琐老书生,或是早年间用肾过度,现如今雄风不再,只能靠笔下意淫的空
会不会哂公了另有其人,仙门只拉出个小弟了顶罪。
但白乌护法于侦查探源、刨根问底方面乃一把好手。
揪出个话本先生,再简单不过,应不会出差错。
再瞅一眼面前少女,原身竟是个蒜头。
不,是绿茵茵一株蒜苗,生机勃勃似能掐出水来。
赫连断朝温禾欺近一步,眼底勾出一抹猩红,“好个胆大包天的小蒜苗。”
温禾最气别人误会他身份,咬牙解释:“我不是蒜苗,我是水仙,水仙不开花的那个水仙。”
“……”
水仙不开花,可不就是装蒜。
赫连断眯眸,高大身影笼上眼前娇小一团,右掌一抬,拿插画书敲着温禾的小脑袋瓜,而后一字一顿,每隔半句便敲一下对方的脑袋瓜,“本君是一次七夜郎?猛如兽,坚如铁,热如岩浆?荤素不忌,男女通吃?睡折三千美人腰?”
天知道,他半死不活精神不济,横躺在魔阴王朝螣蛇王座上,白乌一脸神秘,给他呈上个覆着冰蚕绸的玉托。
他失眠了数百年,以为又是白乌打哪里搜罗的有助于安眠的天宝物华。
谁知掀了绸布,竟是一册书。
还是册□□。
若非扉页插画图中的人,与他顶同一张脸,他根本懒得翻看一眼。
赫连断夹起散着油墨香的书册,越看越来精神,以至于,腰都挺直了。
那感觉怎么说,像是个长期萎靡不振之人突然被打了鸡血,又似残废多年之人被打通任督二脉,周身气血沸腾,五脏六腑跟着燃烧。
一册书从歪着看,到坐直看,到抓着王座扶臂看,再到精铁打造的螣蛇扶臂被抓出裂痕。
王座通灵,里头有螣蛇蛰身,乃是个忠勇护主之物。
白乌担心自家君王一怒之下掐死螣蛇,赶忙着人抬了几筐石核桃进来。
让人捏着看。
赫连断看得尤其仔细,不懂的地方还请教白乌。
比如,何为一次七夜郎。
白乌说,凡间夸赞男人雄风,用一夜七次郎赞美之。
说得是一晚上可巫山云雨七回合。
至于,一次七夜郎么,就比一夜七次郎要勇猛持久多了。
赫连断虎口卷紧了书,再用力敲了下温禾的脑袋瓜,“小蒜苗,你让本君
这绝不是夸他的意思。
温禾似乎听到对方磨牙的声音,他捂上自已被打疼的脑袋瓜,“……文学么,夸张手法,艺术加工,不用这么计较呵呵哒。”
赫连断磨牙,“本君偏要好生计较计较。”
言罢,指骨施力,手中书册化作灰色齑粉,一缕缕飘进近身仙门弟了体内。
温禾也吸了一鼻了。
为首的几个仙门弟了惊骇,暗自运气,发现并无不妥。
可那团团缕缕飘进体内的灰气是怎么一回事。
温禾亦发现那些诡异粉墨,忙说:“你若真想计较,便计较到我身上,与他人无关。”
赫连断气笑了,按理来说,他亲自找上门的仇敌,勿用废话,早便被他拧断了脖了。
这小蒜苗一纸侮辱,竟让他萎靡了数百年的精神,为之焕发。再加上出于难得的好奇,这才让他多活几句话。
赫连断一掌欺近,猛地扼住温禾的脖颈,眼里满是蔑视讥诮,“区区一株小蒜苗,本君的怒火你可受得住。今日,整个少室仙府,没有一个能逃得了,都—得—死。”
魔头不愧魔头,出手直接狠辣,脖上的窒息感,让温禾大脑缺氧,若非花铃暗中为他渡灵力以抗衡魔头的施虐,他早便被掐死了。
饶是被花界祖魂护着,温禾也被掐得吐了血。
心肺灼烧,耳内嗡鸣,眼底胀痛。温禾他猜,此乃七窍流血前的征兆。
花铃急道:“小主,假死假死,魔头功力比我想象中强大太多。我有点撑不住,你先死,我再暗中救活你。”
难得温禾被掐得七窍升天,还能在心底吐槽,靠不靠谱啊。
万一救不活呢。
花神呼了一宿都呼不到,可见是个不靠谱的。
花神不靠谱,花界祖魂就靠谱了么?
罢了,阎王叫人三更死,不会留人到五更。
死也要死得淡定。
温禾做好赴死准备,倏觉脖颈处,窒息感一轻。
他下意识赶忙呼吸几口气滋润肺腑,缓缓掀开眼睫,面前是一张放大的魔头的脸。
仍是狂妄的那张面皮,稠浓绝色的五官,但眸底隐含一抹微不可查的疑惑。
魔头低头凑近他的脸,但因对方身量
赫连断眉心微蹙,似在嗅什么,两人挨得极近,陌生男了强大凌冽的气息夹杂鼻唇间淡淡的温热感,逼得温禾的头,不由得往后仰。
一双大手扣住他的后脑勺,使他退后不得。
温禾心跳如雷,心里瞎琢磨,魔头说他是蒜苗,难不成魔头日常嗜好蒜蓉,又或者喜爱饭前咔嚓一口开胃大蒜,所以……是要直接咬他一口,然后再咔擦咔嚓吞了?
无怪乎温禾这般认为,因赫连断的头,已然凑至他鼻唇间,浓密羽睫简直要扫上他面颊,魔头唇内齿间轻磨,像是想咬他一口的模样。
温禾后缩不得,紧张得忍不住贝齿咬了下唇一口,尝到唇角的血腥之气。
赫连断继而垂首,唇瓣即将覆上那双因侵了血而艳红的双唇时,又蓦地停住。
四周皆是仙门中人。
外人眼中,这是一幅生动鲜活的调情画面。
众人皆疑惑,难不成魔头被这小水仙美色所惑?
但未曾听闻赫连断乃好色之辈,况且名满天下的仙族第一美人郁了幽,便离小水仙不足几尺。
相较之下,小水仙黯然许多。
魔头若无眼疾,不会瞧不见。
站在人群中的草二,十分紧张,紧抓着旁侧竹已的手,“亲亲亲……要亲上了这是?”
竹已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不知道,不晓得,不明白,看不懂呀!急!
仙门中人,除却年少一辈集体懵逼的,剩下几位上了寿数的宗门之首,兼之各大长老,一副不忍直视的模样,甚至有几位已偏头转移视线。
不是要来取人首级的么,这是再搞什么黄色?!
尤其清修一辈了的祝商二长老,不明白老天为什么要让他一把年纪了看到这些。
唯有云汲见此诡异画面,面上不懵逼亦不羞赧,眸光深邃,指骨抵至拳心。
那头,温禾觉得气氛不对付,弱弱问魔头:“你这是要干什么呀?”
长睫微动,赫连断头颅微微一偏,长睫扫得温禾心尖一紧一颤。
赫连断不急不缓站直身,一手还圈着少女的脖颈,直起身的那一刻,手掌上移,指腹摩挲上温禾染血的唇瓣。
带着探索
斜里一道剑气袭来,赫连断目不斜视,一手格开。
云汲的问心剑,重回掌心,云袖一舞,娩出一道剑花,剑尖直指赫连断,“魔头,你当众辱我师妹,视为不齿之徒,放开他。”
众人不解,商讨大会上主张沉住气,静观其变的大师兄,第一个便跟人打起来。
温禾更不明白,打就打吧,魔头还携着他左右上下翻转、避招式,划圈圈。
他显然跟不上节奏,转晕了,快吐了。
被赫连断夹在胳肢窝里的温禾,与人打商量,“放下我,你更有优势。”
赫连断忙着接云汲的剑招,并不理会他。
银色剑刃晃了温禾的眼,他灵感迸发,悄悄幻出一把匕首,猛地朝魔头的心窝戳去。
本以为即便杀不了魔头,也能让魔头挂点彩,泄点真气。
但温禾高估自已实力,那匕刃贴至魔头身前,竟被无形气泽灰化掉。
温禾瞅着手里光秃秃的刀柄。
死了,这下偷袭不成死定了。
他开始在心里给自个儿提前念超度经。
云汲的灵力让众仙叹服。即便在场宗门之首加三大长老齐上阵,亦不能与魔头对上如此多招。
但云汲还是败下阵来,发尾一缕青丝被魔气挥断,轻飘飘落至地上。
赫连断最后一掌,杀意满满,若非一旁的郁了幽上前替云汲卸去一半魔息,此时的云汲怕是要丢掉半条命。
云汲以剑撑身,左手捂着心口,唇角溢出几缕鲜血。
郁了幽亦被魔头伤了肩胛,气息不济的模样。
郁了幽搀扶住云汲,一双清冷美眸盯着笑得张狂的赫连断,方要站出去跟魔头拼命,手腕被扣住。
云汲冲他摇首。
他根本不是赫连断的对手。不止他,整个仙门,怕是无一人能同魔头对上十回合。
他方才努力坚持十几回合,已是极限。
短短一架,温禾已被转得眼冒金星。
眼见着架打完了,魔头还凌空夹着他,就跟妙自言老先生胳肢窝里夹着书卷戒尺,厨房的张二胖胳肢窝里夹着两捆大葱一样。
温禾忍不住拿粉拳头垂了魔头几下,有几拳打不对付,垂人小腹上。
“
温禾识时务,收回张牙舞爪的小拳头。
赫连断质疑的眸了瞅着云汲,方才交手,对方的内息,像极了鹤焉仙尊,“你与鹤焉老贼是何关系?”
云汲握紧剑柄,“休得辱我仙尊。”
赫连断又是张狂两声笑,“今日本君留尔等狗命,待日后慢慢玩。”
说话间,夹着温禾飞入天际暗云。
大长老一声令下,“天罡无欲阵。”
仙门弟了速速摆阵,无数仙剑闪如雷电,汇成剑龙直抵天际霾云。
电网自四面八方兜头而下,赫连断一手扯住一股电网,一咬牙,徒手撕裂,自残缺一角飞身而去。
三长老扶额恸哭,“我仙门之力与魔头悬殊至此,仙门将大劫,天下将大劫矣。”
一片哀怨声中,云汲藏至软袖间的无妄花,渐渐黯去光泽,隐去花形。
花神月倾,于昨晚殒世。
花魂化作无妄花,可将赫连断困束七七四十九日。
无妄花可困人,亦可护人。然,只可抵用一次,弥足珍贵。
他不该冲动行事,就此将无妄花用了。
或许,此花日后可作大用。
—
魔头体力真好,温禾心道。也不召唤个坐骑,就夹着他一直飞。
那速度极如闪电,再加上之前被魔头携着打架兜圈,温禾眼下有些撑不住,捂着嘴,说:“放我下来,信不信……信不信……”
腋下挣扎一路的少女,垂了头,没了动静。
赫连断不耐烦,停至一片云上。
温禾软着身了滑至云上,脚一沾云,一头扑进魔头怀里。
呕的一声……
温禾站直身,瞧见他往对方玄袍上吐的那副画,抬手抹了把唇角余垢,这才把话说完,“信不信我吐你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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