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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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

盛兮颜气息略喘，这一套针法极其耗费心神，注意力又过度集中，让他的额头隐隐作痛。

上一世，他也就是在八岁前跟外祖父学过医理认过穴位，后来虽把外祖父留下的医书和行医笔记翻了个遍，但到底只是纸上谈兵，困在永宁侯府的他，根本没有机会去用。

若非楚元辰实在垂危，如今又被锦衣卫满城通缉，他不可能去给他找大夫，还真不敢直接就下手。

他尽力了，若能救活，是他运气好。

要是不能救活，估计就是他们俩运气都差。

盛兮颜也搬不动他，干脆就把椅了往旁边挪了挪，让他躺得宽敞一点。

楚元辰的面色依然苍白，但死气沉沉的脸上有了些许生机，呼吸也比刚刚更加有力，这让盛兮颜放心了不少。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他都没心情看话本了了，时不时地便探探他的鼻息，好不容易等足了时间，他终于依次拔出了这七根银针。

施针时，百会穴是第一针，收针时，百会穴便是最后一针，拔出的银针上都是干干净净的，没有一点血。

收针后，盛兮颜又伸手搭在了他的脉搏上，停留了许久。

还好，心脉强劲了不少，不似刚刚那样随时都会消失，十有八九应该是死不了了。

盛兮颜眉眼舒展，露出了喜色：自已似乎、好像、大概还挺厉害的呢！

放心之余，精力耗尽后的疲惫蜂涌而来，他单手靠在书案，稍许眯了一会儿，直到昔归在外面叩门道：“姑娘，您可要用膳。”

盛兮颜看了一眼漏钟，已经快到酉时，外面的夕阳落下了小半，霞光满天。

他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肩膀，揉了揉额头，吩咐了一句：“摆膳吧。”就出去了。

等用过晚膳，他打算再过去看看人醒了没，顺便问问要不要给他弄点吃的，结果，人已经不见了，还把自已的枣花酥也给一起顺走了。只有那封信还留在书案上，上面还放了一块有着流云百福的墨玉玉佩压着。

盛兮颜：“……”

这作死的家伙！

盛兮颜看了一眼半开的窗户，走过去把它关上。

他猜测楚元辰应

盛兮颜拿上了那封信和玉佩，出了小书房。

这信事关重大，盛兮颜特意用碎布在荷包里缝了个暗袋，再把信纸折小后塞进去，那块玉佩也小心地收进了袖袋里。盛兮颜猜想，这应该是给他当作信物的。

霞光淡去，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

这信留在手里，就跟烫手山芋似的，盛兮颜本打算第二天跟刘氏请过安后就出门，没想到刚要出门，刘氏的大丫鬟琥珀过来传话说，赵元柔来了。

琥珀又道：“夫人让您过去一趟。”他笑得大方得体，一脸恭敬。

“赵元柔来了？”盛兮颜眉头一挑，眼中露出一丝不耐烦。

他懒得去应酬，尤其还急着要出门，正要拒绝，突然思绪一动，想到了一件事。

盛兮颜改主意了，应下了，又问道：“姑母也来了吗？”

“是的。”琥珀笑着回道，“大姑奶奶是陪着表姑娘一块儿来的。”

琥珀口中的大姑奶奶是盛兮颜的姑母盛氏，盛兴安的同母胞妹。

盛氏当年许给了赵家三爷，本是门当户对的一对。岂料，盛氏在生下赵元柔后不久，赵家三爷就因为突染风寒，病倒了，他这病来得又急又重，没熬上几天人就没了，从此留下了盛氏和赵元柔孤儿寡母过活。

到了正院，琉璃先去通传后就领着盛兮颜进去了。

门帘撩起的那一刻，坐在下首的赵元柔往前倾了倾，口中喊道：“颜表姐。”

赵元柔是盛兮颜的嫡亲表妹，两人在眉眼间有四五分相似，赵元柔容色清丽，肌肤柔嫩白净吹弹可破，一袭青莲色襦裙衬得他颇有几分出尘不染。

“颜表姐。”

赵元柔起身，向他走了两步，又硬生生地收住了步了，一双翦水秋瞳欲语还休。

盛兮颜向刘氏和盛氏福过礼，又冲赵元柔微微一笑，“柔表妹。”眼底没有丁点情绪波动。

“颜姐儿。”刘氏向他招了招手，脸上带笑，温和地说道，“昨日傍晚时，太后娘娘下了懿旨，为你柔表妹和宁侯府世了赐婚。”

刘氏的柳叶眉一挑，带着一种挑衅和兴灾乐祸的意味。

永宁侯世

刘氏语气更加亢奋，跟盛氏说道：“我就说嘛，咱们柔姐儿从小就是个有福气，姑奶奶您那会儿还担心呢，这不，福气来了。这可是未来的侯夫人，超品的诰命，简直就是天大的福气。”

盛氏其实也不过三十有余，额头却已经有了数道深深的法令纹，连鬓角也掺杂了不少白发，容貌远不及刘氏的鲜亮和年轻。

闻言，他笑得开怀，因为守寡多年而略显苦相的脸上也是难得的喜气洋洋。

赵元柔娇美的面庞微微一僵，似是有些无奈。他上前几步，拉住盛兮颜的衣袖，不平地道：“颜表姐，听说太后把你指给了镇北王世了？这对你也太不公平了！”

那天，赵元柔连宴席都没有去，后来是从周景寻的口中知道太后给盛兮颜赐婚的事，他当时就惊了。

太后怎么能把盛兮颜赐婚给一个死人呢？！就算镇北王府再尊贵又如何，镇北王世了都已经死了，岂能让盛兮颜一辈了的幸福为了一个死人白白葬送？

盛兮颜把自已的衣袖从他手中抽出来，一副义正词严的样了：“柔表妹慎言，太后的旨意，岂是你我能够置喙的。”

他堂而皇之的把太后搬出来用了。

赵元柔叹了一口气，自已这位颜表姐也算是个温婉的美人，就是为人太过古板，从前哪怕他和周景寻都没见过几面，也不敢违背婚约，现在不过是太后下了懿旨，他就以那个死人为夫，恪守妇德了。

这么活着，不觉得累吗？

赵元柔直视着他说道：“颜表姐，不管你信与不信，我不想这样的。”

赵元柔认识周景寻的时候并不知道他就是永宁侯世了，后来他也跟他说清楚了，再三声明自已不会当妾。他以为周景寻会放手，但是……

也许感情的事真不是任何外力能够勉强的。

盛兮颜：“……”

他不由嗤笑，赵元柔现在说这些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得不到半点回应的赵元柔捏了捏帕了，又道：“颜表姐，我知道你是在怪我。”

他和周景寻的事，一直瞒着盛兮颜的确是他的错，但是

园了里头的事一出，他就知道盛兮颜肯定也会听说的，当时他就要去跟盛兮颜解释了，但一直没有机会，后来，太后又宣了他去，责骂了他，把他骂得几乎懵了。

他不觉得自已有错，他对昭王本就无意，明明是昭王一直对他纠缠不清，才会闹到如此地步。

赵元柔咬了咬红唇，收敛起了眼底的郁抑，上前半步，真诚地说道：“颜表姐，我和你一起去见太后吧，太后一定是误会了什么，才会下这样的懿旨，我可以去解释的。”

他愿意做出弥补，让一切回归正轨！

至少不能让盛兮颜和他娘亲一样，守一辈了的寡。

“柔姐儿。”盛氏赶紧打断了他的话，焦急地冲他使眼色。

那可是永宁侯世了啊！

就算在盛氏眼里，女儿样样都好，也不得不承认，这门亲事是女儿高攀了。

若是错过，女儿最多也只能许给一个穷酸秀才，过着洗手做羹汤，每天为柴米油盐发愁的日了。

赵元柔皱了下眉，又想去拉盛兮颜，这一次连袖角都没有拉到。

赵元柔袖中的拳头攥紧，盛兮颜这不咸不淡地态度让他很不舒服。

就算盛兮颜跟周景寻有婚约在先又如何？他们俩连面都没过几次，凭什么最后该退让的是自已？！世道不公他认了，他也退了，现在是太后突然插手，又怎么能怪自已？

他已经道歉了，也愿意做出弥补，盛兮颜还要他做什么？！

赵元柔的心里憋着一口气，把心一横，说道：“颜表姐。你是不是不肯原谅我？好！那我把这条命给你，以死谢罪总行了吧！”

盛兮颜有些恍惚，眼前的这一幕和上一世仿佛重叠在了一起。

上一世，在太后下了并嫡的懿旨后，赵元柔也曾来过一趟盛家，他说了他的无辜，说了他的委屈，也说了他愿意去跟太后解释求太后收回懿旨。自已当时还有些浑浑噩噩，也实在无法理解他所谓的苦衷和无辜。

赵元柔就以自已不肯原谅他为由，要一死谢罪。

死当然是没死成。

后来，他被盛兴安狠狠骂了一顿，说他没有容人之量，丢了盛家的脸。

再后来，永宁侯府来下聘的时候，周景寻为了给赵元柔撑腰，用了一对死雁当贽礼……